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致青春(小说)
下午的时候,突兀的下起了一场雨,安晴看着湿漉漉的天气,希望雨能够快点停下来。可是淅淅沥沥的雨直到放学,她又等了好久,也没有停要停的样子。她他叹了一口气,把书包顶在头上,准备冲进雨里,一定橘色的伞突然在她头顶撑开。
“没带伞哦,一起吧。”
安晴侧身看了一下,是隔壁班的宸,两人住在小区的同一层,只是没有过多的交集。她看了一下依旧下着的雨,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路上,她不时看着宸,宸始终微笑着,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安晴想着经常吵架的爸妈,叹了口气。宸看着她皱着的眉头,“不开心啊,我唱歌给你听吧。”她愣了一下,只说了声“好。”脸就微微的红了起来,因为这是第一次有男生为他唱歌。她听着,是江美琪《那年的情书》。一句一句,清澈的声音,清澈的眼眸,就这样烙在她心里。
到门口的时候,安晴发现自己把钥匙落在了班里,而爸妈要很晚才下班。宸看着她,说:“先去我家吧。”她无奈的跟在了他后面。宸的家里很简洁,很安静,只有一位老人。看着宸回来,笑的很开心,“宸宸回来啦,快来吃饭。”宸着走过去和奶奶说话,又转过头来说:“奶奶,这是我同学安晴。”奶奶看着她,笑着说:“站着干嘛啊,快让人家坐下来啊。”宸这才想起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平时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忘了招呼你了。”
安晴看着周围,除了一些很简单的家具,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她问他:“你爸妈呢?”宸顿了一下,“我爸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妈不知道去了哪里,留给我和奶奶的只有这套房子,还有一些钱。”她看着宸落满忧伤的脸,忽然觉得他与刚刚那个雨中唱歌的少年成了两个人,那时她从他脸上看不到一点落寞。“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不该问的。”她抱歉的说道。“没关系啦,现在我还有奶奶啊,看着奶奶每天开开心心的,我就开心啦。”她看着他,那一刻,他的影子就那样住进了他的心里。
回家以后,看着灯光下爸爸妈妈微笑的脸庞,她忽然想起了宸。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她又看见了宸,便和他一起去学校。初春早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暖的感觉。从那以后,安晴莫名其妙地开始努力学习,看着每次考试时自己都会上升的名词,安晴笑的很开心。这样她就离第一名的陈宸,越来越近。
中考的最后一个月,宸忽然给了她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盛夏的光年会越来越远,像蒲公英飞向未知的云端,我们即将写下离别,希望可以在某个未知的云端,再次相见。她看着,心里充满小小的欢喜。
中考仿佛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快。安晴觉得那张明信片上宸手掌留下的温度还没有散去。等到结果出来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深呼吸。他报了一中,而她的分数刚好高出一中的录取分数线一分。
报名的时候,宸与安晴一起。阳光把宸的侧脸映成了金黄的颜色。最美的的时光看见他最美的风景,是时间赐予我们最珍贵的礼物。而那一刻的画面,是安晴心里最美的风景。
分班的时候,宸在A楼的重点班,而安晴在C楼的普通班。每天很少碰面。偶尔碰面了,也只是笑一笑,打声招呼。宸找了一份兼职,是在附近的一家书店里。安晴每周都会去那家书店买书,有时候没有想要的书,就会和宸说一声,下次来就能看到想要的书。有时候看着宸,安晴想说一句我喜欢你,可又怕他会拒绝。就这样将这份喜欢藏在心里,小心翼翼的保存着。
寒假的时候,安晴正在收拾东西回家,忽然收到宸的短信:一起去梅园怎么样?那时,梅园的梅花开得正艳。她从窗外看下去,宸正在宿舍楼下等着她。她心里盛了满满的欢喜。宸是骑着脚踏车载她去的,一路上她轻轻地抱着宸,觉得这样的天气暖暖的。
到了梅园的时候,红梅开满了整个园子,安晴看着,觉得有宸陪着她,又有这样的美景,就这样让时间流过这一辈子,多好。过了一会儿,突然下起了雪。她看着渐渐晶莹的世界,脸上挂满了笑容。宸忽然回头:“晴,如果雪就这样下着,我们就这样走完一辈子,该有多好。”“什么?”她愣了一下。“晴,我喜欢你。”她抬头,看见他冻得发红的脸,眼睛里充满了认真。
寒假回来以后,文理分科,宸选择了理科,她也选择了理科,只是为了离他近一点。还好,她与宸被分在同一个重点班,宸第一名,她最后一名。她看着第一排的宸,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追上他,这样才有资格和他在一起。
第二天安晴来的很早,她向自己的座位走过去,却看见了在旁边认真念书的宸,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洒在他的脸上,她静静看着,笑了。宸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她“傻笑什么?”“没什么。”她笑他,为了她,从第一排的位置换到了最后一排。
那时候的时光仿佛阳光和雨都充满了幸福。第一个暑假,宸带她去了公园的荷塘。姹紫嫣红的荷花开满了整个荷塘。安晴回头问宸:“宸,你会不会离开我?”他笑着说:“除非你先离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她靠着他的肩膀,幸福的笑了,她以为,这便是一辈子了。
暑假的时候,宸回去在家附近的超市当服务生。宸不在的时候,安晴就会去陪宸的奶奶聊天,才知道宸这些年有多么不容易。她想,以后要更加小心地爱他,不再让他伤心。
暑假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等到安晴适应高二的时候,小小的木犀花已经开满了枝头。那时候宸变得有些沉默了,安晴去问他怎么怎么了,他也只是笑着说没事。直到某一天,安晴身边的座位,突然变得空荡荡的。连书都没有了。她给宸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发短信没有回,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元旦放假的时候,安晴去了宸的家里,却发现那里住着一对陌生的夫妇,宸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心里忽然空荡荡的,一直习惯了他在身边,现在他不在了,安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间过得很快,高三到来的时候,宸还是没有消息。紧张的学习让安晴暂时忘掉了宸的消息。厚厚的试卷,厚厚的资料书,堆满了课桌。她也有了新的同桌,是一个阳光的少年,只是他再也给不了她宸一样的温暖。
寒假的时候,安晴又去了梅园,那天阳光很温暖,没有雪。她静静地看着开得绚烂的梅花,红色的,白色的。她想从人流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然后悄悄走过去抱住他,给他一个惊喜。可是直到闭园的时候,最后一个人从她眼前走过,他也没有看到。站在门口,蓦地想起了那些回忆,眼泪从嘴角滑了下去。
高三最后的几个月,一直是黑色的。做不完的试卷,背不完的语法,问不完的问题,安晴将宸埋在了心底的某个角落。她以为她对宸已经没了感觉。最后一个月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张明信片。熟悉的字,还是让她激动起来。宸在明信片上写着: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有些事情始终是我们无法预料的。我就像你生命里的一阵风,吹过了,走远了,就回不来了。安好,祝你高考顺利。她看着这些熟悉的字,疲惫到麻木的心,忽然痛了起来。
高考结束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很多人就那样笑着,淋着大雨离开了考场。安晴静静地走着,雨水和泪水混在了一起。她想起了宸,那个忽然消失的家伙。附近的理发店里放着歌曲,是江美琪《那年的情书》:回不去的那段相知相许美好,都在发黄的信纸上闪耀,那是青春,失去记号,莫怪读了心还会跳。你是否也还记得那一段美好,也许写给你的信早扔掉。这样才好,曾少你的,你已在别处,都得到。她听着熟悉的旋律,莫名的思念开始疯长。
上了大学以后,也有一些男孩为他唱歌,给他写情书。可是陌生的字迹,陌生的声音,让他找不到当时感觉。后来有一个叫秦笛的男生,在她忘记带伞的时候,为他撑起了一把橘色的伞,像极了当年。“嗨,没带伞哦,我送你回去吧。”
秦笛开始追她。一字一句,都和当年的宸完全不同,却带给她久违的温暖。他说:如果你难过了,就让我唱歌给你听。”
她和秦笛就那样在一起了,而宸,变成了心底发黄的回忆,只能用来怀念。
大四的的寒假,安晴忽然想起了梅园。她回去的时候,下了一场雪,梅园里落满了晶莹。她看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嗨,好久不见。”是宸。
他依旧想当年那样笑着,脸上却褪去了青涩的模样,变得成熟。安晴和他聊起那年的不辞而别,才知道那时候宸的奶奶病的很严重,宸为了治奶奶的病,卖了房子,去了另一个城市打工。为了不影响她学习,就没告诉她。后来奶奶去世了,宸就留在了那座城市。
聊起这些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提起他们之间那段青涩的感情。宸留下了手机号码,告诉她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她。她微笑着说你也一定要通知我。
安晴和秦笛结婚的那天,是在礼堂中。宸发短信说要给她一个小小的意外。可是她始终没有看到宸的身影。牧师带领新娘新郎宣誓结束的时候,一个小孩子突然跑了上去,递给安晴一张照片。是那年在梅园拍下的。那时候正下着雪,她和宸的头发都变成了白色。照片的背面只有一句话:多希望那年的雪不要停,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一直白头走下去。
她看着教堂的门口,逆光将宸的头发映成了金黄的颜色,一如当年他坐在她旁边时的每一个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