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月儿的初吻(小说)
一
江南总是细雨霏霏。也许少了雨,便少了妩媚;没有了青砖白墙,便没有了色彩;而这船是江南的宠物,无论是在宽阔的水面还是在狭小的水道上,只要有了船,这静静的画面就有了灵动。
江南的古镇与江南的水、桥,恍若在画中一般。小船泊在静静的两巷间的绿波上,满载货物,慢慢地摇荡。清脆的桨击打水的叮当声响,响彻寂静的空巷,那是多么的富有情调。
夜色,深沉而美丽,月光柔柔地照在江南水乡那一栋小楼上。
谭月儿,是一个女孩儿的名字,她喜欢站在阁楼那层的窗口发呆,手里经常攥一条丝质的帕子。她不是那种妖冶的女子,清清秀秀的五官整齐地摆在脸上,小巧而不失灵动。
风过,那帕子不知怎么就随风飘下去了,正飘在一条乌篷船上,飘摇着落在一个年青人的肩上。月儿惊呼一声,引得那青年回头望去,那是一张俊朗的脸,阳光而温和地冲着她笑了。他跟那些街上的男人不同,清新而欣长的身体洋溢着青春的魔力。
这时传来了妈妈呼唤:“月儿,月儿......”
谭月儿应声着:“诶,来了。”倏,一下就从窗口消失了。
第二天黄昏时,一男子来到了她家的阁楼,敲响了她的房门。月儿打开门怯怯地看着他:“先生找谁?”
男子粲然一笑:“我是来还你香帕的,这是你昨天掉的吧。”他记下了窗口,寻了来。
失而复得的喜悦一点也没掩饰地展现在月儿脸上,接过帕子时触碰了下男子的手,突然脸就红了,心悸着,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那男子,帅气阳光,清秀俊朗。她轻轻地说:“谢谢你!”
而男子也笑了,看着她的眼睛问:“怎么谢?”
月儿抬头看了看天空,一弯新月又升上了夜空,说:“不如,我带你晒月光吧。”
寂寞的少女,就是这样容易勾引和被勾引。她跟着他出了家门,来到那个晒月光的地方,那是一个铺着青石板的小桥。据说这座桥年代久远,站在桥上,月亮映在碧波里的倒影,很漂亮。
他们并不怎么说话,因为刚刚认识,不知道从哪一段开头说,只是莫名地心跳都加速了一些。
就在这个夜晚,她失去了她的初吻。
男子的手抚在她后背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形,然后将她揽在怀里,她本想挣扎一下的,可又贪恋那温暖的怀抱。
他只轻轻一捏,一种很轻微的声音就将那文胸搭扣解开了,丰满的带有少女体香的胸脯就如小兔子般地呼之欲出了。他的手握在那里,轻轻地揉,捻,只是瞬间的功夫,月儿觉得身体的所有血液都往上冲,就在她昏昏欲痴时,那张温暖地唇贴了过来,就是小说里常说的那种好闻的水果香型。他的舌柔软而粗暴地侵略了她,像一个走错房间的孩子,在她的唇舌之间横冲直撞。
月光也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天地一片洁白,月儿觉得自己像一朵正在绽放的荷花,在他的怀里瑟瑟颤抖。她觉得真好,怎么样都好,这就是爱情吗?这就是男人跟女人在一起要做的事情吗?
她太兴奋了,以至于从他怀中逃开的时候忘记问他的电话号码或者其他的联系方式。她只知道他叫莫雨林,是一个建筑设计师,来这个江南小城是采风的。暂住在对岸的那个灯光最绚的酒店,因为他说从他的房间可以隐约看到她的小阁楼。
那个夜晚,她做了平生第一个春梦,她梦到她跟莫雨林来到一个公园里散步,里边人来人往,四周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当走到一棵树旁,莫雨林突然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温热的唇吻了上来,她羞怯地推着他,急着说:“这里不行,人太多......”
突然间就醒了,醒来的时候,仍残留着一阵痉挛和颤抖。那个夜晚,她的身体,涨了潮,落了雨,开了花,整晚都湿润水滑的。
二
那个春天就那样过去了。那个有着淡淡清辉的夜晚,在少女的心思里,越来越遥远。不久,她考上北方的一所大学,离开了这个江南小城,告别了寂寞的青春期。
在大学里,她依旧是一个面容清秀而又矜持温柔的女孩儿。她一袭长裙,洁白的颜色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腰上红荷叶一样的飘带随风摆动,恰似盛夏荷塘里一尘不染的莲花。每逢这个时刻,在生命的深处总会倾听到一丝悠然的脆响。尤其是有月光的夜晚,她会时常想起来那年青春的躁动,也时常做那个梦,觉得又寂寞又美好。
漂亮的女孩儿总是很招人喜欢,尤其是处在这样的一个年纪。在学校期间,有个男生死追她,还给她唱情歌写情诗。“爱你,相约牵手在月光下漫步,那条路,你和我走得没有尽头。”就这么一首小诗,还打动了月儿的心。月儿有些感动,可是矜持的月儿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男生也很有才情,对他产生点点好感。
像所有的男生那样,多日的受挫和苦闷,让他找不到释放地,现在的月儿既没有反感也没有同意,他也就想进一步索取。从索取一个吻开始,吻到嘴,想到抚摸还要步步逼近,而月儿却转身逃离了。
月儿对他说:“请等一下,哦,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也许是个借口吧,因为月儿心底放着一个人,那就是莫雨林。她的初吻给了他,希望有一天自己的身体也给他,期待着,不知道会不会有重逢的那一天。而这个男生却还在幽怨的等着她,等着有一天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她的面前,做她的护花使者。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谭月儿面临找工作的艰辛。连续在几个公司都碰了壁,月儿仍信心百倍地四处面试。终于在一家私人公司谋到了一份职业,做着枯燥的工作。只是这个公司唯一有点色彩的,是她的上司,一个年轻有为、风度翩翩的男人。
他时尚、绅士,待女士特彬彬有礼,工作时张弛有度,沉着冷静;几年的打磨,月儿也从青涩的少女长成一个满身优雅和风情的熟女。他看她的目光,欲念和渴望纠结,暧昧和爱情,又有多大区别?
他在她心里点了一把火,那把火越烧越旺,终于在有一天包不住了。酒后,她送他回他的住处,他象一块大石头一般压了过来,她想过挣扎,可是她的双臂被他紧紧箍住,动弹不得。本来很绅士的他,一下子变得象头猛兽,带着浓重的酒气,好象呼出的气息还混杂着一股洋葱头的味道,刺鼻,那嘴就那么吻了下来。可是这些气味,在她的口腔里横冲直撞,从鼻腔里往上涌,突然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猛地推开他,冲进卫生间,大口地呕吐。吐完,跌跌撞撞地奔出了门。怎么可以,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优雅的绅士,怎么能散发着这样的气味就来吻别人?
这一吻,将她在心中残留的一点点爱情之火浇灭了。
不知不觉中,她就站在了青春的最后一排,变成了一个剩女。父母都觉得她该找个男人,谈婚论嫁了。可是,这个男人又会是谁呢?她仍然会做梦,梦到多年前那个有月光的夜晚,梦到和莫雨林拥吻的镜头,每次都会从极度亢奋的梦中醒来,她想:如果下一个将要相亲的男友是莫雨林就好了。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当月儿正处于三十边缘的时候,在那个卖蛋挞的小店遇到了莫雨林,一点征兆都没有。
十几年了,纵使相逢应不识啊!可是,他们还是在四目相对的时候,彼此认出了对方。
“月儿....”他轻呼她的名字,她那就那样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他的身旁,瞬间缩短了这几年的距离,眸子盛着满天飞絮,放射了一缕缕花香。万语千言,千言万语都带着重逢的惊喜。她依然喜欢白色的装束,就象她的人一样纯洁无暇。仿佛是翠绿的青草上跳荡的一粒白色音符,所有的景物都不能与月儿的美相提并论。而他依旧带着那样阳光而温和的笑容,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凝重,他不再是当年遇到的那个很年青的男子,现在的他一脸成熟。身材也比以前魁梧了好多,目光中除了温暖还有坚定和沉稳。双手紧握的那一刹那,在月儿的心里忽然就蹿出一朵花来。
在每一个晨曦里,任衣袂飞舞。每一次回眸一笑,涂乱了莫雨林心中的那块多彩的调色板。他们顺理成章的恋爱了,出双入对。
这个在采风中,给他心里留下记忆的女子,他一直深爱着。如今他给得起她一切,房,车,身份和地位,爱和欲。他可以用一双手把她送到云端,也可以在舌尖的缠绵中让她的欲望落地。她象一条濒临死亡的鱼,瞬间又有了生气。
他给她水,给她空气,他可以和她在有阳光的露台接吻,也可以跟她在落满月光的屋内缠绵。莫雨林就象一个绝好的园丁,在月儿的花园里浇水,修剪,施肥,很快她被调理得娇艳欲滴。
一个是成功绅士,一个是优雅的女子,这样的两个人在十几年后的重逢,让爱延续,就象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从此步入幸福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