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姑父蹦儿

　　那时候，我爸爸本来就挣很少的工资，还要上缴一部分给奶奶，到妈妈手里的钱就少的可怜了。
　　大哥稍微大一点，我妈妈就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去队里挣工分。争取能从队上分一些粮食添补家里。
　　不知道奶奶处于什么心理，哥哥一人在家玩的时候，奶奶每次收了鸡蛋，都会让大哥看看，并告诉他可好吃了。
　　这样妈妈回家的时候，大哥就吵着要吃鸡蛋，家里买粮食的钱都不充足哪有钱卖鸡蛋吃，妈妈只好骗大哥说：“鸡蛋不是吃的，是用来孵小鸡的。”果然暂时哄好了大哥。
　　等第二天，奶奶再收鸡蛋让大哥看的时候。大哥告诉奶奶说：“我妈妈说鸡蛋可以生小鸡，不能吃。”
　　奶奶说：“这鸡蛋能生小鸡，还能吃，吃着比馒头好吃，比肉好吃。”
　　哥哥听了流口水就说：“那奶奶让小杰吃鸡蛋好吗？”
　　奶奶就跟大哥说：“那不行，你爸爸妈妈不孝顺，不养活我，我还要用鸡蛋养棒我的身体呢。”
　　哥哥自然不懂奶奶说的意思，不过哥哥总是眼巴巴的看着小姑和奶奶吃鸡蛋，馋的流口水。
　　小姑小风终于要出嫁了，她要嫁给挨着我们村子里，其实也是叫官庄的，我们村子大，分三个大队，就是三官，和三个小村子连在一起差不多，我小姑就是嫁到了西边的官一村，最大的一官，人口在三个大队是最多的。
　　小姑父是一个孤儿，人长得个子不高，模样挺俊的，是一个帅小伙，只是家里穷，老人又去世的早。小姑父和小姑认识是偶然的，一次他来我们村办事，无意看见小姑坐在树下看书，一下子他就喜欢上了我小姑，这么文静娴淑的美女。
　　他想自己是不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啊!有了这个想法，到了朋友那儿，不觉得就打听起来。那个朋友从我小姑父的表情里看出他喜欢上了我小姑，就跟他说你只要不怕受气，只管托媒人去说，保管一说就成。
　　小姑父不解地问：“这么漂亮的美女，怎么会一说就成了呢？我不相信，你是不是骗我的，耍我玩吧？”
　　朋友认真地说：“可不是耍你玩的，我说的是真的，你知道这个美女为啥这么大了没有婆家吗？”
　　小姑父有点忐忑不安地问：“怎么了？她是不是有病？”
　　朋友笑着说：“没有病，健康地很，而且聪明伶俐，灵牙利齿的。”
　　小姑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说:“既然这样，那是为啥啊？”
　　朋友说：“呵呵，不为啥，就为她和她娘都是母老虎。”
　　小姑父心想，母老虎咋了，她还能把我吃了。
　　朋友看出了小姑父的心思，就和他开玩笑说：“你不怕母老虎咬着，就提亲去啊？”
　　没有想到小姑父当真了，回家就找到邻居张媒婆，让她说媒。张媒婆一听是小凤姑姑，头摇的像拨浪鼓似地说：“这家的姑娘要不得，你会后悔的，我怕时候你找我闹，怪我不早点提醒你。”
　　小姑父有了朋友的话，知道张媒婆怕奶奶和姑姑的坏脾气，就说道：“张大婶，你尽管去说，成了媒金少不了您的，以后过好过赖，我都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张媒婆说道：“那个姑娘可是她娘心头肉，宝贝疙瘩，我想出嫁少不了要你钱的，你肯出吗？别到时候，你不出钱，让我白张罗一场，空欢喜。那样媒金我也不会少要的，我们要把这事说明白。她儿子当年说老婆的时候，我可是给他家物色了好几个都黄了，她少了我的媒金，还和我撒泼说我不好，所以我不想和她打交道的。”
　　小姑父好说歹说，张媒婆总算答应去提亲了。
　　张媒婆来到奶奶家，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并说：“大嫂子啊，我们这次丑话说在前面，那个男孩长得没有得说，就是家里穷，这个我不撒谎的，你可以去看，别以后给我落埋怨的。”
　　我奶奶其实也愁，女孩子迟早要出嫁的，不能在娘家呆一辈子。小风这么大了，她早着急了。这次也没有为难张媒婆。奶奶说：“我家小风从小到大，没有受过委屈，他要是想娶小凤也行，那得要看小风愿意不愿意，让他下午来我家走一趟，让小凤看看。如果她愿意，我们再说他家的条件。”
　　张媒婆一看有谱，就兴冲冲地给小姑父回信去了。
　　小姑父听了张媒婆说我奶奶答应让他们见面，像做梦似得，他都有些不相信事情会这么顺利，他急忙跑到最好的那个朋友家里，借了他一套新衣服，然后又去理发店做了头发，回来后洗澡换上新衣服，别说小姑父的小伙还真挺帅的，就是个头稍微低一点。
　　一切收拾停当，小姑父来到张媒婆家里，张媒婆看到打扮一新的小姑父时候，眼前一亮，打着哈哈说：“哈，没有想到你小子这么一打扮，还真的蛮不错的，我看着婚事有戏。”
　　张媒婆夸过小姑父以后，就带着他来到了我奶奶家里。
　　奶奶和小姑也早就收拾好了，小姑姑还是那天小姑父见的样子，拿一本书，在院子的树荫下看书。
　　小姑父一看小姑姑紧张地不知道迈哪条腿了，呆在那儿傻傻地看。
　　小姑姑小风看到小姑夫一直看他就说道：“哎，没有见过美女啊？”
　　小姑父被小姑姑这一句奚落，脸通红通红的，说不出话来了。
　　张媒婆和奶奶躲进屋子里，把时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小姑姑也不客气，让小姑父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问他：“哎，我说你多大了啊，叫啥？”
　　小姑父腼腆地说：“我二十二，叫蹦儿。”
　　小风惊奇地看着他说：“叫蹦儿？怎么叫这样的名字？”
　　小姑父蹦儿回答说：“我听我娘说，名字起得越俗，越容易长大成人。所以她看到一个蚂蚱在蹦，就给我起名蹦儿。”
　　小风想了想说：“你上学的时候叫啥，不会也叫蹦儿吧？”
　　蹦儿嗫嚅了半天说：“我爸爸走到早，后来我妈妈也走了，我家里穷，我没有上过学，所以我一直都是叫蹦儿的。”
　　小风听了停顿了一下，似乎对蹦儿没有上过学，不太满意。
　　小风又拿起书继续看她的书，不再和蹦儿说话，张媒婆和奶奶从窗户里看的清楚。
　　奶奶就对张媒婆说：“你先带他走吧，我回头再问问小风，给你回话。”
　　张媒婆知道说媒的事，一次都成的不多，都是好事多磨的，就说：“好吧，大嫂那我就和蹦儿先回去了，你问问小风，过明儿我再来，是长是短的你给个回话。”
　　奶奶说：“哎，就这样吧。”
　　张媒婆从屋里出来，叫过蹦儿走了，小风自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送客，也没有说话。
　　张媒婆他们走了后，奶奶把小凤叫回屋里，问道：“妮儿，你觉得那个小伙子咋样？”
　　小风嘟着嘴说：“他家里穷我不怕，他没有上过学，不识字呢？我们以后哪会有共同语言？”
　　奶奶想了想说：“我和你爹不是，你爹那么有文化，我一个字也不识，我们都没有在一起啊？”
　　小风反驳说：“爹不是没有得选吗？再说了，我们现在还像你们那个时候？”
　　奶奶又耐着性子说道：“妮儿，你看看我们村子里，你这么大的都结婚了，还有没有？就是他们有几个读过书的，不是都是家里穷吗？我看这个小伙子不错，挺喜欢你的，只要他对你好，你到他家不受气就行了。”
　　小风没有再反驳，奶奶说的也对，他们这个穷村，像他们家这样供起上学的不多。何况，唉！小风叹了口气说：“好吧，就这样吧。让他多来几次，如果我看着顺眼就定下来。”
　　蹦儿回到家就害了相思病了，他满脑子都是小风的身影，等不到第二天，就催张媒婆来打听小风的口信。
　　张媒婆被蹦儿缠的烦了，就过来奶奶家询问结果，她把小凤的意思给蹦儿说了。
　　蹦儿听说，小风没有一口拒绝，要考验自己的真心，满心的欢喜。回家把这些年攒的钱都拿出来，到小卖铺给小凤买了一包点心，一袋瓜子。兴冲冲地来到奶奶家，奶奶看这蹦儿又来了，知道他是真心的喜欢小风，就出去串门，把时间留给他们。
　　蹦儿看奶奶出去了，就把点心、瓜子往小风姑姑面前一放，又从怀里掏出用一张旧报纸包着的全部家底，递给小风说：“给你这是我全部的家底了，你要是愿意就收下，以后家里的大小事都是你说了算，让我干啥就干啥。”
　　小风看了一眼蹦儿，没有伸手接说：“我还没有说答应你呢，你也太心急了吧。”
　　蹦儿被小凤这么一说，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风看到他那个傻憨样子，不觉笑了，又说：“我也没有说不答应是吧。”
　　蹦儿一看有了活口，马上说：“小风，你就说吧，你要什么，你要我怎么做，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小风想了想说：“我想吃冰棍，你能给我买来吗？”
　　蹦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可以，我这就去给你买。”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跑了出去。
　　小风看着他的背影喊道：“哎……，你知道哪儿有吗？傻瓜。”
　　蹦儿跑遍了村里的小卖部，才知道没有卖的，听他们说，只有市里才有的卖，村里没有卖的。村里偶尔来卖的，也要等到了盛夏的时候，现在哪儿有啊！
　　蹦儿也不气馁，他的心里就像燃烧了一团火，他要给小风买她喜欢吃的冰棍。蹦儿家里穷没有自行车，他就连夜徒步走到市里，然后买了冰棍。
　　当人家知道他是跑了三四十里地过来给喜欢的女孩卖冰棍时，受了感动。那个售货员说：“这孩子有点傻，不过痴心可嘉。”就给他找了一个塑料袋子放进去一些冰块和那个冰棍放在了一起，确保他回到家里还可以找到冰棍。
　　蹦儿拿了冰棍，顾不得一晚上的劳累，一路狂奔，只怕冰棍化了了。
　　出市里没有多远，碰到了一辆顺路的牛车，他搭了一路顺脚车。中午以前蹦儿终于把那根还没有完全化掉的冰棍送到了小风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