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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荷塘】我的大姑(散文)


作者:雪落黄河边 进士,6786.3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194发表时间:2014-07-02 13:15:24
摘要:简简单单的亲情,最美最值得怀念!亲情只是一个由几根树枝搭起的小巢。但更小,可以一下子轻快地钻进去,里面有一碗水,凉凉的,甜甜的,滋润干渴的灵魂;里面有一袋鼓鼓的,香香的,填饱无止尽的欲望;

亲情是什么?亲情是一本字典,在它的体内,你能找到“欢乐”和“温暖”;亲情是一颗明星,在漆黑的夜里,它能给迷途的心指引方向;亲情是一根绳子,用它的身躯,把心与心紧紧地连了起来;亲情是一罐蜂蜜,蕴含着浓浓的香味儿,使人的心儿如痴如醉;其实,亲情就是一种幸福。她是思念起始,但,又没有终点,是一种对家的留恋,一种对团圆的渴望,一种千古不变的相思。
   ——题记
  
   【大姑的爱情】
   在我童年的印象里,最让我难忘的一个至亲的亲人,除了自己父亲和母亲外,就是我的大姑。大姑个子高高的,有一米七的个头,也是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全村最高的女人。大姑不但个子高,而且模样长得也俊俏,四方脸蛋匀称端庄,眼睛大,还是双眼皮。鼻子高挺,嘴角微微上扬,两个酒窝,恰到好处的镶嵌在两边,见过她的人,都说大姑长得俊美漂亮。唯一不足的就是脸上有一层小雀斑,但也不妨碍她的自然之美。
   从小到大也一直令我骄傲和敬佩的人也是大姑。在我记事的时候,最喜欢去的人家就是她家。大姑和我家住在一个村子,但她家住在村西头,我家住在村东头,相隔有一里多地那麽远。那时候的东北人,都称自己的地方叫做“北大荒”。有这样的一句话形容“北大荒”:“北大荒,真荒凉,除了兔子就是狼。”可见,那时的老东北有多么的辽阔、苍茫和荒凉。那时候的人,也许不会想到当初的“北大荒”变成了如今的“北大仓”吧?村子里人口很多,大都是闯关东时扎根在这个村子的,所以,这个村子天南地北的哪里人都有,南腔北调的,什么口音都能听见,甚至有的口音都变成二串子味了,阴阳怪气的,难听死啦。
   大姑为人善良忠厚,最主要的是这一辈子最喜欢小孩,也疼爱小孩。所以在我的印象里,她的家里每天都有串门子、拉呱唠嗑、带着小孩玩耍的。因为大姑每次都会拿出家里极为稀罕的小饼干给这些孩子们吃,于是,那些大人们有事没事的都喜欢带着孩子去玩。
   大姑命苦,从小就没过过好日子。在她几岁的时候,爷爷因为在山里开了几亩地,雇了一个长工干活,那个长工其实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爷爷可怜他就留下来帮着种地了。那时候,家里还算吃喝不愁,大姑还算是有个衣食无忧的童年。然而,好日子并没有安稳多久,都是爷爷一时的善心,反而惹来了几代人都跟着遭殃的倒霉的祸患。爷爷家住在河北的山区,原本是个偏僻的小地方,外面一些轰轰烈烈的大运动是不该殃及到此的。可是那场史无前例的土改运动,波及到了这个远离城市的小地方。爷爷一夜之间,就被打成剥削贫下中农的五四分子和地主的大帽子。爷爷成了地主,每天都要被押着游街游行,带着尖尖的白帽子,倒背着的双手还要背上一个木牌子,那个木牌子上写着:“坚决打倒地主某某某!”可想而知,那时候的爷爷,不但被人家革了命,还被土改办抄了家。原本还有点粮食能过得下去的家顷刻一贫如洗,连使用的锅碗瓢盆都被砸个稀巴烂,这日子还咋过啊?
   当这个大灾难如天而降突然来临,裹着小脚的奶奶,只好一个人支撑的这个破碎的家,领着三岁的父亲和八岁的大姑艰难度日。爷爷经不起每日的挨斗折腾,也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听父亲后来讲,爷爷死时,连个木头匣子都买不起,就用一领破烂的席子卷起来埋在山坡上了。当后来父亲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发现父亲落泪了,很伤心,我也忍不住哭了。奶奶因为是裹着小脚,每日爬山领着大姑和弟弟,也就是我的父亲一起拾材火挖野菜苦度光阴,最后把脚都磨破裂了,也一病不起。可想而知,八岁半的大姑,既要照顾奶奶还要照顾弟弟,还要跑前跑后的做饭,拾柴,挖野菜,真不知道那时候她是咋样熬过来的。可是,大姑偏偏就长出一个高个子,后来大姑总说,她的个子是吃野菜窜起来,也许是吧?但我不明白,野菜就那么有营养吗?别人咋都是矮个子呢?
   老天有眼,苦难折腾不死命大的人。在大姑十四岁的时候,苦尽甘来,命运因为她而一家人都跟着有了转折。据后来母亲讲诉,大姑是大姑父有一年去河北省给生产队贩马时花了十块大洋买来的。那时候正是关内闹饥荒很严重的时候,奶奶也是因为看着一家人吃不饱穿不暖的快支撑不住了,所以就把大姑狠心的卖给了比她大十七岁的大姑父。十块大洋在那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能买回一马车的粮食够吃半年呢。再说,大姑父人长的很帅气,个子很高,也很英俊,就是年纪大了点,其他的也没啥,还是生产队长呢。奶奶一看就相中了,也没打问同来的东北老客,也不知道大姑父家里到底是啥情况,就坚定的把大姑许给了姑父。也不是奶奶狠心,当时的情况出于无奈,实在是没有办法,何况女儿终究是父母泼出去的水,嫁谁不是嫁?父母之命大于天,哪容得大姑说的算?同意不同意都得去,只要饿不着就行。大姑当时不愿意,再怎么贫困也不能嫁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啊!而且还是远离家乡嫁到外地啊!没有办法,大姑含着泪和奶奶,弟弟告别了。远走他乡,和大姑父去了关外这个荒凉的北大荒。
   其实大姑不知道,原来大姑父曾娶过两房媳妇,她们都因为有病离开了人世。大姑嫁给大姑父做了第三房媳妇,而且还是两个儿子后妈。那两个儿子都已经懂事了,大儿子是大媳妇遗留下来的,二儿子是儿媳妇遗留下来的。大姑只比大儿子大六岁,给六岁的孩子当后妈,能当好吗?然而,大姑就是善良勤快,不仅后妈当得好,还在村里落下来特好的名声。她后来不仅给这两个儿子娶了媳妇还盖起来房子,和大姑的房子相连,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生活。大姑的第一个儿子出世之后,取名就叫“三儿”,接着,‘四儿",还有两个女儿也来到了这个河姆渡大家庭。大姑说,给孩子取名不分前房的后房的,都姓这一个姓,就是一家的孩子,十个手指头掰掰哪个都疼得慌,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心疼。也因为大姑的宽容与厚爱,这些孩子们在一起生活,从没有打架惹大姑生气的。大姑很累,但很愉快。孩子省心,大姑父是生产队长又能想办法多换些粮食,所以日子倒也不缺吃不愁喝的。
   再后来,奶奶的家乡闹蝗虫灾害,实在是没法再呆下去了,眼看着村子里的人们都走光了,奶奶才狠着心厚着脸皮领着儿子投奔了卖给关外的大姑。而大姑家原本人口就多,而且大姑父的前两房媳妇每一个媳妇都给大姑父留下一个儿子,现在都已经是能吃能喝的大小伙子了,自从大姑进了姑父的家后,又给姑父生了两儿子两个女儿,这样大姑父的家人口就多了,在囤子里属于家庭负担很重的。幸好大姑父是生产队长,不用干出力的活一年到头也还可以挣很多工分,一家人吃饭还是没问题。可是奶奶一来,大姑的日子就紧巴巴的难过了些,但大姑总是尽力帮助奶奶在东北安了家,盖了土坯房子,后来等父亲成年了,还给父亲张罗了媳妇,娶了我的母亲。父亲也就有了安稳的家,渐渐的在大姑父的安排下落了户,扎了根,成了地地道道的的东北人。
  
   【大姑的病】
   大姑很年轻的时候,就得了一种病,也许是年纪小就来东北这个寒冷的地方,因不适应这里冬天恶劣的环境,而得了气管炎,每到冬天就会喘个不停,从此烙下治不好的病根。后来大姑老了,儿孙满堂了,可她也不经摔打了。她喜欢坐在自家的土炕上,掏好一个热乎乎的大火盆,一个手拿着玻璃嘴的大烟袋,云雾缭绕地抽着,另一只手伸向火盆来回翻转烤着。一些去她家里串门子的邻居们,也喜欢围在大姑的炕上,烤着热乎乎的火盆聊着天,东一头西一头的说着家常。很多时候,大姑都会在火盆里埋上几颗小土豆(大土豆烤不透的)。大姑烤好了土豆就扒出来放在一旁,知道我们这些孩崽子好吃,每次等我们一去时,就会拿出来让我们欢天喜地分着吃个热热乎乎,然后叽叽喳喳非常满足地跑回家。也许就因为这个原因,我和妹妹哥哥们都爱往大姑家去玩。
   再后来,大姑给头两个儿子娶了媳妇盖了房子,并给他们分了家。那两个儿子虽然不是大姑亲生,但大姑特别疼爱他们,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孩子。不仅给他们娶媳妇还给他们带孩子,让表哥表嫂去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大姑说,只要他们过的好有饭吃有钱花心里就高兴,所以那两个表哥对大姑也是言听计从,孝顺有加,从不惹大姑生气。
   大姑最喜欢爸爸在后院子偷着种的大烟,也就是罂粟。每年秋天来的时候,美丽的大烟花各种颜色的都有,特别新艳。等花开落了结出椭圆形的果实来,父亲就会拿个小锯条一圈一圈的围着烟葫芦割它的白白汁液,然后在很小心的把那些汁液晒起来,直到变成黑色的固体后,再用手一点一点的捏成小药丸的形状。藏起来放着冬天用。父亲说,这东西是好东西,少用点管气管炎病和驱寒的作用,因此我也经常看见父亲每到寒冷的冬天,都会拿个小铁丝烧红了,放在大烟的药丸上一点一点地品着吸进肚里,看样子很受用很管气管炎的。父亲也有气管炎的,也许是天气的作用吧,那时候,囤子里很多人都有气管炎和大骨节病的。但大烟是违禁品,不让种的,父亲就会种些苞米,然后在垄里偷着种,从外面看是看不见的。
   父亲知道大姑有气管炎,很喜欢这一口,于是,冬天的时候就让我和妹妹一起经常给大姑送一些去。这些黑药蛋在大姑和父亲的眼里是非常珍贵的,比吃顿猪肉还珍贵。这一天,我和妹妹出去玩,看见路上的羊屎蛋子黑乎乎的,曼圆形的,满路都是,妹妹说:“姐,你看这羊屎蛋子多像咱爸弄好的大烟蛋子啊。”我听了突然心里一动,可不,越看越像。我就和妹妹心领神会的笑了。
   我对妹妹说,这回好了,咱可以去大姑家蹭饭吃了。妹妹也笑,并帮着我用报纸包了好多羊屎蛋子,然后兴高采烈的给大姑送去了。记得那天大姑看见我们送去那么多大烟,高兴得直夸我们。还说:“你爸爸咋这么舍得了?竟然给我送来这么多?太好了!”并把家里吃剩下的一点小饼干拿了出来,我和妹妹可没胆子,没敢在大姑家久留,拿着饼干撒丫子就跑。跑的我们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了下来,不由分说狼吞虎咽的把那些饼干分吃了。那天我们特别开心,高兴了好久。
   我们还以为自己特别聪明,得意了一阵子,以为把大姑糊弄了。谁知第二天大姑便找到家里告了母亲一状。大姑说,她把羊屎蛋子当成大烟了,对着火盆就吸,那个臭啊熏鼻子,才知道被我们这两个丫头片子糊弄了。大姑那天说完,把母亲笑得前仰后合的。我和妹妹却吓得缩成了一团,躲在炕梢不敢动弹。母亲故意拿起扫炕笤帚吓唬我们,但并没真的打我们,只是恶狠狠地扔过来两个字,骂我们敢作弄大姑,这还了得!臭得瑟,不要脸!该打!现在回忆起童年的故事还想笑呢,好幸福的时光啊!可这样温馨的时光此生不会再有了。
   父亲经常对我们说:"能有今天,能有咱这一家人,多亏了你大姑和大姑父啊!到啥时候也不能忘记你大姑的功劳啊!"没忘,怎么能忘呢?我和哥哥们最喜欢的亲人就是大姑啊!所以直到后来我嫁去远方,每次回家,第一眼想看到的人就是她。也会给她买回一些当地的土特产来。大姑尤其爱吃又甜又面的地瓜,我就想办法带回一些。每次看见年迈的大姑吃得又香又幸福的样子,心里真是特别的开心。大姑,如果你现在还活着,我一定给你买更多更甜更面的地瓜吃,好不好?
   大姑走的那年才六十多岁,是心脏病突发,送殡的那天,场面很隆重,村子里的很多人都来送行了。我没赶上,当我回家的时候,听到父亲说起时,我哭了,买了很多纸钱,在表姐的陪同下去了大姑的坟前烧了。大姑的坟在那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里,那个树林子的下方就是一条经年不断的小河。大姑活着的时候就说,她命里缺水,死后一定要埋在有树有水的地方。
   大姑,如今我们一别已是二十多年了,您在天堂里还好吗?您还经常咳嗽吗?告诉你,现在咱不用抽大烟了,现在的医术可高明了,几副药就能治好呢。我好想你,想你的黑面馒头和小饼干,想你的大烟袋和大火盆里的烤土豆了。大姑,现在的地瓜一年四季都有,你吃不?我想你!永远爱你,大姑!天堂里安好!
   ......
   简简单单的亲情,最美最值得怀念!亲情只是一个由几根树枝搭起的小巢。但更小,可以一下子轻快地钻进去,里面有一碗水,凉凉的,甜甜的,滋润干渴的灵魂;里面有一袋鼓鼓的,香香的,填饱无止尽的欲望;里面有一张床,软软的,暖暖的,抚慰莫名的忧伤;里面还有一盆花,一幅画,一首诗,缀着些叮咛,嵌着些嘱托,这就是亲情,一个小小的巢,使记忆不断地在这个小巢里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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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我”的大姑是一位勤劳朴素,大公无私的农村妇女!在父母包办的婚姻里,她找了个“三锅头”,不但没有一丝怨言,反而在父母和兄弟姊妹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帮他们起了土坯房,帮弟弟娶了媳妇。她还对丈夫前两任的儿子关怀备至,视如己出。大姑一生坎坷不平,身体也不好,和“我”父亲一样患有支气管炎。正因为她有病,也得到了“我们”一家的照顾,“我”父亲经常派“我”和妹妹送偷偷种的罂粟给姑姑吸食,希望她的病能得到根治。二十年前,六十多岁的大姑突发心脏病离开了“我们”,埋在了那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里……回忆起大姑的点点滴滴,“我”想对大姑说,“我好想你,想你的黑面馒头和小饼干,想你的大烟袋和大火盆里的烤土豆了。大姑,现在的地瓜一年四季都有,你吃不?我想你!永远爱你,大姑!天堂里安好!”一篇感人肺腑的亲情散文,推荐共赏!【编辑:一米月光】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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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一米月光        2014-07-02 13:18:54
  大姑是一位勤劳朴素,大公无私,充满真能量的农村妇女!向你的大姑致敬,祝愿她在天堂安好!
回复1 楼        文友:雪落黄河边        2014-07-02 14:04:56
  谢谢一米月光文友仔细的审核和精彩的编按!并且还给文章注入了小标题,锦上添花,为您这样敬业的编辑自豪!荷塘月色,真的很美!
2 楼        文友:一米月光        2014-07-02 13:21:02
  “我好想你,想你的黑面馒头和小饼干,想你的大烟袋和大火盆里的烤土豆了。大姑,现在的地瓜一年四季都有,你吃不?我想你!永远爱你,大姑!天堂里安好!”感人肺腑的文字,亲切自然!
3 楼        文友:一米月光        2014-07-02 13:22:09
  感谢雪落黄河边赐稿荷塘月色!期待更多佳作呈现!
4 楼        文友:薇梦儿        2014-07-02 21:22:46
  祝愿天堂里的大姑快乐,没有病痛!
5 楼        文友:薇梦儿        2014-07-02 21:34:56
  祝愿天堂里的大姑快乐,没有病痛!
6 楼        文友:潮仙        2014-07-03 09:04:31
  亲情只是一个由几根树枝搭起的小巢。但更小,可以一下子轻快地钻进去,里面有一碗水,凉凉的,甜甜的,滋润干渴的灵魂;里面有一袋鼓鼓的,香香的,填饱无止尽的欲望;里面有一张床,软软的,暖暖的,抚慰莫名的忧伤;里面还有一盆花,一幅画,一首诗,缀着些叮咛,嵌着些嘱托,这就是亲情,一个小小的巢,使记忆不断地在这个小巢里长大……欣赏姐姐佳作。感动!
7 楼        文友:薇梦儿        2014-07-03 11:59:58
  祝愿天堂里的大姑快乐,没有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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