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燥热的夏(小说)
火烧火燎地烘烤了一天,日头终于乏了,使劲打了个哈欠,伸手拉下帘子,乡村很快进入了夜色。隐蔽在树间的知了依旧“热啊,热啊”的聒噪,似乎比白天还起劲。
从婆婆家吃过晚饭,香云便急匆匆抱着快要周岁的宝儿回到了自家院子,随手栓死院门。进了屋哄宝儿睡下,然后拧开吊扇,打开电视,盘腿坐在铺在地上的凉席上,沉浸在她热衷的影视剧中。宝儿刚满百天,男人就出国打工了。男人走后的日子,她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到,专心在家照看喂养孩子。因为孩子还在吃奶,公婆也心甘情愿地揽下了地里所有的活计。这样的日子曾今感觉很“幸福”,但时间一久,心里竟越来越无名的烦躁起来。白天还好,日头一落山,总觉长夜漫漫,成了一种煎熬。尤其这燥热的夏夜。
听得婆娘们自街口大槐树下传过来的一阵阵浪声浪笑,知道她们又开始了粗俗又羞人的笑话。这些婆娘总会有许多这样那样的让人脸红心跳的荤段子,无所顾忌,百讲不厌,比大老爷们还放肆。她觉得大槐树下的热闹比电视里那些火热的画面还诱人。有时候等孩子睡着,她会趁着夜色偷偷藏在夜色里竖耳细听,听到高潮处,竟也喉咙发痒,心狂跳不已,每每就慌里慌张逃回家中。她为自己的这种行为感到羞愧又害怕,可似乎还有一种隐隐的刺激在里面,因此倘若很长一段时间听不到这群婆娘的声音,心里还失落落的。
今晚香云似乎有些不对劲,再听到这样的浪声浪笑,竟想骂娘,索性把电视机声音调大了些。昨晚村子里出了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后街友子媳妇丢下孩子,一个子不剩地拎着友子从国外挣来的血汗钱,跟村里的会计私奔了。还有几个月就回国的友子接到家里的电话后匆匆飞回,欲哭无泪,一度精神恍惚。私奔的两个人成了村人谩骂的对象,而对友子,村人除了可怜,话里话外竟还有讥笑。这让香云很迷惑也很恼火,认为这事除了其他原因,也多少与这群婆娘有关系。不是吗?有时候自己听了她们的说笑,不也是想入非非吗。一想到这儿,香云竟蓦地打了个冷颤,中午的那个画面“刷”的又立在了眼前。
从地里回来,婆婆忙着做饭,公公匆匆洗了一把脸就乐呵呵来到了儿媳家,边往里走边喊:“宝儿,想死……”话未讲完,公公被眼前的一幕硬生生憋了回去。儿媳香云正坐在院子里核桃树下给宝儿喂奶,一只雪白鼓涨涨的奶子几乎完全暴露在眼皮底下。宝儿吃得憨,公公似乎也一时拔不开双眼。虽然哺乳期的母亲对此几乎从不避嫌,但当着公公的面香云还是头一遭。看着宝儿吃得正起劲,大热天的不想让他哭闹,就稍稍偏了偏身,可这样一来,就给了公公一个侧面,越发的清晰和傲挺了。公公似被施了魔咒,依旧在那儿傻呆着。香云便微微扭头用眼角的余光瞅,这一瞅不打紧,可事情就坏在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瞅上。原想跟公公说让他先回家,宝儿要不困,一会她就抱着过去。但还不及张口,眼角的余光却正好扫在了只穿条短裤的公公的裆部,一座高耸的山峰突兀地跃入了眼帘,惊得她再不顾宝儿哭闹,起身低头慌忙钻进屋内。
公公落荒而逃,香云在屋内暗骂老不正经,也骂自己的粗心大意。香云晌午饭也没敢过去吃,谎称自己肚子不舒服。然而骂归骂,这一幕却再也无法从眼前抹去,更让她又惊又羞又怕。尽管这条爆炸性的新闻正如火如荼,可香云还是制止不了自己的内心。大槐树下的声音渐渐散去,电视机的声音就显得吵了。“香云,香云,声音太吵了,该睡觉了。”婆婆隔着院墙喊。香云这才缓过神来,忙窜到电视机跟前调小了音量。
“老张,今天媳妇怪怪的,你看出来没?”婆婆边脱衣服边神秘兮兮地问。
“俺看你才怪呢,今天问不下十回了,”公公狠命地忽闪着蒲扇,“你们这些老娘们整天就关心这,快睡吧。”
“不关心这关心啥?友子就是个教训!”婆婆随手灭了灯,用脚蹬了蹬公公,一改语气说,“老张,不知咋的,今晚俺也好想……”
“一身的褶子,想个屁,热都热死了!”公公翻过身依旧狠劲地扇着。
“哼,你们这些男人心里想啥,俺们最清楚。”婆婆说完使劲又一脚。
“咋了这是?还让不让人睡?”公公回敬了一脚。
婆婆正要发作,似乎听到了啥动静,忽然又神秘兮兮地说:“老张,你听听电视好像还响着呢,灯也亮着。你再听听,这啥动静啊?怪瘆人的。”
“是电视的动静吧?哎呀,这都大半天了,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不行,快起来过去看看咋回事,这样的事可别在轮咱头上,丢不起这个人。”
“你不是被友子的事吓破胆了吧?咱媳妇是那样的人?哪有拿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的?再说,俺去合适吗?”
“啥合适不合适的?这种事只能哑不悄的解决,翻墙过去,用梯子,”婆婆催促着公公,“俺没这能耐,你倒是快些啊。”
原来儿子家的客厅与爹妈的卧室仅一墙之隔,难怪一直提防着儿媳的婆婆会这样敏感。而两个院子也只有一堵不及一人高的院墙隔开着,平日里有啥事一探头就能互相招呼。禁不住婆婆再三磨叨,公公似乎也害怕了,只穿条内裤就来到了院子,竖起梯子就爬上了墙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梯子拔上来,放到了儿子家这一边,蹑手蹑脚地出溜下来,贼一样摸到门口侧身往里查看。
婆婆喊得那会儿,香云正被电视里的剧情吸引着,正满心期待着这对俊男靓女接下来会有让人脸红心跳的举动。当她调小了音量,重新坐到凉席上时,期待的剧情果然发生了。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疯狂,她感叹如今的电视没啥不敢放的同时,双手也不由得跟着男女主人公的动作在身上游走起来。爆发吧!啥也不想,就让自己彻底的爆发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忘掉中午的那一幕,洗刷掉那种犯罪感。随着剧情的深入,她的动作也加大加快了频率。她顾不上再看剧中撩人的画面,微闭着双眼,边在凉席上蛇一样忘我的扭动着,呻吟着,边想象着自己男人结实的身体,似乎也有其他青春健美的面孔,但最后总会停留到中午那一幕。公公不满五十,身体健壮,尤其那一身经过了风吹日晒变成古铜色的肌肉疙瘩,让人一看到似乎就心慌慌的。当然这是在男人出国后才慢慢产生的感觉。一想到这儿,羞耻和犯罪感又向她袭来,然而压抑了太久的身体和从未体验过的一种快感,霸道的压制住了所有。男人远在国外,其他又不现实,只有公公健壮的身体时时闪在眼前,好吧,反正就是个梦。
香云继续动作着,呻吟着,沉浸在自己的梦中。是的,这就是一个梦,一个期盼了许久,却从不敢碰触的梦。直至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射向体内,直至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袭遍全身每一根神经,这个梦才渐渐醒来,却是如此的真实。看到伏在自己身上大声喘着粗气的这个男人,香云一点也不惊恐,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一行眼泪悄然滑落。
“老张,凉快够了没?大春来电话了,大半夜的不会有急事吧?”婆婆又在那边喊上了。
次日,天气越发的燥闷难耐,东南的天空聚集着大块大快的黑云。俗语讲:早看东南,晚看西北。看来旱了这许久,总算要来一场雨救急了。
香云没事似的同公公婆婆吃完早饭,又一声不吭地回家了。公公看着儿媳出奇的平静,心里反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就跟这玉米浇还是不浇一样犯了难,瞅着天发起了呆。婆婆没好气地推了一把公公:“啥时候了还指望老天爷?下也得浇,省得闲着在家到处乱窜!”公公拿眼白了婆婆一下,却没反驳,闷声不响地拉着机器和化肥出了院子。
地还没浇一半,西北方向也开始乌云翻滚,隐隐还有雷声,可婆婆非要坚持浇完。公公对婆婆说:“忘带水,嗓子都冒烟了,你先看着,俺回家拿去。”说完,把铁锨一撂,头也不回地钻出了玉米地。婆婆望着公公的背影,也把铁锨一撂,蹲在地上抹开了眼泪。伤心归伤心,跟油一样金贵的水也不能流进别人的地里啊。婆婆边骂边抹眼泪,边抹眼泪边手忙脚乱地跟着水头跑。
眼瞅就晌午,地也浇个差不多,公公才急急忙忙地提着水跑来了。
“回去看到香云娘俩不在家,大门锁得紧紧的,天不好,不放心,找了一圈没找着,就耽误了。”公公把水壶递给婆婆。
“不放心啥?又不是三岁小孩?就作吧!宝儿这是小啊,他爸也不在家,没事就好!”婆婆没好气地接过水壶,“咕咚咕咚”灌几口,“唉,早知这样难,当初说啥也不该答应儿子出国,咱不差这俩钱。”
“说啥呢?”公公讪讪地笑说,“哎,漾了漾了,快堵上,你怎么不帮俺?你不是常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婆婆“飞”起一脚把公公踹倒在泥水里,转身往家里跑去。忽的风就紧了,雷声也大了,一场暴风雨似乎就要来临。
许久没来了,遥祝夏祺!
文缘在,徐风在,只是风太懒。
遥祝夏祺!
这段描写的好。祝贺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