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一碗饺子(小说)
天刚蒙蒙亮,我就睁开了惺忪的眼睛,透过薄薄的轻纱窗帘看了看窗外微微泛红的天空,应该没睡过头。唉,好不容易挨到轮休,本想睡个懒觉,也享受享受那种睡到自然醒的幸福,可是我惦记着果园要打药治虫了,不得不早起去劳作。谁让俺是个有工作的半农民呢?谁让俺是顶天立地的一家之主呢?
我轻轻侧过脸,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生怕吵醒了她。静静地看着这张看了近二十年的脸,光滑细腻的皮肤透出我们北方人望尘莫及的白皙,无奈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江南鱼米之乡孕育出的儿女就是比咱北方人美丽动人。熟睡中的她,眼睛闭得紧紧的,只能看到长长的眼睫毛,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微翘的嘴唇,似乎在对我笑。也真是,一张脸,看了一二十年,怎么就这么看不厌呢?从看到她第一眼,我就莫名地喜欢上她了,我的人生有她作伴我就是幸福的。本想趁她睡着了轻轻地亲吻她一下,可我真不忍心打扰她的香梦,或许她正在美梦中贪婪地享受呢,她的梦里会有我吗?我为我自己的质疑感到可笑,老夫老妻的还多想什么呢?于是蹑手蹑脚地起床了。
匆匆洗嗽完毕,打开冰箱,想吃点早餐再去干活。可冰箱里除了一碗饺子,就只有面条了,饺子还是昨晚吃剩的,还是留给他们吃吧。妻子喜欢吃,老爸和儿子也都喜欢吃,不管谁吃都行,反正我想留着。做面,有些麻烦,还是懒得吃了,干活去,这夏日的太阳我可不敢跟它顶着干,否则它会晒得我脱皮的,俺还是早去早回吧。路过儿子小越和我老爸的房间时,我情不自禁地轻轻地推门看了一眼睡梦中的祖孙俩,然后才带上门悄悄离开,看他们一眼,我的心里也是快乐的。
从早上六点出门忙到现在,已经是九点半了,总算把整个果园的果树都喷洒了一遍,希望这些药水能控制和抵御虫子的侵袭。三个半小时的劳动,让我有些筋疲力尽,汗水浸湿了我的衣服,浑身汗臭味不说,还有难闻的农药味。赶紧回家洗澡去,貌似还有些饿了。
卸下喷药装备,脱去汗水浸湿的衣服,洗个热水澡,清爽又舒服。走进厨房看到妻子忙碌的身影,也看到饭桌上那碗水饺,分明就是昨晚剩下的那碗,只是从冰箱里挪到了饭桌上,好像还热过了。
“怎么没人吃呢?你们不是都爱吃饺子吗?”我坐下来,看着这碗状似元宝的饺子,很疑惑地问老婆。
“早上起床后,我就热好了,让老爸吃,可老爸说大人省一口孩子吃一顿,小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留给他吃。等小越过来我叫他吃饺子,他看了看说我爸爸没吃饭就去打药了,回来一定会饿的,要留给爸爸吃。”老婆一边把饺子碗挪过来放我面前,一边得意地冲我笑着挤挤眼睛,敢情这懂事的好儿子是她一个人教育出来的一样。
望着这碗饺子,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更没有吃的欲望,而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我小的时候。那年月,家里穷,穷得叮当响,老爸老妈拼命地赚钱养家,也只能勉强供我和姐姐上学。在那个计划经济节约光荣的年代里,妈妈总是在她的那个印有毛主席语录的红色笔记本上一笔一笔地记录着家里大大小小的开支:肥猪卖了多少钱,兔毛卖了多少钱,各种粮食卖了多少钱;我们上学花了多少钱;买化肥花了多少钱;谁家孩子吃面拿了多少……而且每年都会最后统计一下,可年年都是超支的。因此那年月我们一家都是自己地里种啥吃啥,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买点肉打打牙祭,要想吃顿饺子可真是难上加难,特别是在我十五岁那年妈妈得急病去世了以后,老爸一个人负担我们姐俩就更加辛苦更加吃力了。也正因为老爸把我抚养大不容易,所以现在我们的生活条件好了,我就想尽可能地让老爸吃好穿暖,过上舒适安稳的晚年。
“诶,诶,诶,想啥呢?快吃呀,都凉了呢。”老婆见我走神,摇了摇我的胳膊,催促着。
“我今天想吃面条,你给我煮一碗面去,好吗?”我突然改变了主意。
“好,好,好,想吃面,我给你做去,谁让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呢?”这臭老婆借着起身顺势在我脸上揪了一把,给我煮面去了。记得有谁说过“请喝咖啡的朋友很多,却抵不过为你起早煮一顿早餐的人”。现在我还真的感觉到这句话的确特有内涵哦,这个愿意为我煮早餐的女人才是我一辈子的挚爱!
望着她不再纤细的腰身,让我想起了我和她的相识,也是饺子结缘的。那是一次偶遇,下了夜班的我,有些饿了,就想在厂门口的饮食店里吃碗饺子填饱肚子再回家,当我进去一看,好像没座位了,由于这时间段正是厂里换班的时刻,有想吃饱了再去上班的,也有像我一样刚出班饿了的人。正当我打算往外走的时候,老板娘眼尖一把拖住我提示我那角落里还有个空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空位,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厂服的姑娘正低头吃东西呢。我有些拘谨,有些犹豫,老板娘顺手一推,借着她的推力我一下子就来到了空位旁。出于礼貌,我小声地问埋头吃饺子的姑娘:“我能坐这吗?”她没有出声,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默许了。我低头吃着自己的饺子,用余光瞟了瞟旁边的她,一张脸还真有蛮俊秀呢,感觉是我喜欢的类型。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貌似什么也没有,可老天眷顾我们,几天后又让我们在同一个地方见面了,还都是吃着同样的饺子。这回我们聊得很投机:她告诉我她是个孤儿,由外婆带大的,这次是跟高中同学一起来这边打工的,刚来不久,人生地不熟的。还说她们那很少自己包饺子吃,所以她很喜欢吃这里的饺子,后来我就经常带她来家里,亲手给她包饺子吃,也就这样我把她从同事忽悠成了小越他娘,而且还愿意就这样忽悠她一辈子。
一碗香喷喷的热腾腾的面条送到我面前,打断了我的美好回忆,我突然说:“你不是爱吃饺子吗?你把这碗饺子吃了吧!”她不领我的情扔下一句“还是留给老爸或小越吃吧!”就洗她的衣服去了。看着她优雅地转身,我偷偷地笑了,突然想起了我的网名“有你幸福”!
吃完面条,我好像忘了刚才喷药时的劳累,或许是这碗面条给我补充了足够的能量吧。我又进了厨房端锅倒油,把这碗饺子煎了煎,两面金黄,油光闪闪的,酷似金元宝,其实这饺子呀,在我们北方它就意喻着人们向往幸福生活财源广进。也象征着吉祥如意,常言说谁过年不吃碗饺子呢,就充分说明了饺子的珍贵。我喜欢做饺子,而且还挺会包,猪肉馅的,虾仁馅的,韭菜馅的,芹菜馅的,香菇馅的,白菜馅的,各种口味的,应有尽有。从剁馅,调味,和面,擀皮,包,一条龙,荤素拿手,速度快,美味具佳。只是现在忙了家里忙厂里,忙完自己忙孩子,很难有着闲情包顿饺子吃。想来真是愧对家人呀!
当我亲手把煎好的饺子端到老爸面前时,老爸只吃了一半,说另一半要留给小越放学回来吃。看着日渐苍老的父亲,我有些莫名的心疼,这些年我真的没有尽到一个好儿子的责任,反而让他老人家一直为我操劳着。是老爸用他宽厚的脊梁为我撑起一个家,虽然很平淡,但是我们每天都能看见彼此的笑脸。我的家不是很富裕,可它总是我在外受了委屈立即想到的地方,是我每次走到门口就很自然的快走几步的地方。我想,即便我们之间谁也没有说过“我爱你”,但爱有很多种形式,有泪流满面歇斯底里的;有卿卿我我海誓山盟的,有夜不能眠思念如潮的,有身在天涯心在咫尺的,有不闻不问牵挂于心的……而我们拥有的就是这种最平凡最朴实的爱!
感觉文章的风格似乎有了一些明显的改变,语言更流畅自如了一些。
竹儿,才是写小说的高高手,篇篇精彩篇篇精品,值得清吟好好学习。我这是这第一次学写微型小说,纯属练笔吧,没想到能加精,更没想到会得到竹儿的夸奖和鼓励,真心希望未来路上能得到竹儿更多的指点和帮助,让我快快成长进步!
谢谢竹儿,问好竹儿,夏日吉祥,开心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