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风居住的街道(选择征文 散文)
CD盘还在反复播放着《风居住的街道》这首曲子,这首由矶村由纪子与著名二胡演奏家坂下正夫合作的乐曲成了我今夏唯一的最爱。曲中钢琴与二胡此起彼伏,相互映衬。它们交织在一起,彼此倾诉,彼此爱慕,却永远不能重合,仿佛两个永远不能在一起的恋人。相互爱慕,相互惦记,却是一个江南,一个塞北。山水万重,烟雨千声,只能隔着岁月的风尘,遥遥地相望。几许情深,几许惆怅,不思量,自难忘。
总是习惯把悲伤藏进键盘,敲打出的字迹,能否释放自己许多氤氲的心情?沉在喜欢的旋律里假寐,是我唯一可以掩饰自己孤独的方式。没有想过让你融入我的悲喜,也没有想过让你擦去我字间的抑郁,你从字块上就这么悄然走近,宛如当初一袭蓝衣的老师哥哥,儒雅,飘逸,带着前世熟悉的旋律。此时,你的靠近,是否带着炙烤的温度,想要把我融化?我的生命,被炙烤的如此突兀,你着火的热情,让我眩晕。
远方,有一座城,城里住着一个人,牵挂,如牵牛花的藤蔓缠绕在心的一隅,默读思念……
30年前,一个14岁女孩爱上了自己的语文老师。
来自南方的你,高贵儒雅,骨骼清奇,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带着唐诗宋词的风采,出现在一个北方偏僻的校园,我的面前升起了一道七色彩虹。
我努力地学习语文,为的是得到你的关注,我写一篇篇小文章让你修改,为的是得到和你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我愿意这么靠近你,闻你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味道,看阳光倾泻在你好看的脸上,一种叫做爱的滋味就会在我小小的心里蔓延。
如今,我还不能忘却,我对你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那种情不自禁的感觉,那种思之如狂的感觉,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这些感觉一直都在困扰着我,让我欢喜让我忧愁。
我经常会在学校的走廊里看到你,你夹着一本书,站在走廊里看雨,眉宇间露出淡淡的忧伤,倏地,我就会心疼,很想用手抚平你眉宇间的忧伤,成为你手心里的欢乐,同时也给你带来快乐!
可是,我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山重水复,海角天涯。我甚至不敢在你面前大声说话。
我很想赶快长大,和你并肩看花开,赏日出。
我一直在心里说,柳老师,我心中的王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得那么快,可不可以等等我,等我长大,我就会对你说出我的心思,我爱你,我多么希望——你能抱抱我!
当我沉醉在这种有时欢喜有时忧的少女心思之中,而不能自拔时,你却走了,就像一只雁子,飞回了南方。我连远远看着你的机会也没有了。你带走了我全部的心思和初恋,虽然,这不能称之为初恋,但在我心里,这段羞涩的情感是那么的耀眼。
当满世界都是迟到的感叹时,我和你却在年龄和地域的差距里错失了缘分。故事戛然而止。
从此,思字入心,烙成痕印,惟愿,心栖彼岸,沉睡余生。
我病倒在颓废的文字里,不再相信爱情。
25年过去了,一天偶尔从一个同学那里得到了你的联系方式。我打了一条信息给你,曾经,我是多么想让你抱抱我!
良久,你回复,其实,你的心思,我早就懂得!只是,那时,你太小,我是个老师,不能那样做,你懂得!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那样爱你,那样舍不得你。
我站在早已物是人非的校园外又一次泪湿衣襟,为这迟到25年的回答!为我渐行渐远的青春年华,为我一去不复返的少女情怀!
在我们得意洋洋地以为自己很懂爱时,我们丢失的岂止是爱情!那是一颗少女至纯至爱的心!
妹妹,你还好吗?
多年后,你这么一声轻轻的问候,就剥夺了我所有刻意的坚强,那微笑的伪装顷刻间就烟消云散,那个一直在心底的名字,刺痛了记忆,模糊了双眼。原来有许多事情,一直都不曾忘记,只是被记忆封存,放在心的最深的角落,自己不去想,却也不让外人触及,只是,偶尔的梦见,却还是格外的心痛,痛的自己不能呼吸。
带着一颗失而复得的心,我们开始短信互动。一条条信息满载着蠢蠢欲动的欲望穿梭于大江南北。我们沉醉在彼此的爱恋和思念中不能自拔。你说,这些年来,也像我想你一样在想着我,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像我一样让你牵挂。审视这些年来的心迹,我一直在你的心里,不曾离开。
你对我说:
那时,你太小,豆蔻花季的年龄根本不懂爱情。但现在,我们可以弥补残缺的岁月,找回遗失的情感!
你的热情点燃了我频临绝望的情感,渐冷的心被骤升的温度炙烤的劈啪作响。我大口的喘着气,嗅到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暧昧。
等着我。你对我说。同时邮寄给我一盘《风居住的街道》的音乐碟盘,说同时买了两盘,让我们一起来聆听二胡与钢琴的缠绵,一起来感受大江南北的爱恋。
于是,我就把一切负荷丢弃,在每一个春夏秋冬,在每一个日升月落,听着《风居住的街道》这首乐曲,等着你,等待远方爱的召唤。时光渐行渐远,我依然还在原地等待。
五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我把梦想与现实之间的裂缝补了又补,南城的风景早已在我的心里,定格于最敏感的神经。我一直像一朵流云,待在原地等风。我的眺望,潮湿着每一个黎明的开始和夜晚的降临,滋润着每一次的花开花谢和涛走云飞,静静地期待着你的到来,给我唱响一万年的情歌。
我一百篇尝试放弃,却又在第一百零一遍想到坚持。
可我最终,没有等到你。而且渐渐地,你连一个信息也不发给我。我的心就像碰了的青花瓷,碎了一地。我用手机给你发了一条信息: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何久久等不来你的一条信息?你知道,这些天我是如何过来的吗?你一次次让我的心失落,我就明白,你根本不是真心想见我。我压抑着自己的思念,却哭了无数个夜。我不敢对你有丝毫怨言,因为怕失去你。所以,只能无言。我默默期待,你能主动对我说句话,可这么多天,你却没有给我一个字。你为何这样残忍?你以爱情的名义把我带到天堂,却又以现实为借口把我打入凡间,然后,你抽身而退,让我一个人在哪里傻傻地唱独角戏。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切的一切都由你主宰。甚至,不给我一个结局。别人在网上谈一个,都不远千里来相见,我苦苦恋你30年,却等不来一次手牵,你让我情何以堪?在你面前,我总是卑微,甚至不敢问及你的工作,怕你认为我心贪。但无论怎样的小心翼翼和卑贱,最终都换不来你的一点垂怜,怪只怪把你想的太美好,注定自己难逃情感的摧残。彼岸的你,遥不可及,爱很沉重,高飞不起,翅底的温度,暖不出一个希望的春天。我只有在剩下的岁月中,孤独地聆听那首《风居住的街道》,不敢再有期盼!
君若安好,便是晴天!
信息发出,我早已是泪流满面。把脸浮进脸盆里,一遍遍用水洗着脸,不知道是泪落进了水里,还是水蒙上了脸颊。盆里盆外溢满了水花。在水里,我真正看到了海市蜃楼,理解了雾里看花。然后,在《风居住的街道》那如泣如诉的乐曲声里,我放声大哭,为自己苦恋30年而没有结果的爱情。
良久,我收到了你的回复:
亲爱的小妹,看到你的信息,我也止不住泪湿衣襟。你的感情,30年前,哥就懂得。30年后,幸得上天垂怜,我们又一次相知,相恋。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我何尝不想有一个红颜相伴?何况,你就像一株开的正浓的百合,清丽,高雅又不失浓郁,你的芳香让我心醉,让我垂涎。我的心里多么渴望一场温暖的放逐,那里,是你的城,我的遥不可及。地图上,轻轻地触摸,便是指间可以丈量到的距离,很近,却又如天涯般的遥远。心里一遍遍问着自己,有没有这样一场旅行,让自己只想去看一个人?心底的深处,渴望着一场遥远的旅行,渴望着一场温暖的放逐。
仓央嘉措说,最好不相见,如此便不可相恋。而我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别等到怀念,不如相见。不尽黯然低叹,那是思念中的一处苍凉,还是无奈中的一指温情。也曾决绝,相望,相忘,却总是不舍那可能在山穷水尽时的悄然相见。
小妹,我就是在这样的犹豫中踌躇不前。因为,你有丈夫,我有妻女,我们都有各自的牵挂,你对我的爱,我懂,我对你的喜欢,你也晓得。可是,我们向往的那方芳草地,中间横亘着道义,责任和良心。我知道,我们的相见,不仅仅是一个拥抱,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我不可能做到,柳下惠式的高尚。假如,我们不想见,遗憾只在你我的心间,一旦我们相见,对不起的是两个家庭的至亲至爱。
我不想背负山水前行,也不便向往沼泽地那炫目的风景,我已经老了,怕花了自己的眼睛,找不到回家的路!
妹妹,此生注定是哥哥对不住你的一片深情,就让我们听着《风居住的街道》,感知彼此的思念,直到生命的尽头……
读着你感人肺腑的言语,顷刻,泪奔!
我觉得我的身体里某一部分已经死去,像心中破了一个大洞,不知从何填补。你说的,我都知道,你的心,我已经读懂。我会努力擦干眼泪,但哥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先让我放声大哭,然后再去坚强。
我又一次想到了你的第一条短信:
其实,你的心思,我早就懂得!只是,那是,你太小,我是个老师,不能那样做,你懂得!
你说我一直在你的诗里,与你脉脉相视。诚然,上帝就是这么安排的,如果三十年前开始,太早,但是现在开始,又太迟。
有人说,如果故事没有开始已经有了结局,那就不要让故事成为故事,那让它成为一句词吧。
庭院深深,情深缘浅!
《风居住的街道》还在播放,钢琴与二胡的脉脉深情,如泣如诉,二者交织在一起,像在做一次心灵的交谈。钢琴与二胡此起彼伏,相互映衬,一个倾诉,一个聆听,又有淡淡悲伤怜惜的和鸣。突兀的变调,短促的顿音,揉杂了所有一言难尽的疼痛与无奈、清醒与怨恨,思绪徘徊,柔肠寸断,无限惆怅。音乐的高潮,钢琴与二胡凄美交织又无法重合,把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人生悲切,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首乐曲已经深深地刻录进我的心里。现在的我只是想调整一下自己文字的心情,让它向着过去微笑,用一串省略号,攒起那些思念的音符,然后,珍藏!
很多东西,不是我想要,就能得到。很多人,不是我想留,就能留住。你就像那指缝的阳光,温暖,美好,却永远无法抓住。我行走在爱的荒漠,迷失了方向。是你又一次把我带到阳光的彼岸。
我懂得了,滚滚红尘中,有许多浅浅淡淡的转身,那是旁人看不懂的情深。因为懂得,温柔了一场相遇,明媚了陌上花开。就像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雨会记得一片绿叶的清新,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愈久沉香,永远不会老却。回眸,浅浅一笑,是清欢,亦是美好。
如若遇见,彼此安好,便是晴天。
这是一种怎样的爱啊,三十年的记忆,思念的泪水,已经成河,河对岸,是你,河这边,是我,道义与责任,是一堵墙,这堵墙,是捍卫港湾的大堤,是温暖的储存罐,是不能被遗弃的,是不能被推翻的,是需要我们彼此捍卫的……
风居住的街道,诉说着三十年来的记忆痕迹, 相知相爱,却无法相守,世上再无比这更痛苦的事了。曲子里渲泄出来的悲情都在惆怅的琴声里,二胡里,被演绎得淋漓尽致。那抹浅浅淡淡的忧愁,如诉如泣的伤感,拴住了你,拴住了我,,让彼此很难走不出来。惟有相望于江湖,默默关注,远远关心,慢慢老去……
风居住的街道,终于明白,风的世界,在街道以外,那里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