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大开了一间白活儿的门市，进了腊月他守着一屋子的花圈发呆。放满了也卖不出去，没钱儿，这年可咋儿过呀？
　　 “愁啥哩叔？”二嘎子进门看老大发呆便问。
　　 老大没好气的说：“愁钱呗！”
　　 二嘎子笑笑说：“满屋子的纸扎都是钱，咋不卖啊？”
　　 “这又不是年货，你买呀？”老大炝了他一句。
　　 二嘎子将了他一军：“便宜就买！”
　　 老大暗地里算清了底价，赌气说道：“半价！”
　　 “成交！”二嘎子掏出一千块钱撂在桌上，“全要了！这是定金。”
　　 老大半信半疑：“当真？”
　　 半年的存货一下子处理了，老大也没想到。虽说没赚到多少钱，可盘活了资金，过年有钱花了，也算走了运。老大暗喜。
　　 二嘎子掏出一份购销合同，俩人签字摁了手印。
　　 今冬特别冷，进了腊月，族长的哮喘病越发的厉害，咳嗽起来憋得脸红脖子粗，几次都昏死过去又返醒过来了。山旮旯的人都来看望他。
　　 二嘎子常年在外做小买卖，从城里带回两盒点心掂着去看族长。族长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包装，高兴地嘴角儿都哆嗦起来了。
　　 二嘎子连忙摆摆手，不让他说话，怕再喘起来，止不住。
　　 族长没熬过冬天，走了。
　　 夜里，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个不停。
　　 半月前，电视预报的那场暴雪真的来了。进村的山路封死了。
　　 村里人纷纷到老大的门市买花圈。
　　 老大看着那合同不能卖。“去找二嘎子吧，都是他的货了！”
　　 族长走了，谁家不送个花圈呢，全村的乡亲们都找来了。“卖吧，总不能让族长坟头空着啊！”
　　 二嘎子攥着一沓子合同纸解释：“我都给县殡仪馆签合同了，交不了货，我赔不起呀！”
　　 “你卖贵点儿，俺们不让你赔钱。”乡亲们哀求。
　　 二嘎子哭丧着脸：“我咋能赚乡亲们的钱呢，你们还是去乡里，县里买吧。”
　　 “咋儿去？这么大的雪，路都封死了！”
　　 二嘎子一脸无奈的样子，“乡里乡亲的，我按成本价卖，每个花圈八十吧。”
　　 “咋这么贵？老大才卖二十呀？”乡亲们个个暗骂，“黑心鬼！”骂完了还得买，就他有，没办法呀！
　　 二嘎子俩手一摊，脖子一缩，分明在说，再贵你们也得买！
　　 老大忙着出库，写挽联。
　　 门市的花圈都摆在了族长的坟前，花花绿绿的一大片。
　　 二嘎子也在忙，边数钱边收看着天气预报。
　　 老大眼瞅着二嘎子挣了一万多，突然大彻大悟，“妈的，我被他算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