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也说樱花(散文)
很是孤陋寡闻,一直认为樱花是日本的国花,樱花就应该原产于日本。也多次在文章里将樱花飘香时的倩影芳踪,比喻为来自东瀛的倩女、美眉。一个突然的偶遇,让我彻底地否定了这个概念,而且不是蝶舞写春意、蜂飞弄春色的时光,而是幽荷撩水秀的孟夏之际。
那是一个34度高温的炎热的中午,公干后正准备回公司时,发现车子下漏下了黑乎乎的一滩机油,赶紧驱车4s店去检修。可,由于一时间缺少器件,又左等不到右等不来,让我本来焦急的心里火上浇油,煞是难熬。为了缓解一下心急,打发一些时光,我走出了汽修厂的大门,步进了绿色氤氲的大运河岸,去享受一下清凉带来的惬意。
此时的大运河岸,夏用自己魔幻的手将春的万紫千红涂改为氤氲的绿色,地面的草、枝头的叶、斜坡的藤,似天庭打翻了青绿色的颜料,将它们的枝枝叶叶染成了青绿色,同时它们又和天蓝、云白一起,将滚滚东去的河水渲染成碧。
夏日的浓荫定是惬意处,一脚踏入,顿时感到凉风习习,心渐平静。举目望去,大运河似一条由西而东游去的巨龙,在眼前摇头摆尾地经过。忙碌的来往船只击起起伏的波浪,溅起浪花朵朵,引来白鹭滑翔、鱼鹰逐浪。船后的余韵惊心动魄地拍打着青石垒砌的河岸,扬起晶莹,湛起白雾。跃上岸来的水珠精灵般地舞上了我的面颊,带来清凉的惊悸,让我不由自主地“啊”了两声。
这条古老而又新生的大运河,源于一代昏君隋炀帝的手笔,本意是他烟花三月下扬州的通途,去观美景、揽春色、选才女、择嫔妃之用,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杰作”居然歪打正着地成就了他名垂青史的“伟绩”。后来,这条巨龙成为了历代南北运输的枢纽,成为连接黄河、淮河、长江等五大水域的主要通道。朦胧中,仿佛有一艘艘画舫扬帆逐浪、丝竹飘渺而来,不知有多少位君主皇上从眼前的大运河飘过,也不知道有多少文人墨客在大运河畔,留下他们的神来之笔,李白、杜牧、苏轼……
胡思乱想的我,不紧不慢地在水滨浓荫里度着步。突然,一声鸟的惊鸣惊起群鸟飞翔,被它们碰落的一粒果子不偏不倚地打到我的头上,弹性十足地坠落到我的脚前。一粒红得发紫的果子在青绿色的草坪上打了几个滚后,似一颗红色的玛瑙镶嵌在青绿之中,十分养眼。低头,俯身,好奇地拾起,丝丝香味幽然钻进我的鼻孔。仔细端详,一个侧面似一个鲜红的小苹果,而另外一面看去,又似一颗成熟后李子,整体又宛如一粒大大的樱桃。可左看右看,我就是叫不出它的名字,我从来没有看过,或者说没有注意到这么养眼而又具有弹性的果子。
举目四望,一行行香樟树将我的上空形成了翠绿的主旋律,镶边一般地漂浮着紫褐色的飘带——那是樱花树的风姿。由于地带偏僻,无人问津,如处山野空谷,使得它得以恣意随性地生长,一米以上就长得五头八杈,纵横交错成尖尖的伞状的树冠,但这把伞好像是没有撑开的。而且它们枝条相互交叉,相邻之间是为了争抢地盘,还是相互爱恋,不得而知。又似要好的姐妹一般,相拥,交臂而行。
在公园和其它栽种樱花地方,我无数次的欣赏过樱花,在阳春时分欣赏过它的花绽蕊吐,也观摩过它在夏季的窈窕姿态,还瞩目过它到秋风舞动时的叶蝶翩舞,也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品茗它那玉树琼枝的形象。可,看着手中的果子,我纳闷到发傻的地步。因为我也曾经见到过樱花那恰似樱桃般小果子,从青涩似黛玉,一直观赏到红艳若玛瑙(当然它们成熟后也有黄色、褐色的),它们似乎营养不良,明显地小于樱桃,而且往往三五成群地簇拥在梢头和叶腋,一个个又似节日的小灯笼般的悬挂着。也曾经误认为它们就是樱桃,还有过拒绝不了它们诱惑的经历,踮起脚尖或者蹦得老高,去采摘几粒塞进馋嘴里,一嚼,丝丝清凉和股股酸涩马上黏在我的舌尖上,感到甜意后,又泛来一丝苦味,同时还带有一股春日樱花的香味儿,令人口感生津。
举步,抬首,不断地在树冠上寻找果子的来源,香樟树刚刚花魂落地,已将芬芳输共青涩的果子,我知道它的果子就是成熟时也如一粒黑紫的大豆那么大。那些桂花的种子也是很小,它们的种子已经在冬日阳光中坠落草丛。唯一的可能就是那镶边一样的樱花树了。我不紧不慢地在几百株樱花树那茂密枝叶里寻找,来回几圈后,终于发现了踪迹。而且在那么多的樱花树中只有一株结着这样的果子。
无论是比它高大的还是矮小的,其它樱花树均无一粒果子,唯独这一株枝条上悬晶挂玉。这些果子往往结在对生的叶柄处,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纵身一跃,拉下一根枝条,采下数枚鲜果拿在手里,把玩着。
就在我转身要走时,一位鹤发老妪从她的菜田里走来。我慌忙地上前问道:“这树是樱花树吗?怎么只有它一棵结果子呀?”老太太笑道:“这个我真的还不清楚,不过在樱花刚刚落后就有果子,大约在每年的四月,它开始时细小如芝麻,慢慢地长大,现在变成为了紫褐色,到了七月它才成熟,一般是红色,有透明感,也有的是黑色的。其味道略酸微甜,肉若李子一般。我居住在这片绿化带边已经有十五年了,每年就只有这一棵樱花结果,只是它的花略大于其它棵樱花,其它无别。”
回到汽修公司,从员工到老总看到我手中的樱花果子,一个个直摇头,都说不认识,又不敢轻易尝一尝它的味道。为了搞清楚,回到公司后,我立即百度了一下,结果不是说樱花的果子貌似小樱桃,其果子苦涩不可食用,就是说如果可以吃,市场上早就有卖的了。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说法。
后来多方查询,发现樱花原产于我国的喜马拉雅山山麓和长江中下游地区,并非是我头脑中的来自东瀛日本的美女,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姑娘。之所以有和我一样错误印象的原因,是因为日本人崇尚樱花。他们喜欢用樱花做寿司,用樱花叶子制作腌菜,他们视樱花为春天的象征,深得日本人的欢迎,并被定为国花。樱花经过日本的不断培育,现在已经拥有200多个品种,日本有“樱花之国”的美誉。
在日本有“樱花七日”之说,意思是说一朵樱花从开放到凋谢大约是七天时间,整棵樱花树上樱花也只有十六天的时间,一边不断地开放,一边不停地凋谢,才使得樱花拥有如此的魅力。特别是一种叫做枝垂樱(又叫瀑布樱)特别漂亮,开放时如粉红的瀑布一样悬挂而下,写尽了诗情画意。
樱花开放时,在日本有一个樱花祭的节日,人们或以家聚,或邀请来三五好友,在花下摆下宴席,开怀畅饮,或吟诗,或作画。青年男女则追逐花下,谈情说爱,真是如一首诗中描绘的一般:“昨日雪如花,今日花如雪。山樱如美人,红颜易消歇。”
日本人认为人生短暂,活着就要像樱花盛开时一样灿烂,即使死去也要果断离去:“欲问大和魂,朝阳底下看山樱。”樱花凋谢时不污不染,干净利落,被尊为日本精神。日本人自古就崇尚武士道精神,传说中樱花原来为白色的,后因武士道的武士认为自己的人生已达辉煌,就往往选择在樱花下破腹自杀,大量的鲜血染红了土地,进而也染红了樱花,所以樱花越红,花下的魂魄越多。
其实,并非是日本一国之人喜爱樱花,面对那些白色的、粉红的樱花,或花叶同放,或先花后叶,色彩明艳亮丽,满树灿烂得如云似霞,倘若微风吹过,落下瑞雪般的花瓣,纷纷扬扬,蔚为壮观。无怪明代的于若瀛在他的诗中描写到:“三月雨声细,樱花疑杏花。”只一句就把樱花开放时节以及它的花姿花貌,描写得淋漓尽致。
樱花倘若孤植,无论是人们汇聚的入口处,还是在平静的草坪之中,都可以独立成景,都会于周围的景观形成强烈的对比,有着“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效果。记得唐朝的白居易曾经吟哦出这样的千古绝句:“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可见一代大诗人是何等的喜爱樱花。
白色的樱花,圣洁似雪,又似汉白玉雕成一般的冰晶玉洁,可谓楚楚动人而又仪表端庄,而那些那些粉红的樱花,饱蘸着青春的润泽,展示着健康和静美,神态飘逸的外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着实让人怜爱、珍惜。
细辨那白色的樱花那飘逸的枝头,满树堆雪积玉,却又有一种庄严肃穆之感,时而纷纷扬扬坠落而下的花瓣,又似雪舞羽飞,书写着毅然决绝的诗行,纤尘不染的它化为春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把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人们,不能不说是一种富有禅意的结局。记得共和国总理周恩来这样写道:“樱花红陌上,杨柳绿池边;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
总之,回眸远古走来的樱花,它穿着梦一般的衣裳,在中国的历史甬道里不知翩舞了多少年,它凝听过春秋的百子争鸣,曾经见过文墨弥香的东西二晋,还看到过琼花炫目的大隋,在唐诗宋词的韵律中,无数次地徘徊在繁华的盛唐长安,流连于东京汴梁的清明上河……
樱花是中国人的樱花,也是世界人樱花,愿樱花的风姿永远翩舞在每一个人的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