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母爱(小说)
没有哪一种爱能比得过母爱,母爱是这世上最真最纯最无私的。
关爱他人,不一定是发自内心;献爱心,是道德在内心召唤人性的良知。
人是很虚荣的。有时并没有同情心、怜悯心、爱心,可在人前,为了面子,看见乞丐,也会从兜里掏出几个小钱,表面上装得很有善心的样子;看见老人,也会很敬老地去搀扶,像是很有爱心。
其实这样的爱,它不是无私的,它不是无时无刻的在爱。
只有母爱是无私的,时时刻刻,像河流一样流淌永不断流的爱,浩淼得如天空一样爱护着儿女。
母爱是神圣的,是慈爱的,甚至会不惜生命去爱护儿女。就有这样一个年轻的母亲,用花季的生命,去换取孩子的生命。
(一)
媛,90后,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也是父母最小的孩子。
父母自然很疼爱她,从小就娇生惯养,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哥哥也很爱护她,在家里她就是公主。
媛高中毕业后,就去到广州打工。
女大十八变,20多岁的媛也不例外,变得清纯漂亮,格外的亮眼迷人。尤其是媛的一头秀发,像瀑布一样地披在肩上,似浮光掠影,在背上轻飘飘地如柳絮飞舞,更加的显得娇艳迷人;斜斜的刘海适中刚好从眼皮上划过,两条弯弯的眉毛,如同夜空里的月牙一样;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像星星一样在眨巴着眼睛;乌溜溜的眼珠,像水一样地泛着汪汪的眼眸;小巧的鼻子,高度适中;淡红薄薄的嘴唇,温润得好想咬上一口;白皙红扑的脸,就像人面桃花,招艳得美丽。
媛很爱打扮,可能这是年轻人的专利。爱美,人人有之。媛喜欢穿粉红色的超短外套,为了搭配美感,再穿上雪白的百褶裙子,长筒丝袜,黑色的高跟皮靴,衬垫出细细的长腿,更加显现苗条的身姿。走起路来“咯噔,咯噔”的,特别的朝气蓬勃,娇滴滴的似含苞待放。有时媛也会穿上一条紧身的牛仔裤,圆圆的屁股凸显得丰韵,走起路来,丰满的臀部均匀得犹似鸡啄米,一边一下特性感地摆动,格外的妩媚。
年末,媛回家过年,看到她亭亭玉立,如出水的芙蓉那样的清秀漂亮,引来不少好吃的媒婆说媒,也招来了年轻伢崽的骚扰。
媛就像春天里一朵盛开的花,年轻的伢崽就像花丛中飞舞的蜂蝶,愿能采摘媛这朵鲜花,与她喜结良缘,修千世共枕眠,求今生百年好合,一生一世,天荒地老,成为恩爱夫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媛经媒婆牵线搭桥,跟一个邻村的后生说上了。
他叫军,是一个大学毕业生,分配到乡政府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他是政府干部,又很年轻,只要有能力,升迁的机会多,前程一片光明。
有人说媛是看上了军是公务员,说不定军哪天升迁了,媛就随军鸡犬升天,到城里去享福当官太太了。
其实不是,媛并非是因为军是公务员,而是军长得英俊。四方形的脸,白白净净;高挑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显得特别的斯文,又似乎有着饱学之士的风采;一寸多长乌黑的头发,全都竖起,显得精神抖擞;穿着黑色笔挺的西装,打着花格子领带,格外的抢眼,尤显英姿焕发,一表人才。
也许这就是缘分,才一见到军,媛就如心有灵犀,惺惺相惜。可能这就是钟情,一见就爱,敲定终身。军也一样,郎才女貌,各自喜欢着对方。
订婚后,媛仍然到广州打工,但未到年节,媛就回来了,与军还婚。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大红的喜字门上贴。
媛的长发盘起新娘的发髻,眉毛描摹成弯弯的月牙,脸上涂上淡淡的胭脂,小巧的鼻子与那淡红的唇交相辉映。洋溢着无比的喜悦,成了最美的新娘。
此时,媛穿上让人羡慕的婚纱,纯白的裙摆裁成无数皱褶的裙子,一层轻纱柔柔的给皱褶裙上蒙上一层薄雾,袖口参差不齐的蕾丝花边更显柔美,从肩上向下螺旋的花藤上朵朵白色的玫瑰,剪裁得体的裙摆,让媛就如同云间的公主。
媛牵起军的衣袖,那一刻,她觉得与军执手,就是把自己的生命赋与军,从此,相依相伴,或生!或死!
天使一样雪白的婚衣,少女梦想的嫁纱,是时刻梦幻天堂一样的美丽!
那婚纱披落在媛纤细苗条的身躯,那一刻刹那芳华似乎定格成永恒。
媛的脸微微泛起了红晕,一丝纤柔的微笑,一切都在弹指一挥间中飘逸沾染。
这一刻,是媛和军最幸福!媛成了他的新娘,穿上嫁衣,极致到完美,与他一起挽起手,走进婚姻的殿堂,成了他一生一世相依相伴的妻子。
(二)
时间真快,像风一样轻轻吹过。媛和军犹似坐在时光的秋千上,迎着像风一样的时间,滴答,滴答,轻轻荡漾恩恩爱爱的甜蜜,卿卿我我的幸福,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年了。而此时的媛已有身孕了,喜得一家人心里滋滋的乐。尤其是军更加的高兴,脸上像春风拂过,灿然满是幸福的微笑,嘴上如同裹了蜜一样,在媛的耳边流淌甜甜地温馨,关心着媛,爱护着媛。
媛怀孕了,军岂能不关心体贴?当一个男人,看到妻子怀上了自己的孩子,肯定会拼命地关心妻子,顺着妻子,百般的体贴妻子,把妻子照顾得周到,呵护得无微不至。军也一样,他不仅爱护媛,还有媛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他和媛爱的结晶。因此军每天下班,都要到超市逛一趟,买上媛怀孕期最爱的酸酸地水果,一些开胃麻辣的食品,滋补身体的鸡鸭鱼肉,大袋小袋地提回来,只愿媛能吃得开心,过得幸福。
也许女人一怀上孕,就感到特别幸福。这样的幸福不是来自丈夫和家人百般的呵护,而是她挺着大肚皮的幸福,而是她马上就要当母亲的幸福,而是她要抱着孩子,把乳头塞进孩子的嘴里,看着孩子甜甜地吮吸乳汁的幸福!
媛也有着这样的盼望,盼望孩子在她的体内,幸福地孕育,从母体里分娩。那一刻,孩子的啼哭,成了她最美的歌声。
然而病魔就在这时悄悄地降临,无情的扼杀媛的幸福!
媛在一段时间内,觉的自己的左乳房隐隐约约有些痛,仔细查看,乳房肿胀。她认为是妊娠症状,所于孕妇正常反应,没太在意。可在一次孕检,被医生发现,建议她做进一步检查。媛似乎也觉得不大正常,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害怕乳房出了问题,赶忙做了X线摄片检查。
当结果出来,医生的神色凝重,说话吞吞吐吐,模糊不清的跟她说:“你是不是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赶快来做个手术?这样好像对你很有好处的?”
媛觉得不对,问题似乎很严重,询问医生到底得了什么病?可医生唯唯诺诺,不肯直说,只说叫她回去,把丈夫叫来就行了。医生越是这样闪烁其词,模棱两可,媛更加的疑心有事,追问医生。医生知道瞒不过去,只得如实相告。
“你乳房上的肿块,呈分叶状,无明显界限,中心密度高,有的其边缘有短的毛刺,外突而呈星状表现。从X线摄片来看,你的症状可能是乳腺癌?”
我的天呀!媛听医生说完,就像掉进冰窟窿里一样,冰冷冰冷,冻得她瑟瑟发抖。怎么可能呢?好好的,不过就是左乳房有些肿块,并不是疼痛得难受,你们这些医生就小题大做,说是什么乳腺癌。肯定是误诊!肯定是误诊!媛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个结果。回到家里,家人们也不相信这个结果,觉得这些庸医在吓唬他们。要去长沙湘雅医院确诊,看媛是不是真的得了乳腺癌?
在长沙湘雅医院肿瘤科,做了磁共振。检查的结果是无情的,媛被确诊为乳腺癌早期!
媛崩溃了,瘫在门诊室的椅子上,绝望得痛哭流涕,悲痛得泪流满面。
癌症!我得癌症了!媛被癌症觳觫得诚惶诚恐,如同死神就要降临,黑白无常就要来索出她的命。她似乎看到了病魔就如魔鬼一样的狰狞,阴森得如地狱里鬼卒一样恐怖,伸出惊悚的魔爪,歹毒地抓向她肚子里还只有5个多月未成形的孩子。她几乎跪在病魔面前,哀求着能留下孩子,她愿意用她的命换孩子的命。可是这如同魔鬼的癌症,竟然没有一点怜悯心,耻笑她是在做梦,用魔爪狠狠地砸向她。她眼前一片漆黑,如坠入地狱一样的昏死过去.
(三)
乳腺癌早期并不可怕,只要接受化疗,基本上可以控制住癌细胞;假如万一控制不了癌细胞,还可以切除乳房,之后联合细胞免疫治疗,可以有效清除手术残余的微小病灶,并清除血液淋巴循环中游离的癌细胞,达到预防肿瘤的复发和转移作用;同时提高患者抗癌免疫功能,降低合并各种感染的发生率。
现在媛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要么把5个多月大的孩子流产,接受化疗;要么坚持生下孩子,任癌细胞在体内扩散。
如果接受化疗的话,媛恐怕永远不能生育了?一个女人一旦怀不上孕,将是多么悲哀的事!
女人可能最幸福的就是怀上孩子,感受孩子在肚子里一次次地蠕动,如同心跳一样的微妙,就像种子在地下、生根、发芽,那样的喜悦。
媛感受5个多月的孩子,在体内一次次不安分地蠕动,甚至用脚踹,用手挠,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种子在泥土里爆裂,将要孕育成鲜活的生命,从她的体内分娩……然而她又如何忍心将这鲜活的生命杀戮?
上帝既然把孩子送到她的面前,为何又要把癌症植入到她的体内?命运竟然是这样的可悲,病魔又是这样的残忍,总是让不幸的人难以喘息。
媛无法抉择。孩子虽然没有出生,但在她的体内也有五个多月了,每时每刻都感受孩子在蠕动。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漾起无边的母爱。她犹豫了,她不能为了自己能活,而放弃了孩子的生命。那样,她做不到,她不配为母亲,更不配做女人。
可能女人一生就是为孩子而活。没有哪一个母亲不为孩子付出?媛为了孩子,放弃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孩子的命!
军爱媛,生命里似乎不能没有媛的日子。虽然结婚不到1年,但在这短短的日子里,默默地感受到媛的温柔,流淌着媛的温馨在他的心里涟漪。那是爱在心里生根发芽,相濡以沫,媛住进了他的心里。因此军劝媛做化疗,硬是不能生孩子,也没关系,可以去领个孩子养。
军不明白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那是多么的悲哀!更何况孩子已经在媛的体内孕育了5个多月,时刻感受孩子在体内呼吸、心跳、孕育、滋长,无边的母爱在生命里澎湃,坚定了媛的心,必须得把孩子完好的生出来,给他健康的生命!
媛放弃了化疗,放弃了治疗,放弃了生命。不管军怎样劝说,她都没有动摇过恒定的选择,就是用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她做好最坏的打算,任由癌细胞在全身蔓延,一点点夺取她的生命。她只想把孩子生下来,就是闭上眼死了也无怨无悔,那样她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四)
自从被确诊为癌症,媛的检查就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孕检,看孩子在肚子里发育状况;第二部分是她自身的身体检查,看癌细胞扩散的状况。
明天就是媛的生日。为了给她过个快乐的生日,军陪她要到医院做了孕检。
媛从医院检查回来,基本上算是正常。现在媛的肚子就像腰鼓一样的隆起,似十月临盆的孕妇一样。算算日子,还只有8个多月,离孩子出生还有一段日子。可媛就盼望孩子出生,想着孩子啼哭的喜悦,想着……脸上竟露出幸福的笑靥!
可能是媛去医院检查,动了胎气,当晚就觉得肚子疼痛,像是要生孩子了。急得军赶忙叫了一辆车,快速地把媛送到医院妇产科。
媛的安详、柔和、端丽,现在在剧烈的陈痛里变形成不可信的丑恶!
媛遍体的筋络都在她薄嫩的皮肤底里暴涨着,可怕的青色与紫色,像受惊的水青蛇在田沟里急泅似的,汗珠从媛的前额似一颗颗黄豆落下。
媛的四肢与身体猛烈的抽搐着,畸屈着,奋挺着,纠旋着,仿若产床上的床垫是用针尖编成的,仿若产房的窗帘是用火焰织成的,一个安详的,镇定的,端庄的,年轻的少妇,现在在沉痛的残酷里变形成魔鬼似的可怖。
媛的眼,一时紧紧的阖着,一时巨大地睁着。那眼,原来像冬夜池潭里反映着的明星,现在吐露着青黄色的凶焰,眼珠像是烧红的炭火,映射出灵魂最后的奋斗。
媛的嫣红口唇,现在像是炉底的冷灰,那口颤着、撅着、扭着、死神在热烈地亲吻,不容许媛一息的平安。
媛的发是散披着,横在口边,漫在胸前,像揪乱的麻丝,手指紧抓着几穗拧下来的乱发。
媛在产床上受罪——但她不曾绝望,充满了疼痛的喜悦!
媛的生命挣扎着血与肉与骨与肢体的纤维,在危崖的边沿上,抵抗者,搏斗着,死神的逼迫,媛不曾放手。因为这苦痛不是无因的,因为她知道胎宫里孕育着一个比她自己更伟大的生命的种子,包涵一个比一切更永久的孩子,因为她知道这是疼痛的分娩,是种子在泥土里爆裂成美丽的生命。
当孩子那一声啼哭,所有的疼痛都成了喜悦!
媛盼望伟大的时刻出现了,孩子出世!
(五)
上帝又眷顾这可怜的人,提前将孩子送到媛的面前,减轻她的苦难,送给她一份生日厚礼。
孩子与媛同一天生日,或许就是上帝特意安排的,让孩子早一点出生,好让她多看上几眼。
患上癌症是媛的不幸,但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续,她不后悔,觉得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为了孩子,放弃了化疗,也就等于放弃了生命,一步步走进死亡。这要一种何等的勇气?是母爱的勇气,让她坚定地面对死亡!
现在孩子出生了,一切都值!虽然不能抱抱孩子,只能躺在病床上看着孩子,但也是一种享受,一种幸福,做母亲的幸福。
媛很想这样的享受、这样的幸福,能永远的保持。希望上帝能多给她些时日,看着孩子,守着孩子,与孩子一起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