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雅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小学生的思想，还不能理解
　　 这高深的境界。他们的梦
　　 被千年的风暴，冲刷了
　　 前世奈何桥未喝尽的汤
　　
　　 一只青鸟飞过
　　 艾草香味在巢里燃烧
　　 就是这种味。鸷鸟
　　 害怕地沉默至今
　　
　　 一块朽木。江中沉沉浮浮
　　 超过了汉唐相加的岁月
　　 蕙纕早已飘在大西洋
　　 像个航标，指导
　　 航行的方向
　　
　　 总要让娥眉不受伤
　　 也要胭脂不被涂晕
　　 但镜子被打碎
　　 梳子被折断
　　 窗外下过雨。一池
　　 清水尚且可行
　　 梦还命悬一线。那
　　 飞来的横祸，溅起
　　 泥浆。不远处他
　　 嬉笑着离开
　　
　　
　　 就此死去吧。千年前
　　 汩罗江就有楚国勇士
　　 吟诵着“长太息以掩涕兮
　　 哀吾生之多艰”
　　 风一波波地，浪一轮轮地
　　 洗净他光脚的污垢
　　
　　 就此死去吧。江水有漩涡
　　 像肥嘟嘟的棉花团。不会太难受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
　　 谣诼谓余以善淫”
　　 香草美人，总会有几道
　　 暗影遮住芳华
　　
　　 就此死去吧。屈子
　　 寄托于汩罗江的灵魂
　　 会驱赶周围的鱼儿
　　 这空气破坏严重，皮肤
　　 开始一寸寸地干皴。屈子
　　 会带来水之精华。又一寸寸
　　 在汩罗江的子宫里连接脐带
　　
　　 就此死去吧。又像句妥协的
　　 低头之言。看到周围都在笑
　　 眼泪枯萎了我的艾草。对
　　 对，就此死去吧。是阴谋
　　 是惊天的阴谋
　　
　　 不要死去。也不要晴天流泪
　　 更不要阴天流泪。一点儿
　　 太微不足道。即使掐掉了
　　 艾草刚刚吐露的新芽。青鸟
　　 又有什么难过呢？它们
　　 顶多从树上搬到山洞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有高尚德行。哪怕
　　 你跌倒于泥泞，你也干净无比”
　　 他真的像屈子，我想象中的
　　 魂牵梦萦的屈子
　　 我的老师。敲着黑框眼镜
　　
　　 2014、6、17
　　
　　 2、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墙角抽着烟
　　 一明一灭。一吸一吐
　　 彼此算着加法，沉默无言
　　 风不再继续吹，他们眉宇
　　 自然也缓缓舒展
　　 地表有一块钟表，零点一分
　　 也有一颗炸弹，一分一秒
　　 加法算了一遍，又愤愤抹去
　　 撩起夜的澈凉，擦擦汗
　　 许是忘了棉芯的味道。也
　　 许是很久没有尝到荤了
　　 指头发烫，始觉一秒一秒
　　 正在抽离一株小草的叶筋
　　 重重地吐口痰，骂句脏话
　　 爬起来，两个男人的背影
　　 消失——
　　 像信号故障的电视机
　　 扭曲闪烁、一张幻影
　　 真的就消失了
　　
　　 2014、6、18
　　
　　 3、小巷
　　
　　 小巷转角，每晚都有
　　 纷扰繁杂的烧烤摊
　　 油渍桌凳，每一个灵魂
　　 都坐的安稳。小人物
　　 从来比白领更加洒脱
　　
　　 他叫耿娃，人如其名
　　 耿直的每一串羊肉
　　 粒大肉香，就连香油
　　 客人都嫌放得太多
　　 霓虹的灯光。我看到
　　 他汗涔涔的开心笑脸
　　
　　 耿娃没有理想，口头禅
　　 “平平安安”，为数不多的
　　 害羞话，也是“挣钱为了
　　 娶个漂亮媳妇”
　　 夜晚这个城市温度很低
　　 我总会穿件衣服
　　 可看耿娃这些，掌着火焰
　　 憨厚的小人物。我总会
　　 脱件衣服
　　
　　 夏天总好喝口啤酒，吃口烧烤
　　 耿娃总给陌生的我，送瓶酒
　　 抑或羊肉串。同来的哥们
　　 感叹道：“大酒店算得真抠，
　　 缺一毛，跟你闹得要上吊”
　　
　　 这个夏天。耿娃还在
　　 他的脸被霓虹照得憨厚
　　 他的牙，却一直白的
　　 像是透露了他的心
　　 “兄弟，我还记得你”
　　 他油污的手，紧紧地
　　 抓住了我。我很开心
　　
　　 2014、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