北方的恋歌
来到山东半岛上景色迷人的海滨城市——威海已半个多月了。(正在商调工作)这几天,不知怎么心中却怅惘若失。在这接踵摩肩的大海边,我却感到了孤独,感到了无限的寂寞和空虚。我常常伴着晚霞到海边来徘徊,来苦思冥想……
涨潮了,海面巨浪排空,大海剧烈的翻腾,一片深绿搅着雪白;浪头拍击堤岸,发出惊心动魄的轰鸣。刘公岛象一艘巨大的舰艇在波涛中沉浮。成群的海鸥在浪头上飞旋着,鸣叫着。
我远眺大海,思绪万千。忽然,我的眼前一亮,那刘公岛变成了一座桃型的山,那碧波粼粼的海水,变成一片滚滚的松涛。啊——桃山!我家乡的山。几千里之遥的桃山你怎么又闯入我的眼帘?是那环山小路上的脚步声把我惊醒?是松林中的布谷鸟又在催春?是桃山顶上的电视塔又亮起了红灯?是老爷爷坐在山腰的石阶上又给孩子们讲起桃山的童话?我临走时,园林处正在山腰上修建凉亭,现在早已建好了吧?这个亭子是比不上威海市的环翠楼的,但那毕竟是我家乡的亭啊!
海风吹送来一阵浓郁的花香,那是从新威路街心大花坛中飘来的。月季、白兰、紫薇、木槿竟艳斗秀,五彩缤纷;彩碟飞舞,群蜂凌巡,伴着路旁法国梧桐树上那鸣唱不绝的知了声,勾画成一幅秀丽的图画,汇集成一曲优美的旋律。触景生情,家乡七台河向阳路上那个正在建设中的大化坛,将来不也秀姿万千吗?虽然煤城没有这么多的奇花异草,但那傲雪凌霜的翠松,那迎新报春的达紫香,更美丽多彩,因为那必竟是我家乡的树,家乡的花呀!
“系春情短柳丝长,隔花人远天涯近。”故乡七台河,此刻我多么思念你啊!你那一草一木在我的思念里都变得十分亲切。一股思乡之情萦绕在心头,我的心也象大海的波浪那样翻滚着,感情的潮水直冲眼眶。
我的家乡七台河,二十年前还是勃利县的一个边远山区公社。经过了七台河人民的艰苦奋斗,建设成了今天这样的一座现代化的煤炭工业城市。七台河人民是自豪的,七台河的未来是辉煌的。多少个初春,我们犁开七台河那油黑的土地。抓起一把还带着冰碴的泥土,细细地揉搓,泥土散发出沁人肺腑的馨香。啊,刚刚苏醒的大地,消融了冬日冰雪的残梦,怀着哺育新蕾的热望,使我们这些建设者的脸上溢出了多少对于金秋的憧憬。
七台河,那一片古老而又年轻的大地,她没有辜负耕耘者的希望,她回报我们的不再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童话般的荒凉;她给了人们丰收的喜悦,也给了人们艰苦创业的启迪。现在一座座井架上飞转的天轮,高奏着凯歌,从地层深处拉出了煤城的锦绣前程。一片片繁茂的大豆高粱编织了新生活的花篮。
北大荒这野性的山风,吹黑了我的皮肤,煤城的严峻,锻去了幼稚和懦弱。我逐渐成熟了,成为肩阔腰圆带着野性的北大荒人。
啊,七台河,这块饱经风霜的大地上洒下了父辈的鲜血和汗水,也播下了我多少美好的难以忘怀的记忆。在这块土地上,我收获了青春的理想,收获了爱情的甘霖。啊,七台河——那里有生我养我的父老乡亲,那里是我生命的根。
起雾了,海边的游人早已散去。我还在徘徊着,思索着……
大千世界,色彩纷呈,接踵而来的答卷,思考吧,该怎样建设自己的家乡,又该怎样热爱生养自己的土地?我写了多年的诗,今天才找到了铿锵的韵脚,心里感到了坦然和安慰。
脸上有湿漉漉的感觉,不知是溅上来的浪花,还是从心底深处涌出的泪花?
1984年7月16日于山东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