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油条里的梦(选择征文.散文)
油条,个头不大,分量很轻,可它却蕴含着难以诉说的艰辛,包含着数不清的爱意,也承载着五彩斑斓的美梦。
——题记
自我上高中时开始,我爸妈就一直以炸油条、卖油条挣钱来维持家里的日常开销,也以此来供我和姐姐上学。我和姐姐正好相差三岁,而我们两个又一直都在读书,可想而知,对我们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那时的生活会是如何的困窘与艰难。可是,爸妈却就是咬牙苦撑,靠着炸油条、卖油条,赚着辛苦钱,辛辛苦苦地供着我和姐姐读完了大学,让我们两个都有了稳定的工作,如今,又都有了各自幸福的家庭。而他们,却依旧过着清贫而简朴的日子,看着我和姐姐的幸福生活而会心微笑着。
【1】
升入高中时,我的成绩不错,考入了我们县里最好的学校,得到了许多人的夸奖和赞扬,这使得我有些飘飘然。高一时,前几次的考试,我的成绩都名列前茅,也使我的心里更是充满了优越感和自豪感。慢慢的,我觉得学习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于是,我渐渐地不再在学习上投入很大的精力,而是学会了和同学说话玩闹,甚至学会了逃课,后来,更是迷上了看言情小说。自此,我的成绩一落千丈,到期末考试时,我更是从班里前几名降到了班里的倒三名之列。为此,老师曾无数次找我谈话,但我因为痴迷言情小说,根本无法自拔,再加上那个年龄自控力薄弱,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于是,老师的苦口婆心谆谆教导,全都付之东流。
后来,老师实在没办法了,就把我爸妈叫去了学校,将我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爸妈。直至此时,爸妈才知道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如今早已荒废得不像样子了。妈妈听过老师的讲述后,伸手就要打我,却被老爸一手拦住了。老爸客气地向老师道谢,并说要带我回家好好管管。说完这些,老爸就带着我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妈妈絮絮叨叨一直在不停地数落我,而我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老爸也是一路没有说话。回到家,妈妈的火气更旺,又想抬手打我,可又被老爸拦住了。妈妈见老爸又护着我,妈妈的脾气就上来了,高声叫嚷着:“你还惯着她,看她都成啥样了?再不管,她还能学到什么啊?我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地炸油条、卖油条,供她上学,她就是这样上学的啊?要是这样,还不如让她下来和我炸油条、卖油条呢……”妈妈边嚷边哭,直至最后泣不成声。看着妈妈伤心欲绝的样子,我不由得也泪流满面,我知道我错了,可我却无法安慰妈妈,只能陪着妈妈一起流泪。
老爸听妈妈嚷嚷完了,才开口说道:“以前,两个丫头都是你管,我啥时管过啊?可这次不行,二丫头这事不是打骂就能管用的,我和她好好说说吧。我想,只要说到她心里去,她会听的。你也别哭了,先去屋里歇会儿吧,让我们爷俩好好聊聊。”说着,老爸就把妈妈拽进了屋里。
安顿好妈妈,老爸出来定定地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直看得我心里发毛,我嗫嚅着:“爸——爸——对不起……”老爸看到我可怜兮兮的样子,先是深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行了,先坐下吧。咱爷俩今天好好聊聊。”说完,老爸就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而后,他又让我坐在了他的对面。
坐好后,老爸没有说话,而是把他的一双手送到了我的面前,说道:“丫头,好好看看爸爸的手,看爸爸的手是啥样的?”我吃惊地看着老爸,但却不知老爸为何要让我看他的手,我以为老爸会伸手揍我一顿呢。“仔细看看!”老爸见我发呆,就连声催促着。听到老爸的话,我就定神仔细观察起老爸的手来。老爸的手很大、手指很粗,可他的手上却布满皱纹和伤疤,中指、食指、拇指三个指头上和掌心长满了厚厚的老茧。我知道这是一双久经劳累,啥苦活、累活、重活都干过的手,但看到这双手后,我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心疼,于是,我的眼里又积聚了泪水。
“爸的这双手很丑吧?皮糙肉厚,又布满皱纹、老茧和伤疤……”老爸在我出神地看着他的双手时,低声说着。
“不丑,不丑,一点都不丑……”我带着哭音地回答着老爸,说实话,那时,我心里很心疼老爸的。
“丫头啊,你知道吗?虽然爸的这双手很丑,可爸要感谢这双手,因为,就是靠着这双手,爸把你和你姐姐养大了,又供你和你姐姐上学。你和你姐姐一直都是爸的骄傲,无论多苦多累,爸只要想到你们两个,爸的心里就很幸福、很满足。因为你们争气,懂事,你们知道好好学习,你们也知道父母的不容易。我一直都期盼着你和你姐姐都能考上大学,可以脱离庄稼地,可以不用再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土里刨食。”老爸用低沉的嗓音慢慢说着,我的心里却犹如波涛巨浪在翻滚。听着老爸的诉说,我心里充满了抱歉和后悔,可那时,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于是,我只有默默地听着,默默地流泪……
“丫头,你看到老爸手上的老茧和伤疤了吧?老茧是这些年干活留下的印记,而这些伤疤却炸油条时留下的记号啊……”
“啊,怎么会?”听到老爸的话,我不由疑惑地问出了声。
“爸以前不会炸油条,这不是新学的嘛?所以,难免会被刀划到或是被油烫到,而无论哪种,都是会留下疤痕的。”
“那疼吗?”我傻傻地问老爸。
“你说呢?傻丫头,十指连心,怎么会不疼啊?可只要想到我炸油条卖了钱,能给你和你姐姐买东西,能供你们上学,再疼也值了!”老爸含着笑,缓缓地说着。
看到老爸的笑容,听着老爸的话语,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我却感觉心酸,对父母也充满了愧疚。我含泪对老爸说:“爸,对不起!丫头不懂事,让你和妈妈伤心了!以后,我不会再贪玩了,我会好好学习,也会好好考学。将来,等我挣钱了,你和妈妈就不用再这么辛苦炸油条了。”老爸听完我的话,嘴角咧得更大了,脸上则绽开了幸福的微笑。老爸用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我们同天下做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都盼望着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们虽然不奢求你们能大富大贵,但是,我们愿你们健康、快乐地成长,将来能成为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希望,那我就等着我丫头的好消息!”
经过那一次和老爸的彻谈,我懂事了许多,也更加懂得了父母的不易。回到学校后,我不再贪玩,不再看小说,而是把全部心神用在了学习上。还好,我以前的学习底子还在,经过我的一番努力,我的成绩又追了上去。高考时,也总算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虽然没有考得太好,但总算考上了大学,也圆了老爸的一个美梦。
【2】
我上大学后,因为学费的增加,再加上生活费,爸妈身上的压力更大了。为了能够供我上大学,爸妈开始了更辛苦地炸油条、卖油条。以前,每天只炸15斤干面的油条,可为了能挣更多的钱,老爸又增加了5斤干面,也就是每天要炸20斤干面的油条。这就意味着爸妈每天要早起两个小时,老爸要多摔打一个小时的面团,老爸要多切一个小时的剂子,而妈妈要再多摆放一个案板的剂子,爸妈更要在炉火旁、油锅前多站一个半小时,还要多卖许久的油条。即使爸妈如此辛勤艰苦的劳动,却也只能是维持家里的温饱。因为他们把多余的钱都给了我,就怕我在学校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大二那年的冬天,石家庄出奇的寒冷,我被冻得感冒了,高烧不退。我给老爸打电话,在电话里哭诉:“爸,这里好冷,我每天都冻得手脚冰凉!而且,我感冒了……可是,可是……我的棉衣……一点儿都不保暖……”
老爸听到我的哭诉心疼了,连声问着:“冷,你就不会多买件衣服啊?啥保暖,你就买啥,可别舍不得钱啊?”
“呜呜……羽绒服最暖和……可,可我舍不得买……太贵了!”
“你个笨丫头,贵又咋了?那也不能挨冻啊!你别心疼钱,快去买一件,听到没……”老爸在电话那头心疼地直嚷嚷。
为了安抚老爸,我连声答应着:“嗯嗯,我会记得买的。爸,你别担心啊,我就是觉得心里委屈,想和你唠叨唠叨,其实,没那么冷的。”说完,我害怕老爸担心,就把电话挂断了。
虽然老爸一直说让我去买件羽绒服,但说实话,我真的舍不得,那要好几百元钱呢!都相当于我两个月的生活费了,我又怎么会舍得呢?
第二天,我又去学校医务室打点滴,就在我打完点滴要离开时,老爸却风尘仆仆地来了。老爸看到我,先是急急忙忙跑过来,连声问我:“怎么样,还烧吗?”说着,就腾出一只手去摸我的额头,摸完后,确定不烧了,才舒口气说:“还好,总算不烧了。”
这时,我才回过神来,赶紧问老爸:“爸,你怎么来了?”
老爸叹了口气,说道:“你昨天在电话里哭得那么惨,我能不惦记吗?再说了,我更害怕你心疼钱,舍不得买羽绒服……”说着,老爸连忙把手里提着的一个袋子递给我,又连声催促道:“快打开看看,我给你新买的羽绒服,看看喜欢吗?”
我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一件红色的波司登的羽绒服,短款,三紧式,是那时最流行的新样子。看着这件崭新的红色羽绒服,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我微笑着摸着它,都笑得合不拢嘴了。可是,突然,我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我问老爸:“这羽绒服得多少钱啊?贵不贵?贵的话,我可不要……”
老爸打断我的话,说道:“管它多少钱呢?喜欢吗?喜欢就行,保暖就行,总比冻着强。快,快穿上试试看!”说着,老爸就帮我把羽绒服穿在了身上。
“嗯,不错!瞧我闺女穿上多精神啊!怎么样,丫头,这下不冷了吧?”
看着老爸高兴的样子,我不忍心让老爸失望,就笑着点头,说不冷了。
老爸来去匆匆,给我送来羽绒服,又和我吃过午饭,给我留下了些钱,他就匆匆回家了。后来,我在商场看到了这款羽绒服,上面的标价是400多,而那,相当于我两个多月的生活费,而老爸老妈,却可以用400元钱花上三个多月。
再后来,堂妹偷偷告诉我:最初买羽绒服的钱,是我爸和我叔叔家借的。为了凑够这400多元钱好还给叔叔,老爸老妈又辛苦了许多时间,除了每天早起炸油条、卖油条外,老爸还去给人搬砖修路才挣了这些钱。那个月,老爸老妈每天就是馒头白菜或是咸菜条凑合了一个月。
听到堂妹告诉我的话,我心里特不是滋味:就为了我不再挨冻,可却害得老爸老妈辛苦了那么久,还要他们节衣缩食。所以,对那件红色羽绒服,我一直视若珍宝,即使后来没法穿了,我依旧把它洗干净,叠好,保存了起来。我舍不得丢掉这件羽绒服,更舍不得忘记父母对我的心疼与关爱。
如今,我和姐姐都已经毕业多年,也都有了自己稳定的工作。我们两个一直在劝老爸,要老爸不要再辛苦炸油条了,每天起早不说,繁重的体力,也已经不是他这个年岁可以承受的了。可老爸却总说,炸了十多年了,这乍一让我放下,我还真舍不得,也不习惯啊。
后来,还是妈妈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住这繁重的体力和每天的起早生活了,老爸才不得不放弃了炸油条的活。可他却总是和我抱怨:“你说你们不让我炸油条了,那让我干啥啊?我这辈子,就油条炸得好,还养活了你们两个,又供你们上了大学。现在让我闲下来,我心里空牢牢的。”
听到老爸的抱怨,我不由得开玩笑地说:“老爸,现在总在说‘我的梦,中国梦’,你的梦是什么啊?趁现在有时间了,你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吧。”
老爸想了许久,才说道:“我的梦,早已经实现了啊!我不就是想着把你们两个供出去,让你们不用再风吹日晒,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嘛!这不还得感谢炸油条啊,要不是这门手艺,我还真没法完成自己的梦想啊……”说着,老爸摇头叹气地离开了。
听到老爸的话,我不由得一愣:我怎么也没想到老爸的梦想会是如此的简单,而且,老爸满心满脑都是我和姐姐,对他自己,却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想着想着,我的眼圈不由得又有些泛红了,可是,我不想再流眼泪了。如今,父母康健,家庭幸福,钱财虽然不多,却也够吃够花,我实在没有什么好流眼泪的了。于是,我使劲眨眨眼,把眼泪又给眨了回去。
那天,小外甥问我:“姨妈,你有梦想吗?我们老师说,每个人都有梦想的,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梦想啊?有啊!”
“那是啥?”
“呵呵,不告诉你!”
“姨妈是大坏蛋,不告诉泽泽!”
……
和小外甥的一段充满童趣的对话,不由得让我无声微笑,而我心里则在想着:我的梦,其实很简单,只要父母安康,家人幸福,一切足矣!
看到舞儿的文,止不住的流眼泪,为了这对善良的父母,也为了舞儿此刻的书写,此刻的感恩。
祝福!
他们靠炸油条,抚养两个女儿上学,共养一家人的生活,真是不易!
爸爸的那双手,很大、手指很粗,可他的手上却布满皱纹和伤疤,中指、食指、拇指三个指头上和掌心长满了厚厚的老茧……
父母之爱永远也报答不完,惟有愿父母安康,家人幸福!
舞儿写得很好,感人情真!
有空多回去陪陪父母!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