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花香小语】孩提时代的饕餮大餐
孩提时代,生活物资很匮乏,很多东西要凭票供应。我和同学自然嘴馋,经常把家里好吃的东西拿来凑在一起、进行“共产主义会餐”。一次,有同学提议:今后每月举行一次聚会,大家轮流坐庄,自己动手,用自家的现成的东西作超豪华午餐,而我荣幸地获得了第一次聚餐的主办权。
母亲听说了这件事,知道我要亲自动手做饭,非常高兴,特批我可以摘家里菜地的东西,还给了我香油、白糖加两个鸡蛋(这可是那个年代的紧俏商品)。饕餮大餐即将上演。冒牌大厨闪亮登场。
那天早上,我先是在自家的园子里摘了三根带刺的黄瓜、五根紫得发亮的茄子、四个红彤彤的西红柿,又扯了些辣椒、香菜和水灵灵的小葱,然后,跑到旁边部队汽车队的菜地里,趁人不备拔了几墩小土豆,赶在车队侯管理员出现之前,风也似的往家跑。没跑出多远,后面就传来“站住,小崽子,被我抓到整死你!”的喊声。我心里暗笑:嘿嘿,气你个老猴,你抓不着!
“大厨”上灶了。小辣椒、小葱、黄瓜、香菜切好,倒上酱油、味素、白醋,胡乱地和在一起,“青青白白”搞定,满屋子酸甜香辣气味弥漫,香!蒸的半生不熟的小土豆、茄子,撒些葱丝、辣椒丝、蒜末,再浇上被我炸糊了的鸡蛋酱,“素三鲜”隆重出锅,拌好了我先“吧唧”几口,恩,还行!凉水中涝出西红柿,切成莲花瓣,倒白糖些许,水淋淋的西红柿,白里透红,只看一眼,就从嗓子眼到心底里透着凉快,爽!我“转战”到屋外,捡了四块砖头,作了个“口”字型的简易炉灶,里面放些树枝树叶并用火点着,待烧成炭火后,扔进去7、8个小土豆,这就又完成了一道大菜……
接近中午,屋外有人大声嚷嚷:“快点上菜,肚子都饿憋了!”“真要命,还没做完?为了这顿饭昨天晚上我就没吃……”
看到哥几个都到齐了,我连忙将鸡蛋在滚开的水里打碎,成蛋花状后,放入瓜片、西红柿,稍稍加热,便倒入事先放好葱花、香菜末的大碗中,加上盐和味精。最后,又拿出香油瓶,用一根筷子伸入香油瓶里,迅速拔出,在汤里点了几滴。看到那油滴“涮”地一下在汤面铺开、变成无数小金珠时,心都一下子清朗起来。我舍不得沾在筷子上的香油,“哧喽哧喽”地用嘴把筷子上的香油舔尽,大喊一声:“鲜啊……”
“开饭了!”我把汤往桌子上一放,再看这汤,绿的青翠、红的夺目、黄的娇嫩,清香扑鼻,真是令人垂涎欲滴。大家“哇”地赞了我一声,然后不再理我,开始“埋头苦干、各个击破”——简直是一桌蝗虫!
王梅顾不得女孩的矜持,也不管汤热,迅速地消灭了一小碗,把脸憋得通红。汤还没完全咽进肚里,她就鼓着腮帮子,把碗递给我、呜噜呜噜地说:“伙计,再来一碗!”叶明跑到我家园子里揪了几个白菜帮,洗洗,舀了点米饭拌上“素三鲜”,张开“血盆大口”,吃起自己加工的菜叶饭包。吃完,还不过瘾,用手抹了抹嘴,再用舌头顺着中指一捋,把仅有的一点油星都吸到了嘴里;张光辉喜欢吃辣,正一边扇着被辣着的舌头,一边“丝丝啦啦”地大吃“青青白白”。可能是辣椒太辣,只一会儿,这小哥们就被辣得“嘎嘎”地打嗝,豆大的汗珠一下子就流了满脸,止都止不住,看那劲头,都有点呼吸困难了。大家吓坏了,连忙给他捶肩敲背,忙活了好一阵,他才缓过气来。大家长长松了一口气,就又低头大嚼,屋内“吧唧”声声。
我看大家吃得高兴,心里十二分受用。吃了几块爽心爽肺的糖拌西红柿,又走到屋外,端回了烤土豆。大家一看,不由分说又是一顿疯抢。叶明被土豆烫得拿不住,一边跺着脚,一边把土豆放在手里颠来颠去。有人使“坏”儿,故意碰了叶明一下,那土豆“嘀溜溜”地就滚在了地上,他也不在乎,捡起来,用手扑扑上面的灰,也不剥皮,“吭哧”就是一口。嘴里还“呜噜呜噜”地叨咕着:看你还跑!大伙起哄地问:“这是什么菜啊?”我看了看叶明说:这叫“烫手白薯”!大家一阵哄笑……
二十多年过去了,觥筹交错中,人空虚得只剩下发福的身子,无数的美味佳肴,无数次酒肉穿肠,依然让我忘不掉儿时那顿饭带给我的快乐。又是一年春华秋月,我曾经历过的美好,——孩提时代的那次精神上的人生盛宴,什么时候,可以重来?
胡吃海吃
现在即使生活条件好了
物质更丰富了
但似乎找不回那种感觉
这是一种两难
呵呵,祝贺专栏第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