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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奶奶孔儿

作品名称:乡下女人      作者:雨依桐      发布时间:2014-07-05 20:55:04      字数:3020

  1914年,民国三年,中华国民党在日本成立,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我奶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出生的。她出生在一个叫官庄的小镇子里。听老辈儿人说,官庄以前叫雄镇,后来改名官庄的。为啥改名众说纷纭,有的说村里出了大官,有人说是官家封地,被封地的村子就叫官庄,据说全国各县,叫官庄镇的地方有八九处之多。
  我奶奶的父亲姓孔,也许是孔子的后人。我奶奶是家里的老大,下边一个弟弟。我奶奶的爹给我奶奶取名空儿,也许是孔儿。反正大家都喊她孔儿,我奶奶没有上过学,也不识字,更不会写名字,所以她只知道自己叫孔儿,究竟是带姓念孔空儿,还是就念孔儿,她不知晓,我们也更无从知晓了,
  我奶奶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也许第一个孩子的缘故,我奶奶的爹娘特别溺爱我奶奶,所以就养成了我奶奶,刁蛮任性的性格。
  我奶奶在三里五乡是出了名的了,都知道孔家有一个女儿,长得漂亮,而且刁蛮。没有人敢招惹,你招惹了她,那你就别想安省了,她给你没完没了的闹,一直闹到你怕了,给她说好话为止。
  说我奶奶漂亮,那是一点儿都不夸张的。我奶奶圆圆的娃娃脸,两个小酒窝,白皙如玉的肌肤,还有令人傲视的三寸金莲,这在那个年代都是炫耀的资本。
  虽然是世界大战期间,虽然是战乱不断,但是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小乡村里,人们的生活还是一日既往地照旧,该干嘛干嘛。生儿育女,干活养家。
  小孩子们更是不管你什么战争不战争的,吃喝玩乐,过着他们的童年。我奶奶就是这样,我奶奶家条件还算可以,所以我奶奶从小没有吃过苦。
  那时的乡下普通人家的孩子,不管儿子女儿,都是每天在街里疯跑着玩。因为都是农村的俗人,大人们忙着家计生存,顾不上孩子们,孩子也不存在大家闺秀啥的,不让出门等,所以满街跑的都是孩子。
  战乱年间,大部分家庭是没有钱供孩子上学的,何况我奶奶是个女孩,在重男轻女的乡下,女孩更没有上学的机会。虽然我奶奶的爹娘都十分的疼她,也没有能力供她上学的。
  奶奶泼辣刁蛮,不学女红,整日的在街里和一帮男孩子们玩扛枪打仗捉迷藏的游戏。别看我奶奶是小脚,跑起来飞快的。奶奶看到我们的大脚板时候,就说:“当初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脚也这样好看,都怨我爹娘说什么小脚好看,给我裹了,我偷偷地拆了几次,被我娘发现后,又给我裹上了。我娘还说,要不是我偷偷地拆,脚会更小。那时候结婚都看脚,脚越小越好嫁人。”
  奶奶还会脱掉她的鞋,奶奶的鞋都是她自己做的,市面上买不到,她的鞋很小,都是黑色的,冬天夏天一样的颜色,只是冬天加上棉花。奶奶做的鞋上订一条带子,绑在脚脖子上,刷鞋的时候,就绑在晾晒的绳子上,让人想到辣椒或者粽子。奶奶让我们看她的脚,脚趾都踩到脚底下去了,形成一个三角形。我们问奶奶:“疼不疼?”奶奶说:“早不疼了,当初疼的晚上睡不好觉。现在早没有感觉了,都习惯了。”
  因为奶奶经常去街上疯跑,大街里时常能听到奶奶娘,寻找我奶奶的喊声:“孔儿,孔儿。”奶奶的爹为此也常给她怄气。但都禁不住她撒泼打滚,鼻涕眼泪地一闹,爹娘就心软了,随她去了。
  我奶奶的爹娘是开饭店的,主要是招待来往的小商小贩吃喝住宿的。家境比平常人家要富裕一些。所以奶奶吃的,穿的都比别的孩子好一点,这无形中更增长了我奶奶的傲气。
  我奶奶虽然刁蛮泼辣,但是她很有心机,稍大一点就不去外边疯跑了,安下心来学习女红,也帮爹娘打理店铺,照看弟弟。村里人都夸我奶奶会长,人越长越巧,越来越懂事。
  不过,有时候奶奶的弟弟在街里受了人欺负,我奶奶还是会拿出她的泼辣,不管岁数大的小的,一定要给他闹到他服软了,保证以后不再欺负她弟弟为止。因此奶奶的泼辣大名还是在三里五乡很响亮的。
  奶奶十六岁的时候,就出落成一个标准的美人儿,来饭店吃饭的人,无不夸赞我奶奶漂亮。上门说媒的人也是络绎不绝,虽然我奶奶泼辣出名,但是她人俊手巧也很出名。但是那些求亲的都被我奶奶拒绝了。我奶奶心气高傲,她扬言要嫁到城里去,要嫁一个当官的去做阔太太。
  被拒绝的人多了,渐渐地再也没有人来提亲了。奶奶的爹娘很着急,训斥奶奶不知道天高地厚,嫁个富裕人家,孩子老实可靠的就行了,胡闹个啥。奶奶不依,仍然是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爹娘无奈,只能唉声叹气。
  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奶奶那天在饭店门口招揽客人,被回乡探亲的某军军官看到,他一眼就看上了奶奶,托人提亲,正中了奶奶的意,奶奶就满口答应了。可是奶奶的爹娘不愿意,兵荒马乱的年代,嫁给军官哪有嫁给本本分分的乡下人靠谱。
  可是奶奶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奶奶私下和那个军官订了情。当那个军官要迎娶奶奶地时候,忽然来了调令,要他速去别处任职。
  军官临上任走的时候,和奶奶山盟海誓,安置好了后,一定会回来接她的。那个军官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奶奶等了她八年,从十六岁的小姑娘等成了二十四岁的老姑娘。在奶奶那个年代,结婚的都比较早,二十岁以前大部分都结婚了,早的十四五岁就结婚了。奶奶二十四岁没有结婚,成了村里的老姑娘,成了别人的笑柄。
  奶奶不急,奶奶的爹妈急。但是他们管不了奶奶要死要活的性格,时间久了,也死了心,由她去吧。人的命天注定,这是奶奶的娘经常说的话。她说奶奶是来讨债的,上辈子他们欠了奶奶的债。奶奶可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她在这个家里,贡献也不小,她如果嫁人了,爹娘两个人照看店面不是更累。
  爹娘和弟弟弟媳不领她的情,说她在家白吃,言外之意逼她嫁人。还好她性格烈,家里人都怕她,没有敢对着她的面说这些话。
  二十四岁那年,奶奶终于累了,打算嫁人了,不打算再等那个负心汉了。经人介绍,奶奶认识了我爷爷,我爷爷那个时候,也是二十四岁,不过他妻子在生他女儿的时候难产死了。
  爷爷在市里上班,有固定的工作,收入也不错。爷爷人长得也很帅,虽然有一个孩子了,不告诉别人还看不出来。奶奶见了爷爷一面,就相中了。答应和爷爷结婚,但是奶奶有个条件,她说:“我从小就娇贵,离不开父母,你要是想和我结婚,就得在我们这边给我盖房子,来我们这边住。”
  爷爷起初不答应,但是,奶奶那么年轻漂亮,又没有结过婚,肯跟他,他拒绝不了。爷爷最终还是迷恋奶奶的美色。在奶奶家的旁边,买了一片地,盖了新房,然后就把奶奶娶进了门。
  爷爷老家是山里的,爷爷凭着自己的努力读书,在外边找了份像样的工作。爷爷的父母早死了,家里除了近门的几家堂叔,没有更近的了。这也是爷爷答应奶奶,在她娘家这边给奶奶盖房子的原因。
  爷爷也确实没有能力,给奶奶办理城市户口,所以就由了奶奶的性子。爷爷和奶奶结婚以后,爷爷的前妻生的女儿也自然带到了家里。奶奶不喜欢前妻的那个女儿,对她很不好,这让爷爷很伤心。
  奶奶仍然是刁蛮任性,什么事情都要由着她的性子来,稍不不如意就会大喊大闹,爷爷是知识分子,性子温和,不和奶奶一般见识,处处让着她。
  结婚不久奶奶怀上了我的爸爸,快要当母亲的奶奶,脾气温和了一些,这是爷爷和奶奶在一起最幸福甜蜜的时光。
  等奶奶生下我爸爸以后,由于照顾小孩子,奶奶脾气变得暴躁异常,经常无缘无故地和爷爷吵闹,弄得爷爷好不心烦。
  天长日久,爷爷也很厌烦,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奶奶见不到爷爷就把气撒在爷爷前妻的女儿,也就是我大姑姑的身上。大姑姑被奶奶折磨的骨瘦如柴,这更增加了爷爷对奶奶的不满。越发的很少回家,奶奶和爷爷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后来这种矛盾延续到了我爸爸身上。
  爸爸继承了爷爷的所有优点,勤奋好学,连肤色也随爷爷,偏黑。这让白皙的奶奶很不满意,她称呼爸爸“黑子”,意思很黑。爸爸也继承了奶奶的坏脾气,这后来也延续到我们兄妹身上,我们个个脾气暴躁,这也是拜奶奶所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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