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都是头发惹的祸(小说)
在S市我的大名还是如雷贯耳滴!容我慎重其事卖弄一下自己:我玉树临风,貌比潘安,风流潇洒,狂放不羁:我文笔锋利,波澜老成,是S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轮见了也爆胎的实力兼偶像派作家。对,我的笔名就叫十月天。这个笔名取得相当地有远见,十月,丰收的季节,瞧,现在的我不就大红大紫,丰收满钵。
我一向以偶像自诩,头发留得像林志颖当年出道那样漂亮,那样有型,很不错的三七开。于是乎,头发就是我的第二生命,谁动了我十月天的头发,我就和谁拼命,当然拼不过就算了,以免损了名气。
我给刚起步的歌星、演员、企业家写了很多介绍性的文章,凭借十月天的名气,歌星签约不断,影星戏约不停,企业家个个眉开眼笑,产品卖得一个比一个疯。但我很是蛋定,这时候,装B是很重要滴!
可这些天,我有点烦恼。有个大奸商,叫什么伍,对,伍大郎的,硬要我为他写篇文章。据说,他是S市一家大型食品厂的大老板,财大气粗,只是自从他的食品闹了毛病,生意一落千丈,他找我想借助我十月天的名气重鼓旗张。我拒绝伍大郎好几个月了。没想到,到了十月中旬,伍大郎又像冤魂似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的身材像名字一样,身短腿短,哪哪都短,就是一样,伍大郎钱多,凭借他多年积累的资金,硬是威逼利诱,步步为营,一直把我逼到毫无余地的小角落,害得我差点就成为他口中之物。没办法,他开得条件那是相当地上档次,一篇就TMD20万!驴爆了!
“怎么样,十月天兄,我的条件不错吧?”伍大郎呵呵地大笑,脸笑得灿烂成一朵花,连嘴里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请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我自不是圣人,差点就被利诱了,在这关键时刻,我想起了我爷爷的爷爷,他可是我家了不起的人物,前清的举人,一身正气,出淤泥而不染。我爷爷时时刻刻都号召家里的所有男丁要以他的精神为榜样,不贪财留清白,永远记住活着就要对得住良心。
一股强大的心理逆流油然而生,越看伍大郎我就越气,越看我就怎么觉得有一头猪在发笑,我断然一拒:“对不起,伍大郎先生,我看你还是走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什么?你竟然不识抬举!”伍大郎发飙了,脸色旋即变成了老版一块钱人民币的颜色:“50万!行,行不行?”
“我,我不差钱!”面对这么大的诱惑,我还是婉拒了,心里真痛恨自己,装什么清高。
“你,混蛋!”然后伍大郎就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我所听不懂的家乡方言,意思大概是把我的祖宗问候了一遍。你妹的,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我一张口就骂开了:“你TMD一定是你老妈偷个跛脚老侏罗生下你这个哪哪都短哪哪都贱哪哪都不是哪哪的小杂碎小杂毛你是不是特想把你老爸阉了因为你老爸遗传给你全中国最怂的身材完了还给你取了个酷毙的名字!”
我一口气连停顿也省了,把我心中的怒气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你!”伍大郎脸色立马呈现新版一块钱人民币的颜色,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冲过来,我头发可遭殃了,被他狠狠的揪下了一小撮。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打人?”我很想跟他拼命,可看看他一身的肥肉,估计胜算不大,就放弃了:“你不怕我去告你打人?”
“哼,你不要威胁我,告我?顶多向你赔赔钱就完事,钱,我有,大把滴!”
伍大郎耸耸肩,眼睛透出邪光,对着他手上我的那撮头发吹吹气:“十月天兄,从今以后你可就要小心了,我嘛,这个你应该明白滴,哈哈哈哈!”
丢下一串笑声伍大郎走了。要报复我吗?老子才不怕呢!你伍大郎在S市还能翻天?
接下来的几日很平静,连香蕉皮也没踩一块,我得意极了。哼!还不是怕了我十月天的名气,不敢来了吧。呵呵,我抿着嘴在我的公寓里乐呵了好一阵子。
窗外,夜已深,窗前那颗不知名的大树此时已掉尽叶子,光秃秃得撑着枝桠,月光留给它一个朦胧的剪影。风起了,十月的风还是有点凉意。
我舒服的闭上眼见周公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一声声巨大的敲门响惊醒了我。打开窗户,我看了眼天色,还早。谁这么猴急,要找我写东西也不至于大清早的就来,真是的!我嘟囊着,哪知声响越来越大,伴随着很重的嘈杂声,看来人很多。我慢慢挨近门,不对,门似乎抖得更厉害了,有一种倾倒的意向,下意识的我退后三步:“你们是谁,敲门至于这样么?”话刚落音,门不堪重负,“咣当”倒地,接着一大群人哗啦全都踉踉跄跄得跌进屋子里。"哎呦哎呦”的跌倒声此起彼伏。我惊愕得看着他们,少说也有二十个。丫的,什么阵势,我见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把剪刀,他们想谋财害命?
“你们……商量好般其他的人此时统统跪下,整得我就像古代的皇帝老儿似的。
“啥?啥?!!”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好端端的要我的头发干嘛?再说了你们要我也不会给呀!别开玩笑了,我可要报警了!”
“少罗嗦,兄弟们,要钱的上!警察来了还不是关上三五天,怕个球!”一光头怂恿着,一马当先就朝我奔过来,其他人也争先恐后涌来。这架势看来是真的了,我一急就往床底钻(我的床不是席梦思的),蜷缩着身子不出来。
“出来,快出来!我们可不想伤害你,好歹你也是一名作家。”
是呀!我不是人见人爱的作家吗?怎么今天?
“不出来,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翻床!不出就翻!”有人吼叫着。
床立马就被掀翻了,我陷入了包围圈,我一步一步地向窗子靠近,人群也慢慢地向我挨近。
“你们要头发,也要把我的外衣给我,我冷死了!”我已打定主意,穿上外衣(衣服里可有我的皮包于手机,不能不拿)我就从窗子跳出去,窗边不是有棵树嘛,以我的估计抱住树应该没问题。结果和我估计得没一点出入,我成功了,很快地滑下树,把那些想要我头发又不想伤害我的人甩了好远。
我狂奔狂跑,渐渐地我觉得下体凉飕飕的,我低头一看,妈呀!我还只穿了个裤衩,怎么就忘记要裤子了,奶奶的,今天到底这人们都怎么啦?幸好,天色还早,行人不多。
我抖抖索索地走着,寻思再买条外裤,可这样怎么买,别人一准把我当成神经。唉,再回去肯定不行,咋办呢?正在思考中,突然被一流浪汉截住了,他瘦骨嶙峋,脏不拉几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你是十月天?对!没错,是你,你可比电视上俊多了!”接着,他也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我给他一小撮头发。怎么全是这个样,我头发得罪哪个了?
流浪汉又把他悲惨的故事一一向我倾诉了一遍。他讲他的爷爷当年是怎么像跳水运动员一样从三楼直扑到地下,他讲他的老爸是怎么借了高利贷被人四处追砍,他讲他的老妈是怎么靠卖身把他抚养成人,最后他讲自己是怎么处处碰壁处处受白眼,使人听了无不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怎么你一个个要我的头发呢?很值钱吗?”我扶起流浪汉,不解地问。
“当然,只要能要到你一小撮头发,就值10万块!有人收购。”
“啊!”我立马明白过来,肯定是伍大郎在背后搞乱,“可是收购的人不怕别人乱拿头发去顶替吗?”
“不怕,他们手里有你头发的标本,只要去化验一下就知道真假。”
这会我更加肯定是伍大郎在搞鬼,难怪那天要扯下我的头发,原来早有预谋,知道我最钟爱自己的头发,宁可拼命也要保全三缕青丝,好卑鄙的小人,竟然用金钱利诱善良的百姓!
“收购头发的人是不是食品公司老总伍大郎,是不是?”为了不冤枉人我确定一下。
“不是,是那个叫什么来着?”流浪汉想了一下,“噢,是S市最大的国贸百货公司老总,叫程世康的,告示还贴在哪儿,反正不是那伍大郎,要是那奸商我想也没人去看他贴的告示。”
啊!我又一惊,怎么不是伍大郎,那个什么程总我历来与他无瓜葛,他怎么会……还贴了告示,我怎么没看见,我每天都要经过国贸呀!难道——
“兄弟,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作为补偿你应该给我一小撮吧?”
“噢。”我的思绪很乱,但我很快就有了主意,看这流浪汉纠缠起来应该不是我的对手吧,于是说道:“这样啊,你先把你的外裤脱下给我穿,你看我这个样冷都冷死了,怎么给你头发?”
还真听话,流浪汉飞快地脱下外裤给了我,我想都不想接过裤子拔腿就跑。
“唉——你这人怎么不讲信用!唉,我的裤子!我的头发!我的十万块!"
我从皮包里抽出几张毛爷爷往身后一丢:”就算给你的补偿费,对不住啦兄弟。”
我择了处没人的地方穿好裤子,也许我的运气好,在这里竟然还捡了副破眼镜和一顶旧帽子。这样他们肯定就认不出我了。我探头探脑的走向大街,果然过路人把我当成个不知从哪偷件名贵外衣的流浪汉。可人算不如天算,还没走几步,从我身后冲出刚才闯入公寓的人。不好,看来他们认出我了,我又得跑了,不到紧要时刻我是不会报警的,这些善良的人们许是暂时被金钱蒙了心。
我在前头拼命地跑,他们在后头拼命地追,惹得过路的人驻足观看(当然,我这身打扮他们一眼是看不出的)。我想,他们肯定认为我是个小偷,要不咋这么多人追?我最后跑到一幢高楼的天台上,幸好天台有一扇用铁条焊起的门,锁悬着,我急忙锁上拔掉钥匙,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歇息。很快追我的人群便来了,场景十分的壮观,前头人潮拥挤,后头人头闪动,一条龙似的围满了楼梯。
“砸锁!对,砸锁!”不知哪个提议,马上就有人不知从哪里递根很粗的铁棍给前头的人。
不好!没办法了,我只好拿起手机求救支援了。我呼叫的是我的死党,"唐僧”宏远,这宏远是特种部队退役下来的军人,在市公安局当一小队长,人异常啰嗦,故名“唐僧”。
“十月天呼叫唐僧,呼叫唐僧,听到请回答,请回答!”这是他的要求,我每次呼叫他都要这过程,不然就不接,真啰嗦。
“唐僧收到,有事请说,有事请说!”
“十月天请求支援,请求支援!”然后我把我的准确位置告诉了宏远,虽然宏远说话罗里吧嗦地,可办起事来那叫一个效率,几分钟不到,下面便响起了呜呜的警笛声。宏远下车很有威严地驱散久久不愿离开的人群,然后带着我上了警车,一路飞驰。
“你小子,这身打扮真时髦呀,连我都不敢认了。”宏远边开车边笑得稀里哗啦。
“我靠!你还落进下石是啵?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丑事告诉嫂子?”
“别介呀!你好歹也一名作家,别乱嚼舌根。”宏远顿了顿,收起玩笑的脸色说:“其实你的事我也知道一点,也看了国贸的告示,只不过上头打了招呼,低调处理,你幸亏是呼叫我,换了别人吊都不吊你,看来是有人买通了关系。”
“可我与那国贸的老总没仇呀,他怎么……”突然我反应过来,“那伍大郎肯定给了国贸老总莫大的恩惠,然后再利用国贸的名气,煽动老百姓来报复我,是啵?肯定是这样!”
“或许吧,我见到告示也是半信半疑的,怎么也不相信有人真的会取你的头发,所以也没告诉你。”
“我怎么看不到告示呢?”
“笨蛋!见到你来了,还不把告示揭下来,你恐怕被人监视了。”
“哦?伍大郎还真煞费苦心,这样荒诞的事他都能想出来,还真是一块奸商料。”
“都是为了钱哪!”宏远感叹道,接着吱嘎一声刹住了车,一脸淫笑地向我凑过来:“要么给哥们也发发财?”
“你要干什么?哎,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顶多以后给你写写赞美的文章,好波?”
“呵呵,逗你玩的,我怎么会动你的心思哩!”
“死相!”我踢了宏远一脚。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听见一个熟悉的猪叫声,是伍大郎打来的。
“怎么样?十月天兄,滋味好受吗?哈哈哈哈……”伍大郎在电话里笑个不停,“现在求我撤掉告示还来得及。”
“死侏罗!你以为你这样就奈何我了吗?我毕竟也是有名气的人,你不怕我告你吗?”
“去告呀!我没什么,什么罪我都认,只是你惨了,到时候你的光辉形象没得了,哈哈哈……”
“疯子,疯子!”我一把摔掉手机,妈的够无耻的。
略微平静了一下,一种想法蓦然涌上心头,我对宏远说:“调转车头,走,咱们去朗朗理发店。”
“去那干吗?你不怕——”宏远忽而一愣,“你说去朗朗理发店,你想干吗?”
“你说呢?”我眨巴眼睛,最后一次顺了顺长发,“咱准备改个造型,当一回秃驴,这辈子咱也尝试一下光的滋味。”
“真的,你舍得?嘿嘿,咱可大发了,你这头长发说不准有四五十小撮,那伍大郎岂不——”
“谁叫他跟我十月天斗,我还不得把他的血肉给榨干,哈哈哈!”
“得呢,为了庆祝十月天的胜利今晚咱哥俩包他妈的一满汉全席!”
“对!吃尽他妈伍大郎的钱,喝光他妈的血!”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