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公司关闭

　　第六章
　　夜雨中的在水一方，像一位妖媚多情的女人，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这座装饰豪华的娱乐场所，集酒店、KTV、桑拿、旅馆于一身，我平生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也真被它的豪华气派所震撼。金碧辉煌的大厅，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阔大的镶有金边的紫色鹅绒窗帘，高大的落地玻璃以及纹绣着古典式的墙纸，都不知不觉中给你显示出一种气势和恢弘。能看得出，进出这里的人，个个气质不凡，并带着一股玩世不恭般的虚假笑容，这真是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我和芳姐找了一个稍微僻静点的雅座坐下，芳姐让服务生上了一瓶红酒和几盘我叫不出名的菜，服务生给我们一人到了一杯红酒，芳姐端起酒杯，说：“丁香，来，为我们这些年来地合作愉快干杯！”
　　我也端起酒杯说：“也祝我们期刊越办越好，干杯！”
　　芳姐叹了口气说：“谢谢你，丁香！”说着，芳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大中华牌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着，狠狠地抽了一大口。
　　我说：“方总，怎么你开始抽烟了？”
　　芳姐“嗨”了一声，说：“心里郁闷得很，抽支烟也许能借烟消愁吧！”
　　我说：“办公司、干事业，不可能一帆风顺，总要遇到一些困难和坎坷，只要我们努力，这些都不算什么！”
　　芳姐说：“要是困难和坎坷也到没什么了，可我偏偏遇到的是能致命的情感毒瘤！”说着，芳姐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可能芳姐还没学会抽烟，呛得她一个劲儿地咳嗽。
　　大厅里传来一首淡淡的钢琴伴奏歌曲，歌曲是由韩雪演唱得《偏偏爱上你》的主题歌，歌声忧伤、悲痛，给豪华温馨的大厅平添了几份伤感的情调。芳姐的表情很难看，能看得出她心中的不快和忧伤。
　　芳姐略带低沉的声调说：“丁香，我找你来这里，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情。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说来有些不好意思，你是我们编辑部成立后第一个执行主编，也是我最信赖、最得力的人，说句实在话，丁香啊，你很有能力，我非常欣赏你，也很喜欢你！”
　　我笑了笑说：“芳姐，我也很敬佩你！”
　　芳姐说：“我说我喜欢你，是指你干工作的那股热情和执着，编辑部有你，我就什么也不怕，我也不信就办不好！”芳姐的情绪越来越强烈，接着她又说：“可是现在不是办好办不好的问题，而是我和张总感情发生的重大问题，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们就要停刊！”公司也要关闭！芳姐又抽了一口烟，烟雾一圈一圈的在芳姐的面前慢慢散开。
　　我说：“怎么了，有那么严重吗？”
　　芳姐说：“那个看上去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老东西，他外边也养了小三，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事情。这些年来，我辛辛苦苦地做事情，他倒好，给我养了一两个小三！”她又狠狠地抽了口烟，说：“我们可能要分手，分手就设计到财产分割，看来我们的期刊办不下去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傻傻地看着芳姐。芳姐又说：“老张，这个坏东西，这些年来，不仅用感情欺骗了我，而且还毁了我的事业！”
　　芳姐拿起酒杯，轻轻的和我碰了一下，一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净光。然后富有感触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企业亏损，没有周转资金，你不知道他在外边搞了一个小三，这还不算，还有一个小四，真应了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对，是家里红旗不倒，外边红旗飘飘啊！”
　　芳姐又点上一支中华烟，狠狠地抽了一口说：“过去我怀疑他外面有人，那也只不过是一种猜测。这次刊物需要周转资金，账户上却没有了钱，我问钱呢？他说花了，干什么能花那么多钱？几十万啊！后来，在他睡觉的时候，我看了他的电脑，他的电脑里存着两个女人的暧昧照片，还记录着为她们花得一些账目明细，嗨……”说着，芳姐明亮的眼睛里，刷的一下淌出了两串泪珠。
　　我说：“芳姐，不要太难过，事情既然遇到了，就要理智的面对，也不能为这事急坏了身子！”
　　芳姐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没有什么想不开的，我想说得是，你们这帮人能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干，我心里明白，都是想有个好的前程，可我心里内疚啊，我辜负了你们！”说着芳姐使劲的咬了一下嘴唇，泪水噗噗的往下落着。她哽咽着，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说：“芳姐，我们都能理解，你对我们大家好，我们心里有数，都不会忘记的！”
　　芳姐说：“你有时间见了殷红和白梅，替我向她们说一声抱歉，对不起了！这是我一直憋在心里想说的，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可现在落到这步田地，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说：“你也不要太内疚，谁也想把事情做好，事不如人愿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作为公司的一员，说开了都能理解。”
　　芳姐又说：“这两天，我在处理家庭的事情，不到编辑部去了，这事明天我和老曹、李阳通报一声，你可以再想想办法，找点别的什么事干吧，真是不好意思了！”
　　酒喝得差不多了，芳姐说：“咱们走吧，我把你送回去。”
　　我说：“我路远，打的回去就行了，你喝了酒，就不要开车送我啦！”
　　芳姐说：“没事，喝这点红酒不算什么。再说，这条路很好走呢，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这样芳姐把我送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殷红也在外刚吃罢饭回来，还给我带回了半个烧鸡，她说：“香姐，改善一下吧，这些天看到你的脸色黄黄的，来补一下身子。”
　　我说：“谢谢你殷红，我刚才是跟方姐在一起吃得饭，现在一点也不饿，明天我们再吃吧！”
　　殷红说：“芳姐请你吃饭，有事吗？”
　　我说：“这不，正准备给你说呢。”
　　殷红说：“唉，还真是有事啊？”
　　我说：“编辑部要解散了，公司现在没有周转资金，办不下去了。”
　　殷红说：“到底怎么了？”
　　我说：“芳姐和张总感情上出了问题，芳姐说张总他外边有人了，现在好像正准备办离婚，你说，这公司还怎么开！”接着我又说：“芳姐今天请我吃饭，一是她心里不好受，想找个人聊聊；二是也可以说和我是个友情分手告别；三是还特意让我代她向你和白梅表示一下抱歉，她说心里很对不起你们！”
　　殷红听到这里，眼圈立马就红了起来，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香姐，我们心里虽然有些委屈，芳姐这么一说，说得我这心里酸酸的。其实芳姐也不容易，一个人从东北老家来北京打拼，又没人帮一把，按说混到这一步也够可以了，可她却遇到了这样一个男人，她也真的不容易！”说完她又说：“别看芳姐平时很厉害，我知道她是个好人，心眼不坏，她的心地很善良！”然后她擦擦眼泪狠狠地说：“那个混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熊样，还在外边乱搞！”
　　我说：“明天我也得想法出去找工作了，你看就这么简单，说着话儿就失业了！”
　　殷红说：“香姐，我一直在想，我们光给别人打工总不是个事儿，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我们每天心里都没有底啊！”
　　我说：“我也想过这事儿，打工不是个办法，有时候我也琢磨着自己干点什么，但现在你说干什么好干？再说也没有资金啊！”
　　殷红说：“香姐，我和白梅都是从农村来的，我们不怕吃苦，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干，别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累，我们都愿意！我们真想跟着你干，前几天白梅还跟我说，要是香姐能办个公司就好了，我们像亲姐妹一样好好干它一场！”
　　我说：“谈何容易啊，我哪有办公司的资本啊？”
　　殷红叹了一口气说：“香姐，不管怎么样，我和白梅说好了，既然从农村出来了，就是在北京扫大街、掏大粪也不回农村了！”
　　第二天，本来想和殷红一起出去找工作，可是早晨起来头突然疼的厉害，我说：“殷红，你自己去吧，我不知怎么头疼的很，我在家休息两天再说吧。”
　　殷红说：“好，我看你这两天脸色不好，可能是累的，你好好睡上一觉，我出去找工作，有合适的工作我们两个一起干！”
　　我说：“好，你去吧！”
　　殷红出去了，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心里只感觉憋屈的慌，说着一股莫名的眼泪掉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白梅打来了一个电话，问我在不在家，我说在。她说她就在楼下，这就上来。一会儿，就听到了白梅地敲门声，我下地给她开了门。白梅今年二十六岁，来自山西的一个农村，也是我招进编辑部的。她学得是计算机专业，但酷爱文学，经常有小说、诗歌和一些散文在省市级刊物上发表。她人长得高挑，大约有一米七的个头，瓜子脸、丹凤眼、柳叶眉，戴一副白色的眼镜，一说话就笑、性格非常开朗。她干工作认真、仔细，闲暇里总喜欢跟着我，特别喜欢和我在一起谈论古典文学。
　　白梅一进来就笑着把我抱了起来，她说：“香姐，你回来也不给我说一声，想死我啦！”接着她又说：“要不是殷红给我打电话，说你病了，让我过来看看你，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
　　我说：“这不刚回来两天，看单位忙的还没顾上给你说！”
　　白梅手里提着一只烤鸭，说：“香姐，一会儿殷红就回来了，咱们吃烤鸭！”
　　我说：“看，又叫你破费了，那我准备一些别的菜。正好我从家回来的时候，我妈硬让我带了一些咸鸭蛋、手掰肠什么的，我们一起把这些给处理了。”
　　白梅说：“不用的，你丢着自己慢慢地吃吧，这只烤鸭就够我们三个人吃了。”
　　我说：“那也不能光吃烤鸭啊！”说着我就去拿咸鸭蛋和手掰肠，然后剥好、切好装进盘子里。正做着，殷红回来了，带来一桶橘子汁和一箱酸奶。她说：“没酒不成席，这橘子汁和酸奶就当酒了，我们好长时间没在一起聚聚了，别看我们都失业了，但我们也不能败兴！”这样边说边干的，我们三个人很快就准备了一小桌菜，就开始吃了起来。
　　吃饭中，白梅说：“香姐，你说我们三姐妹在编辑部多好，就像是自己家，虽然芳姐脾气不好，但我知道她人不坏，心眼好，我正准备怎么想办法大干一场呢，可她把我和殷红给炒了！”然后又解释说：“我不是说她把我们炒了是有什么恶意，我心里总感觉她是遇到了大事情，不然的话，她不会炒掉我们的。”
　　我说：“我也刚来两天，这两天也能看出来点事，但昨天晚上芳姐请我吃了一顿饭，伤感的很，非常痛苦，都掉眼泪了。”
　　白梅问：“怎么了？”
　　殷红说：“张总有外遇了，把家里的钱都倒蹬光了！”
　　白梅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着说：“就他，瘦的一根棍，头上没几根毛，还外、外遇，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我说：“是真的，芳姐这几天正忙着处理她的婚姻和财产问题。”
　　白梅也瞪着她那双丹凤眼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就他那样，傍上芳姐，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还敢外遇，天地良心啊，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说：“编辑部说散就散了，李阳去了一家广告公司，老曹说他也要回老家山东了，芳姐昨天给我说，也让我再想想办法，找找别的工作看。”
　　白梅说：“散就散吧，我们再想其他办法！”然后她又说：“不过，我和殷红还真想和你在一起干，不管干什么都成！”
　　我说：“我也愿意和你们在一起，可是我们能干什么呢？要资金没资金，要门路没门路的！”
　　殷红说：“香姐，不行我们三个人集资开一个小饭店吧，小一点儿的，总比给人家打工强？”
　　白梅也说：“对，开饭店也行，我也不愿意在美容院干了，每天都快烦死了，还得看人家的脸色!咱们三个要是开饭店，那一定火，等开饭店赚钱了咱们还搞文学，这叫做以商养文，你们说对吧？”
　　我说：“开饭店?说的轻巧，你们现在有多少钱?我们能开得起吗？”
　　白梅说：“也是的，现在挣得那两个钱，连租房都快租不起了！”
　　殷红说：“这可以作为我们以后创业的一个目标，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攒钱，等我们有了钱，就开始干！”然后她又说：“不管干什么，反正我是不会再回农村的！”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说，一直到大半下午才散了。吃罢饭，白梅走了。殷红说有一家公司要约她见个面，也走了。房间里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心里感觉空落落的。有时，人真的很脆弱，有个工作，哪怕挣钱少，哪怕每天很忙很累，也算有个精神寄托，要是没得事干，那人会很快就散架子的。
　　我感觉身上还是不舒服，头一阵痛、一阵晕的，索性盖住被子睡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正懵懵懂懂地迷糊着，一首“我爱你，中国”的歌曲把我给唱醒了。我知道，是林月在唱。我关着灯，也许林月不知到我没有上班，她开始练声了，她的歌声是那样的清脆、甜润和好听，她唱歌的感情又是那样的丰富和充满色彩。今天不知怎么了，听她唱得每一句歌词，都能深深地打动我的心，都能使我感动的掉下眼泪。特别是唱到：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我要把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你，我的母亲，我的祖国时，我真的是感动的不能自己，不觉泪水已湿了我的枕巾。
　　一会儿殷红回来了，进屋就说：“嚯，隔壁的小女生唱得不错啊，真好听！”
　　我说：“肯定好听，音乐学院的，正准备考研，将来一定是个优秀的歌唱家。”
　　殷红说：“香姐，我找到工作了，明天就去上班。”
　　我问：“什么工作？”
　　殷红说：“4S店，卖汽车，挣钱不多，路还挺远。”后来她又接着说：“不过他那儿中午管一顿饭，还管住。这样就解决了吃住的问题!”然后，殷红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香姐，对不起了，他们就招一个人！”
　　我说：“你找到工作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殷红说：“那你怎么办？”
　　我说：“我先不急，这两天我身体不太好，想回家养一阵子再回来，到那时候再看看能干点什么。”
　　殷红说：“那也行，你现在脸色真得不好看，身体是本钱，你一定要好好到医院检查一下，好好看一看，在家里好好养一养，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我说：“好。”第二天殷红从我这里搬走了，我一个人在家里躺了两天，感觉还是不太舒服，妈妈给我打来电话催我回家，我只好收拾一下东西回家了。
　　可是，在我打的向火车站走的路上，我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仔细一看是殷红，她正跟着两个妖艳的女人，匆匆地走进了一家洗浴中心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