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小说】赛溪女神
黎氏子吟雪遇红颜
商姓女咏梅逢真知
话说这大姑潭女神,本是古岭松树段商氏之女,因殉情投水,漂泊大姑潭,后逢府君巡视,惜才传奏而得龙宫女神,按下不表。
却说元至正年间,苛政暴虐,民不聊生,中华大地狼烟四起,其实古岭上东山有一黎氏员外,因其祖父曾向朝庭献金蛋而被封为将军。谁知元顺帝贪得无厌,着令黎将军回家寻找金鸡。黎将军回到得金蛋处掘之。突然一声响亮,金光四射,一尾金鸡腾空而出,黎将军拔腿就追,追至长湖河边,金鸡突然消失,黎将军一气之下投入崖下自尽了。至今松树段有金鸡洞长湖有将军堪之名。
将军死后,其家世袭爵位,每逢男丁成礼之后,必得一人从戎,其实黎将军以后已有三代,人丁也还兴旺,众人之中唯有老二生得眉清目秀,文武兼备、乡人皆称黎二员外。
时序腊冬,一日。雪后出霁,遍地银装,依山而居的黎氏庄园,腊梅怒放,好一幅梅雪斗春家景,黎二员外带着贴身书僮,顺着庄园观赏,心中十分快意,于是诗兴勃发,呼书僮取酒,数杯过后乘着酒兴拔剑起舞,高声吟啸。
野茫茫兮裹银装,梅独放兮斗严寒,
春之信兮非杳杳,思佳人兮在何方。
清皑且洁兮思茫茫,情何托兮意苍惶,安得红颜兮对轩窗。
吟唱罢,正待斟酒再饮,忽闻一阵清越的琴声从庄外传来,听那哀怨之音,便知是少女春心萌动,借雪抒怀,仔细一听那婉如蹄莺的吟唱,促使人心醉魂消。
梅艳艳兮雪皎皎,雪皎皎兮皎人眺,佼人眺兮心寂寂,心寂寂兮意惶惶。
黎二员外情不自禁地循着琴声步出庄外,见庄外小溪的雪地上坐着一位绝色佳人,旁边立着两丫环,真是国色天香,妩媚无比,黎二员外不禁看呆了,突然“铮”的一声,琴弦断了,小姐猛地一惊,莫非有知音偷听,举目四望,但见小溪对岸一风流倜傥男子正在注视着自己呢。只见他文质彬彬中透着一股英武豪气,头戴儒巾,身穿杏黄紧身袄,腰间悬着一把佩剑,活脱脱就是周郎再世。
你说这黎员外,一般不出门,装上所有事务又是兄弟们操持,自有专心地习文练武,哪里见过如此妩媚的女子。这时书僮在旁轻轻地碰了一下他,才猛然回过神来,两颊不由得火热火热的,尴尬地朝对岸深深地一揖道:
“唐突冒昧,打搅了小姐雅兴,这厢赔礼了”。小姐因看员外发呆,没有听清二员外说什么,只见他向自己一揖,也起身回了一个万福。起朱唇,开莺口,娇滴滴答道:“不知先生驾临,小曲有污尊耳,万望包函。”二人虽只短短一句对话,却是灵犀一点通深处,两情从此续夙缘。
紧接着黎员外又向小姐一揖道:今日幸运,实事景佳、人佳,晚生在此一联,想请小姐赐教。未待小姐回答,二员外即吟一联:
上联;梅红雪洁,佳境佳景逢佳人,雅曲共赏。
下联:天蓝地白,雅地雅溪遇雅士,佳景同观。
小姐不假思索。原来小姐和二员外相隔的这溪叫雅溪。二员外听罢,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想,若能娶得此女子为妻,也不枉为人生这一遭。
继而又复吟一联:
上联:三春有信,能凭梅雪探知否。
下联:隔溪无语,全赖天地造化之。
小姐的下联是指隔溪的梅雪,虽然无语相对,却显出自然造化之功,语意双关,二员外安有不知联中寓意乎?
看看日头西坠,小姐在二位丫环的陪同下,起身离去,雪地衬映,那粉红镶嵌黄的衣裙随风轻飘,宛若仙子腾云,活若牡丹怒放。
自从二人相见后,二员外在家里总是魂不守舍,书僮会意,托人打听到那小姐原是后庄商财主的千金名叫翠衫,年方二八,财主夫妇如掌珠,翠衫自幼聪颖,书画琴棋无不通晓,且人品端庄,是远近闻名的美女。
话分两头,却道黎员外自从那日回家之后,心事重重,大哥黎虎细问书僮,方晓其中原委,于是备办彩礼,托人到商府说亲。
且说商翠衫那日到家,晚饭也没吃,便一头扎在闺房,商财主心粗不觉,却是商夫人细问丫环,才知道其与前段黎二员外见面并对联之事,便和商财主商量,忽然接到家丁禀报黎家请人说亲来了。见过媒人后,两家一拍即合,婚事当即说定。
正当两家各自准备婚事之际,黎家突然接到军贴,三日内黎二员外黎刚必须应征。黎二员外无可奈何,只得央求媒人同至商府家话别。
来到商家,媒人首先进去通报,商财主出门迎接,互相行礼后,来到堂前,黎二员外叩拜岳母,商氏夫妇心中十分高兴,略聊了几句,酒席已经摆上了,商财主又把小姐也叫来相陪,黎二员外酒席间把三日后要从军的事说了,众人都很惊讶,听明原委后,无不伤感,好一桌酒席却一下子变得凄凄惶惶,商财主为打破这场景,端起酒杯,对黎二员外道:贤婿此去,不知何日归,老夫不奢望挂印封侯,只盼平平安安早日回家完婚,请满饮此杯。真是酒杯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不觉双眼含泪深情地望了一眼小姐,目光中万语千言难解倾诉。小姐卷绢掩泪,起身离席而去。商财主心中明白,但此时也只好干着急,酒席罢了,家人送上茶,忽见丫环来唤员外后堂相见,员外忙起身,随丫环来到堂前,只见商夫人坐在堂上,翠衫小姐一旁候着,员外见过岳母后就在旁边小凳上坐下,两眼深情地看着小姐。商夫人借故离去,后堂就只剩下小姐和二员外了。
小姐本来是羞答答地低着头,待母亲离去后,两人的目光再一次碰在一起,相视许久,二员外便呐呐的说:我昨日接到军贴,限三日内从军,今特来与小姐话别。
听说了,但不知君此去何日能归。
唉,一声长叹,二员外非常伤感地说;事态动乱,此去不知是凶是吉,更难预料返乡日期,今与小姐约定,我此去后,小姐若是遇到琴弦突破绷断必定是我俩的姻缘断绝,也就是说我已战死阵亡。千万望你珍重。
小姐听罢,不觉泪雨倾流,只会意地点点头。哽噎着说:君今别去,万望珍重,奴家等着你平安归来,说完扭身回房去了。
看看天尽傍晚,二员外告别岳父岳母,并和小姐话别,回家去了。
自从黎二员外走后,小姐总是心神不定,每逢烦闷之时,便在闺房操琴,几个月后,小姐倍觉心神不安,立也不是,坐也不是,便唤丫环焚香抚琴心抒心意,抚着抚着突然“铮”的一声,弦断了。小姐一惊,心胆俱裂,不觉泪如涌泉,不几日,果然传来噩耗,二员外阵亡了。
商黎两家听到此消息,俱皆悲寂,几日后,小姐告知父母去河边遥祭,趁人不备,忽然投身洪流,以身殉情,故书中有府君怜其节烈,奏知天庭,封神之说词。至今古市上东山和松树段交界处。还有一旧屋墟场,叫黎家屋。
商氏女自此就成了赛溪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