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金色旋律(外一篇)(散文)
一、金色旋律
晚秋的银杏林是一场金色的梦。
一场秋雨一场凉,当昨夜的雨水还挂在叶尖,微风轻抚,银杏抖掉身上的灰尘,叶子好像一夜间被“镏”了金,簇拥出一片金黄。金黄色的叶片摇晃着,带着一丝丝秋恋的情绪,铺盖整个天地。一片片金黄点缀山川,让整个视野呈现金碧辉煌的景象。
银杏树下弯弯的小路上,行人如同走在一场金色的梦境里。置身在金色的世界里,身边的一切都是金灿灿的。伴着树叶摇动的“飒飒”声,就如行走在圆舞曲的音符上,行走在诗意的画境里。阳光在树叶上跳跃,银杏精心调成的彩色画板,瞬间成就眩目的金黄,在阳光的映照下,通身透亮,一片醉人的绚丽,似梦幻的大提琴声在耳畔回响;头顶上,一张张摇曳的金黄,就像在枝头上翩翩起舞的蝴蝶,那样轻盈,那样悠闲,秋风轻轻一吹,它便飞向空中,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轻轻地滑翔,显得如此潇洒,如此优雅,你便不由自主地感觉到脚下延伸着无限的悠长。
几颗金黄的银杏果还挂在树梢,一阵风吹来,“噼啪”一声落了下来,给人带来一阵惊喜。让人们不禁抬起头来,几只喜鹊,拖着长长的尾巴,站在银杏树梢上“叽叽咋咋”地吵闹,灰白的身影在金黄中跳动,似跳动着的精灵。高远湛蓝的苍穹,游动着几丝如缕的白云,白云蓝天下,金黄色的银杏树更加壮丽。
捡起一片黄灿灿的银杏叶,经典的句子不由得涌到嘴边:秋天到来,蝴蝶已经死了的时候,你的碧叶要翻成金黄,而且又会飞出满园蝴蝶。是的,如扇的身形,清晰的叶脉,像阳光的射线,那就是金色的蝴蝶,飘落于树下,成了一地的灿烂。
寻觅银杏树的踪迹,总能寻出昔日的点点滴滴,甚至是昔日的痛楚,记得少年时去芒砀山中,凤凰城遗址有一棵古银杏树,远远的就可望见。树高二十余米,姿态雄伟秀丽,苍翠挺拔。巨干参天,巍峨嶙峋,胸围六米,四人方可合抱。冠似华盖,绿荫蔽日;叶如折扇,翠绿莹洁。根如龙蟠,古雅别致。看着粗大的银杏树,少不更事,从心里埋怨郭老为什么只写银杏株干的端直,不写它的粗壮呢?
古银杏树干分杈处,有数个整齐凹陷的缝隙,当地流传说是三国时期,张飞小沛失利,败走芒砀山中,把马栓在这株银杏树上,树干被马啃了几口,牙痕一直留存下来。没有人能说出银杏树长在这里有多少年。只知道她的根一直长到山下的河边。她仿佛是从历史深处飞来的一只大鹏,羽毛一样的树叶上写满了苍桑。
树上系满红红的布条,在风中摇曳,透出一股股神秘。香客们在大殿顶礼膜拜之后,再在树上系上红布条,虔诚的许个愿,就能儿孙满堂,说是挺灵验。于是,银杏树上一年四季都飘着红红的布条,给这棵古树添上一份神圣。香火隆盛时,树下终日香烟缭绕。每一个布条,都是香客的一个个美好祝愿。附近善良的山民们更是视之如神,每逢过节都在树下焚香敬酒,就连掉下来的枯枝也不敢拿回去当柴烧,据说只有奶奶庙的道士才敢捡取烧茶,供奉神明。
一个晴日朗朗的午后,银杏树被一群年轻人“破除迷信”一把火点燃,树干留下一个黑黑的洞。但她仍坚强地活着,第二年又发出鲜活的枝叶。每当看到老树满身的疮痕,我不由俯下身轻轻抚摸,心中涌出莫名的阵阵灼痛,每一次都情不自禁地向这古老的神木深深地弯下身子。看着风中那株苍老,那时只是不明白,乡亲们为什么去顶礼膜拜一棵树呢,年轻人又为什么去点一把火呢?
带着那个年纪不曾解开的迷惑,离开那棵神圣而苍凉的银杏树。一去数年,那棵银杏树总如磐石般屹立在我的心中,像一幅悬挂在中天的暖阳。随着岁月的流失,我渐渐读懂了这千年古树博大的胸怀。蓦然间,一股深沉的暖流涌上心头,而且久久地伴随着心痛。乡亲们之所以对银杏树顶礼有加,原本就是对生生不息的崇拜,年轻人之所以火烧古树,原本就是那个时代的扭曲。故乡山中的银杏树,庞大的根系深深地扎进我的灵魂,孕育着天涯游子执著而淡泊的品质。当我在他乡的月光下,轻轻地翻动着满地的月华时,我便会想起芒砀山中的银杏树,想起银杏树千年的孤独与不屈,激励我在艰难的岁月里编织着梦想,编织着一个如银杏般挺拔的明天。
凝望眼前风中摇曳的银杏林,我知道,这是山中古银杏的延续。漫天飘动的金黄,依然有着大山的雄壮。镀了金的银杏林,带着春的喧闹,夏的热烈,秋的执着,留给我一个人永恒的超然。
夕阳在西天边独自燃烧的时分,银杏林的尽头,视线追着夕阳,眼前是落日的悲壮,落日中的银杏叶飒飒作响,你不禁回望你的身后,色彩斑驳的闪烁,仿佛是昨日的梦幻,前面的感人金黄,才是明日的壮丽,明天的辉煌。
夕阳渐沉,霞光满天,独自徘徊在银杏树下,夕阳余晖洒在一片片金叶上,那熠熠生辉的感觉,使我忘记了昨日的乡愁。过去一段段的往事,让她们随着黄叶飘落而去吧。我只想静静地陶醉,静静地倘佯在银杏树下,享受金黄的灿烂,金黄的梦境。
碧云天,黄叶地。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
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二、菜花黄
几日暖风吹过,艳阳高照,远远望去,漫山遍野的油菜花,一夜之间绽放成花的海洋,犹如山间撒满明煌煌的金子,灿烂耀眼,一派金黄。金色的沟壑,金色的原野,金色的河堤,金色的海洋,辉映河流山川,尽染村庄人家,与蓝天白云共舞,映溪流绿水流金,变化万千,风光明媚。极目无限的金黄,像一幅幅浓浓的水彩画。层层叠叠的黄花顺着山势伸展,把山坡装扮成金灿灿的地毯。满山遍野,花海茫茫,天地合一。亮丽的黄花,生机勃勃、热烈奔放、金黄一片。铺天盖地的金黄色,在流淌,在蜿蜒,在飘舞,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金黄异显斑斓,令人感叹。春风抚过,花浪翻滚,花潮涌动,天工巧叠,漫漫无际。耀着亮黄光泽的原野里,村落与重重叠叠的油菜花相互掩映。翠柳环抱小溪,菜花追逐山川,修竹深藏黛瓦,桃红点缀房前,浑然天成仙境。溪流纵横,村舍错落,大地一派流金溢彩。道路边,村庄旁,绵延无际,极度浓郁的亮黄依山攀沿,极其壮美!金黄从村前铺开,直达极目的天边,一片灿烂金光。怒放的花,欲开的蕾,手拉手、肩并肩,互相渲染,轻吐蕊香,弹奏着春天的明媚,歌唱者阳光的辉煌。怒放亮丽的油菜花,映射出绚烂的光泽,散发着浓郁的芬芳,充溢着山川原野。满眼的金黄,黄得耀眼,黄得雍容,黄得醉人,黄得天然。一朵朵,一簇簇,一片片,争着,抢着,挤挤拥拥,在春风里昂首怒放,密密匝匝,覆盖天地,排山倒海,震人心魄。眼前一片明丽的金黄,把大地渲染成诗的乐章。一抹菜花千朵黄,朵朵菜花,千娇百媚,竞相媲美,把原野装点得赏心悦目,孕育着一幕春天的童话。
油菜花开的季节是爱的季节。花蕾绽放开来,满眼都是纯纯正正的金黄色,鲜艳亮丽,一畦挨着一畦,一片连着一片,铺展开来,蓬蓬勃勃,轰轰烈烈,煞有气势!黄花丛中,蜂飞蝶舞。嘤嘤嗡嗡,在花浪间追逐飞舞,乘着和煦的春风,围着芬芳菜花,时而翩翩起舞,时而亲吻花蕊,尽情地吮吸着菜花的甘露。在爱的交流中,密蜂把它深藏在心中整整一个冬季的炽热情爱,化为千般情感与菜花蜜语。菜花儿铺就的金色地毯上,白鹭嬉戏追逐,时而直刺蓝天,时而展翅滑翔,含情脉脉,互吐爱慕。那些春游的少男靓女,身着五彩缤纷的服饰,撑着花花绿绿的阳伞,信步于菜花簇拥的小道上,挽手并肩,聊聊我我,在金色的海洋中穿梭,争先恐后地追逐着蝴蝶,撞得花枝颤动,荡起一层层花的涟漪,不时传出欢快而清脆的笑声。花儿醉了春风,蜂儿馋了白云,蝶儿惑了山川,好一幅心旷神怡的美丽画卷,美得纯净、美得朴实。沐浴在这流光溢彩中,洋溢着清心怡人的甜美,宛如畅饮一杯陈年酿酒,荡漾飘香,心静神明,荣辱皆忘,瞬间得到升华。
油菜花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却安于山脚路旁的脊贫。没有梅花的铮铮傲骨,却安于真诚无私的奉献。没有玫瑰的妖娆妩媚,却安于朴素无华的清淡。她像一位纯洁的村姑,那么的朴实、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灿烂!她把清香珍藏在心里,用一年的光阴慢慢地去品味!
“风儿吹过来,油菜花儿开,蜜蜂飞过来,花儿把腰摆,春天它去又回来……”。歌声伴花潮共舞,落霞拥菜花一色,此刻的心灵,纯洁的没有一丝丝的污浊和杂念,灵魂深处充满了明媚灿烂的阳光。此刻,任春风舞动着花枝尽情的抚摩,任晚霞流淌着金辉温柔的亲吻,心随着花海一起波动起伏,一起融化在金色的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