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
　　 文/刘省平
　　
　　 吴大伯家的羊都养了两年多了，膘肥体壮毛又顺。
　　 一天傍晚，吴大伯把羊牵到村子南边的渭河草滩上，让羊美美地吃一顿“最后的晚餐”，好在第二天上午拉到绛帐街道集市上卖个好价钱。夕阳下，羊在渭河滩上吃草、撒欢，吴大伯坐在高高的沙堤上看着养，心里一高兴就吼起了秦腔《苏武牧羊》。
　　 这时，从沙堤西头过来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他停下来将一只脚撑在地面上，问道：“叔，罗家村咋走？”
　　 吴大伯立即就停下唱戏，说：“你就沿着沙堤往前走上三里多路，前面有一座大桥呢，看见没有？”说着用手往东边指去，“大桥北边的那个村就是罗家村。”
　　 小伙子说：“叔，谢谢你啦。”刚要要继续往前骑，忽然拧过头又问：“叔，天快黑了，你咋还不回去呀？”
　　 吴大伯笑呵呵地说：“我在放羊哩。”
　　 小伙子说：“叔，你把羊看得好啊，你看那毛色多亮堂，体型多壮实！”
　　 吴大伯说：“我没有啥其它收入，这只羊就是我的命根子啊，我把它当我娃一样看待呢。”
　　 小伙子说：“叔，羊再值钱怎么就能跟你娃比呢？”
　　 吴大伯说：“儿子和儿媳妇去广东打工去了，把孙子留我在身边，我和婆娘一起帮着照看呢。如今这奶粉太贵了，我看个羊，不但孙子能吃到羊奶，而且能供给村里其他娃娃……”
　　 小伙子说：“你孙子还吃奶吗？”
　　 吴大伯说：“娃都快三岁了，开始吃饭了，这只羊现在也不好好产奶了，尽长了膘，我想把它卖了。”他叹了一口气，噙着烟锅抽了一口，又说：“这羊太好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卖。你不知道，我是太喜欢这只羊呢，别人平时都把羊圈在圈里，而我把羊圈在我房子，晚上和我们家人一起睡觉，这样我心里踏实……”
　　 小伙子说：“我的叔啊，不会吧？！”
　　 吴大伯说：“娃呀，你瓜得很，今年羊价高，丢羊的人很多，我村这多半年来都丢了四五只呢……贼一般都是在夜间下手的，我把羊拴到我房子和我一起睡觉，我就不相信羊还能丢？哈哈……”
　　 小伙子说：“叔，你鬼得很啊……”
　　 吴大伯说：“唉，不是我鬼，而是我村那些人都是马大哈，不操心么！”
　　 小伙子说：“叔，据我所知，有些人的羊不是被偷去的，而是被骗去的……”
　　 吴大伯笑出了声：“哦，谁是瓜熊笨种，还能让人把羊给骗去？”
　　 小伙子说：“给你说你还不信？那我给你现场演示一下，下次你就不会被人骗了，咋样？”
　　 吴大伯说：“那好嘛，我倒要看看羊是咋被人骗去的，呵呵……”
　　 小伙子说：“叔，你仔细看好，甭言语。”说着，就把自行车撑靠在沙堤旁边，下到渭河草滩上，拽着铁绳把羊拉上了河堤上说，“叔，你看好，别动弹！”他把羊脖子上的铁绳头儿拴在了自行车后坐上，说：“叔，我往前骑一百米再回来给你说这个秘密。”
　　 小伙子将拴着羊的自行车骑出一百米时，吴大伯大声喊道：“小伙子，快回来吧，够一百米了！”
　　 可是，小伙子连头也没回继续朝前骑去。吴大伯立即失慌了，向前赶跑了几步，直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而小伙子的自行车却越骑越快，羊在自行车后面屁颠屁颠地欢叫着跟上跑，后面扬起了一绺沙尘……
　　 2007年12月于西安体育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