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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长篇连载】非如此不可(三)


作者:割鹿侯 进士,6869.9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549发表时间:2009-04-21 00:33:51

第四节:钥匙
   这次小芳要余健送她去家里,而不是去她在外面租的房子。小芳喜欢自由自在无约束的生活,希望自己能离开家庭同样有所作为。她父亲都依她,只是有空便会家陪陪母亲。她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帮父亲打点子公司,姐姐嫁人了,姐夫就在父亲的公司工作。母亲最疼小芳。可是她又不愿多享受家庭的庇护,想自己去闯,去充实青春。工作之中每个礼拜小芳都回家两趟,陪母亲聊聊。姐姐和姐夫也常去。余健去过她家一次,那是说定婚的事。先前小芳都不让他知道她父亲就是公司的董事长,怕挫伤他的积极性,也照顾他的自尊。定婚的事只是向小芳的父母征求意见,其他的他们自己都准备好了。确切的说是小芳都准备好了。两位老人都很尊重他们的选择。只是小芳的父亲在一旁告诫余健莫要辜负了小芳,否则他就一定会替小芳讨回公道。虽然余健不满小芳的父亲话语的霸道,但是心想这也是为人父母的一片用心。谁愿自己的儿女受委屈?
   到了小芳家,那是一栋很大的别墅,余健轻轻抓住小芳的肩说,我不送你进去了,你自己多保重。他感到自己像做错了亏心事,不敢进去那栋空大的房子,面对小芳的母亲。
   小芳的眼里泪光一闪而过,默默地进去了。
   有事打电话给我。余健朝着小芳的背影喊道。小芳转过身来点点头,接着继续走。望着太阳底下小芳拉长的身影,余健心中百感交集。
   余健回来时失魂落魄一般,到了家都不知道要下车,找钱时把整个钱包都给了出租车司机。多亏司机是个有良心的人,否则他便吃大亏了。
   回到家里,往床上一躺,床上还有小芳的余香。可是这曾给他带来兴奋和幸福之感的女人的香气再也不能给他那种如痴如醉的感觉了,反而成了焦虑、迷失、困惑、自责的引发剂。是的,昨晚小芳还与他一起睡在这张床上,但带给她的是噩梦,而不是她应得的幸福。这个噩梦还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会不会继续下去。不,这个噩梦决不允许在有一次发生,小芳已经不起任何的摧残。今日小芳的坚强的背后是一碰即碎。只是小芳是一点也不愿他感受到她的心伤。她的心已如一个开裂成无数碎片的水晶,稍稍一击便碎了满地,再也捧起来的。
   余健躺在床上胡乱的想着,发呆般盯着墙上乔丹飞身扣篮的图像。飞腾的身影,单手高举的篮球,王者的风范,迅雷般的气势,那张嘴的大吼,像在说他就是神。余健不禁笑了笑,似在自我解嘲。年轻学生时代的梦早已坠落,并不像飞人一样可以飞翔。事业也好,爱情也罢,早已脱离了原先预想的轨迹,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现在是否还残留着以前梦想的痕迹,他自己也说不清了。看到篮球,余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是那么的健壮有力。记得以前在建筑工地做事的时候,是能一只手提两桶水泥浆上几层楼都没问题的。先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他的球风是粗犷型的,曾有一个女孩对他说那有着雄性的张扬与迸发。是的,他也觉得在运动的时候最能体现自己的男性魅力。有时候想起在农村女人会对一个在田间光着膀子干活热汗淋林的汉子投去赞美和欣赏的目光。男性的美就是力的美。但是篮球余健已经好几年没有摸过了,运动也少了,肚子由于常喝点酒,不觉有些肥臃,虽然还是那么有力量,但是这力已经得不到体现了,自己现在已经不再常做体力劳动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一种进步和地位的提高,余健是这样认为的。
   躺到下午三点多,余健决定出去走走,憋在屋子里会憋出病来的。不知不觉,他来到一个天主教堂前,停了下来。他怀着肃穆的心情瞻望这栋普普通通的教堂,他曾经想过去教堂听唱诗。教堂顶上那硕大的十字架既是死亡的象征,又是新生的象征。犹太人基督耶稣便是在这玩艺儿上经历了死亡与重生的,升了天堂得以永恒,接受世人世世代代的顶礼膜拜。据说,教堂高耸如矛的顶便指着遥远而美好的天堂。似乎看着这高耸如矛的顶有种升天的感觉。想到这里,余健笑了笑。他并不是信教徒,对于宗教的事情也不了解。确切的说,他受的教育是无神论。以前在山沟里人们拜观音,供土地神,他都认为那是迷信,劳财伤神,一点实际的作用都没有。不知现在为何见那十字架,心中觉得有些亲近。
   余健在教堂旁边的草地里坐下来。这个教堂临近居民区,其前是条窄窄的街道,过往的车辆不是很多,因而比较静。坐了一会儿,余健的心静多了。或许临近教堂,他的心也就得到了无形的慰藉;或许是因为此时心无比的坦诚,没有任何的牵挂,只想些神鬼怪的传说,因而得以放松的缘故吧。关于基督耶稣余健知道的并不多,认为那是一个有着高贵的头颅的人;但晓得世界上许多地方因宗教的原因每年都要死很多人,尤其是圣地耶路撒冷,既让人神往又让人心伤。佛教便好些,教人从善,流血之事不曾多闻。中国土生土长的道教也是没有的。关于佛教,最早得来的知识是从《西游记》看的。佛祖释迦牟尼游走四方,见了生老病死,于菩提树下苦思得道,涅槃升天。行善寡欲,便是宗教的主张,升天堂,涅槃便是宗教的归宿。余健对宗教的了解少之又少,不知自己为何想到了宗教,是自己有欲望而得不到满足,心灵受到那噩梦的困扰才想到从宗教这里寻求一种慰藉与解脱吗?然而自己更主张谋事在人的,相信人的力量才是确切的。但是现在自己坐在这里不就是寻求一种什么吗?是力量?是在寻求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以排除心的困惑,这种力量在于自己本身是缺乏的。或许这种力量只有神才能赐予的,然而他的心中有神吗?
   余健从草丛里抠出一点泥,用手指慢慢的捏揉着,好像要捏揉出泥土里藏着的秘密。手指捏着泥,感觉到是那么的亲切,仿佛接触的是母亲的皮肤。拿到鼻子前闻一闻,泥土的气息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仿佛他的生命里也有这种气息,与之相呼应而产生这种亲切感。这种气息让他的心宁静,没有思索,但并不意味着脑瓜里就是一片空白,相反是十分的充实的,正是这种充实使得他不需要思索而得到了一种满足。先前对于神的思考现在也停止了,就这样坐着,坐在草地上,鼻子里闻到的是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静下心,让时光在身旁悄悄的走过。
   过了好一会,余健坐得腿有些发麻,起身拍拍屁股,裤子也有些湿了,便寻思离开。心想那天有空有心情了去教堂听圣音会很好的。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一会,天色便暗了下来,街上的灯火也亮了。余健在一家小吃馆吃了点东西便回到住处。到了住处,不想更是百无聊赖,看着熟悉的屋子,余健觉得前所未有的空寂,一切都陌生起来了。这窝丝毫没有家的感觉,倒像一个旅途中的旅馆,在里面住多久也不会有丝毫的留恋。这沙发,书桌,床,电视,电脑,等等,一点亲近的感觉都没有。打开电视,看了会娱乐节目,没味,关了。喝了瓶啤酒,倒在床上想睡,却左转右翻都不能入睡。左磨右捱,好歹到了晚上十点半了,平日里是到了睡觉的时间,此时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余健思索着,想给小芳打个电话,但是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也不明白是在意什么还是还怕什么。实在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余健打开电脑。上网。他已经很久没有上网了。最近公司忙,他也忙于应酬各种事,哪有时间上网。上网干嘛?看电影,看新闻,聊天,都是这些事情。反正打发时间,让自己困了就好。
   余健不喜欢在聊天室聊天,觉得那有些杂乱。打开ICQ,见有几个人在线,但都是不认识的。随便找人聊吧。不想一个叫阿修罗的先向他问好了。他查看一些资料,是个女的,二十五岁,就在这个城市。这是一个成熟却帯点幻想的女人,余健头脑中第一个印象便是这样。
   阿修罗说,好久不见!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你猜我是谁?
   哦,我们以前聊过。我最近公司忙,所以一直没有空上网。余健隐约记起来了。以前是和这个人聊过,不过改了名字。以前叫林雪。他们曾就现代人的婚姻理念问题作了一番讨论。她认为婚姻是不可靠的。现实社会存在着太多引发这种不可靠的因素,而且男人的虚荣心和见异思迁是最大的因素。余健则认为事在人为,凡是由真爱为基础而结合的,规范以理智,必有长久美满的家庭生活。虽近年来人们的理念受西方思潮影响很大,但是其传统因素并不是轻易可以改变的,其力量也是不容忽视的。况且人们最终追求的还是爱与家庭的和谐。诸如此类的问题他们讨论了不少。余健觉得这个女人对社会有种敌视心理,对生活缺乏信任感。
   看来你很有事业心哦!
   哪里!迫于生计罢了。你常来上网?好像我每次都能见到你。
   不,我并不常来。只是寂寞无聊的时候才来消遣打发时间。能每次遇上你,说明我们有缘啊。(一个笑脸)
   寂寞无聊?你说你现在寂寞?我想象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寂寞呢?你应该是在尽情的享受生活才对。
   你怎么知道我漂亮?
   我猜的。而且我猜你的头发一定是长长的,染成红色。眼睛大大的,但是眼常有黑圈,因为你常睡的很晚,睡眠不足。有些胖,因为你没有时间锻炼身体。
   哇!你好厉害哦。好像见过我一样。
   是啊。我不见过你又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是吗?我们见过?在哪里?
   在我的梦里!
   沉默!
   余健在猜测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无论是十五岁的女孩,还是二十五岁的女人,三十五岁的女人,都喜欢他人的赞美,不论这个赞美是不是属实。面对这种言词,她的心跳定有些加快。余健感觉自己是在勾引她。开始这种想法是潜意识的,而后被意识所认可,并唤醒,有勾引这个女人的冲动,且一度被强化。想到小芳,自己的这种想法和行为是否是一种不忠呢?尽管小芳目前只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在其心中已将之确认为终生伴侣,从一个更实际更有意义更深刻的层面上确认了彼此的关系。结婚与否,那只是法律上的程序问题,较之前者更有约束力。如果前者丧失了,后者这个招牌被摘下是自然的,否则也是徒有虚名。然而自己是否能以不曾结婚为理由去勾引另外一个女人呢?余健心里矛盾着。去勾引这个女人的冲动似乎是一种潜在的本能和欲望,难以被理智所遥控。即使此刻被压抑了,说不定在某个彼时由于某种情景某个因素又将露出来。
   你是不是经常对女人说这样的话?阿修罗打破了余健的思索。
   那你是不是一个人睡在两张床上?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她似乎有些生气了。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
   我笨,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会不会一个人睡两张床?不,我的这个比喻不恰当。你不会一个晚上睡了这张床又爬到另一张床去睡。哼,也就是说我并不常对女人说这样的话。除非这个女人值得我这么说。通常这种女人很少!余健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要打这么烂的比喻。
   (一个笑脸)我睡的是双人床!
   一定是又大又舒适,用的是两个人用的枕头,两个人盖的被子。
   你怎么知道?
   你老公一定很幸福!
   我单身。
   我知道。
   余健心里当然明白这女人是单身贵族。这样说只不过不想太坦白了。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难道真的勾引她不成?自己现在只是由于和小芳之间的事情心情很郁闷,不知道如何解决,睡不着觉才上网解闷的,何以致此呢?再说和小芳的事情会想办法解决的,一定会好起来。且还有几天便会定婚了。余健决定中止自己的荒唐行为。
   你的电话是多少?看来她已经明白了余健的意思,其心也蠢蠢欲动了。
   余健输入了手机号,但是手终究没有按下回车键。他手一按删去了号码,输入“不好意思,我的一个朋友来访。以后再聊。886”匆匆关了号,双手捂着脸,长叹一声,关了机子,准备睡觉。
   洗了澡,睡在床上,虽然眼睛很疲惫,但是心里亮堂着,还是睡不下。要是自己给了她电话号码是不是真的就会约会,有一段让人神往的经历呢?其实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想法,想找一个女人,哪怕是陌生的女人(最好的陌生的女人,但不能是妓女)来证明自己并没有问题呢,证明的结果不管如何都不会对彼此造成什么伤害。余健在脑海中把在网上遇见的这个不知名不知长的到底什么样子的女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从聊天的文字得来的女人的概念,当作快乐的源泉。他想象她脱光了衣服就躺在他的床上,彼此快乐的交合,他的每一次扭动都是那么的有力,说明他是一个健康的强壮的男人。他的耳边充满了那个女人满足的呻吟声。然而,他突然又强迫自己停止这一切的想象,一种羞耻感,罪孽感充满了他的胸腔以及大脑。但是余健止不住脑瓜子里胡乱的想着,又回到了那个令他恐惧不已不敢面对的梦。任何一个梦都是有根源的,尽管它有时候会自我伪装。
   为什么梦中会出现猫呢?为什么那女人的脸也幻作猫样?还有那房子里的布置,是那么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想不起来了。还有那张旧明星日历上的画里的明星,为什么会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阴笑,那分明是一张画而已。还有,也是他痛苦的渊源,何以梦里的情景会在他性交的时候在脑海里幻出,让他恐惧不已恶心不已,对正常的生理需求充满犯罪感,以至于歇斯底里之下中止一切行为?——难道这怪梦最先是源于性交?
   余健感到全身的血液忽地涌上大脑,又忽地急速流入体内,把大脑抽空了似的。啊!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地忘记了,彻底地摆脱了,不想还是未能够。它就像一个魔鬼一样潜伏在他的体内,随时都会钻出来控制他的灵魂,让他痛苦地面对自己过去所作的一切,不断地折磨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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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任何一个梦都是有根源的。”其实,梦境是潜意识的真实流露。如果说,割鹿侯是一个擅长用“梦境”解读意识层面的写手,莫若说,割鹿侯擅长从心理层面解读人、事以及与之相关的演化。好手筋,值得借鉴和学习。【编辑:司药】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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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司药        2009-04-21 00:54:20
  楚歌好手笔呵。后续更多精彩,值得期待~
细节细微处,自成词话。
2 楼        文友:割鹿侯        2009-04-21 08:20:57
  谢谢药姐支持。整个故事写完了之后就能看到尼采的永久轮环了,呵呵
文字荒原上的游侠http://blog.sina.com.cn/geluhou
3 楼        文友:冷寞同城        2009-04-22 17:41:55
  好手筋,值得借鉴和学习。
落花有魂,信了,你有了感伤;不信,你有了心痛
4 楼        文友:冷寞同城        2009-04-22 17:42:19
  期待下文,呵呵!欣赏了!
落花有魂,信了,你有了感伤;不信,你有了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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