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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母女易嫁


作者:蒙山歌舞 童生,602.68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092发表时间:2014-07-14 18:01:54
摘要:师母先是惊愕、摇头,然后静思了片刻,继而满脸涨红心在跳,猛然表情激动,看着黄涛同样激动的脸,伸出两手将他的头搂到了自己的怀里,腮帮贴到了他的脸上,眼眶晶莹,扯长语气地说:“你真是我的好弟弟,我的后半生就是你的了,这是我如何都想不到的命运和幸福啊……”黄涛也顺手搂过来,四只眼睛里滚烫的热泪在两人紧贴的面颊上溶和在了一起……。

上世纪70年代,“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一年,院校开学,录取新生的报到时间到了。这天凌晨,从城郊某个机械厂的家属院里,出来了4个人,其中一位年轻人拉一辆装载行李箱、包的木排车,其余3人跟在车后,他们一路说着话径直向汽车站赶去。跟在车后的是一家3口人——母亲、女儿和儿子,那位拉车的是这个厂的一名技术人员,名字叫黄涛,女儿和儿子都喊他“黄哥”,他们是一起送女儿乘汽车去本省内一所专科学校报到的。送上汽车,母亲还在车窗外叮叮嘱瞩,直到汽车开动,目送远去后他们才返回家。
   母亲叫林如黛,39岁,是这个厂的科室干部,去专科学校报到的女儿叫周冰冰,今年19岁,小儿子周露露16岁,在某中学住校读初三。
   这位黄涛、“黄哥”参与这个家庭去送行,以及他与这个家庭的关系,需从头说起。
   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我国虽处经济困难时期,但政治气氛不减,运动仍然连续不断。就在这个时候,从省会城市的一个大企业下放下来了一对夫妇,男的叫周宏,是高级技术人员,女的便是林如黛,还带有一个周岁多的小女孩就是周冰冰。据说因为周宏历史有点问题,不适宜在这个大企业工作才下放的,妻子跟随。
   他们来到这个机械厂后,周宏仍做技术工作,并兼任总装车间的主任,妻子在科室做行政工作。周宏机械技术高超,领导安排,让他带了两个徒弟,一个就是黄涛,是技工学校毕业的,另一个叫王天民,曾是本厂的技工,两人都20多岁,现都是见习技术员。但论技术,黄肯钻研,常常埋头于车间的机器设备旁,甚至废寝忘食,已具一定水平;而王是个预备党员,积极追求“政治进步”,技术上不及黄。多种原因,王已结婚生子,黄连个对象的影子都没有,他自己却不着急。
   过了几年,周宏夫妇又有了个男孩,就是露露。这期间虽然运动频繁,但也不全是“整人”的,也有经济调整、发展生产和农村方面的,周宏虽有所谓历史问题,但牵扯不着,因而工作和生活得都正常而平稳。
   但刮起“文革”风暴后就不同了,没过多少时间,特别是到了“清理阶级队伍”阶段,到处都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喊叫声,把许多包括已结论和已处理的人的问题,不管是人民内部矛盾还是敌我矛盾的,又以大字报、大批判等“四大”形式揭露出来了。这个厂里,周宏首当其冲,“造反派”通过串连和搜罗材料,在揭出了他原来的“历史问题”的同时,更上纲分析说他是“被城市大企业清除出来的”坏人,不能在城市的大企业工作了,在这企业里也是危险分子,又揭又批,搞得很够温度。
   随着运动地深入,造反派又揭出了他的一些“现行”罪行。譬如以他为主搞的一次技术革新,费工时不少,耗用材料和加工件一大堆,最后失败了,经济损失很大;还有一项是车间里曾发生过一次由电线引起的火灾,虽及时救下了,但造成停产两天和一定的损失,以此联系他的历史问题,上纲揭批为“阶级敌人”的“有意破坏”。厂里给他设了大字报专栏,全车间也都贴满了,一连多少天揪来揪去,“别烧鸡”,挂牌子,进行批斗和游街。当时的舆论和倾向就是:哪里的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对“敌人”批斗得厉害、甚至过火,就证明是群众真正发动起来了,而且只许“造反派”哪怕望风捕影地揭批,也不准“反动派”反驳和声张,只要把你揪出来,你就只能听从摆布,实乃无情地践踏、蹂躏和虐辱。
   周宏实在受不了这长时间连续不断地残酷折磨,尤其对其躯体的刑罚和精神的打击,例如挂在脖子上的大牌子上,再拴上铁制机件,不只是勒得肉疼,一躬腰就被坠倒,倒地后就用脚踢,逼他再站起来;揭批高潮时,不准回家,也不准送饭,让其睡在车间的地上,一天只给吃一次饭,派专人看管。他几次上厕所时想爬墙逃跑,却无一点力气,也不忍心扔下妻子和孩子,实际也无处逃跑和跑不掉。当时,别说他这城市来的老知识分子,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就是一些工农出身的领导干部,被以“走资派”罪名进行残酷批斗,不是有的也受不了而自杀了吗?所以他苦苦地思前想后,最后想不开钻了牛角尖,未向妻子透露和交代一句话,忽然于一天晚上在车间里上吊自杀了。那时凡是在运动中自杀的都不用调查和分析,统统归结为“畏罪自杀”。而且接着又被加上“对抗运动”、“背叛革命”等罪名,再“愤怒”声讨和继续批判。
   死了丈夫就是塌了天,而周宏是畏罪和逃避斗争自杀,罪加一等,境况就更加凄惨,可想妻子该是多么地悲伤和难过,可那年代只能自己承受,谁能、又敢于同情呢?不仅没人管,妻子和家庭反而受到牵连,成了“现行反革命”家庭和家属,时时受到歧视和打击,处处抬不起头来,一家人生活也带来了实际困难,因为只有妻子一人较低的工资收入了。幸亏军代表按照政策做工作,孩子尚能继续上学,她继续上班,才得以生存和生活下去,其悲惨程度不言而喻。
   那时,像林如黛那样的家境再艰难,也没有人敢去帮助,甚至没一个人去说句安慰的话。就说丈夫周宏生前所带的徒弟,总应是师徒关系吧,可那个王天民不知是为“划清界限”还是别的原因,从此未朝面过,早已躲得远远的了。只有黄涛,好像出于一种真心的感情,也许与他很欣赏和尊重师父的学识及教诲,曾不断地去师父家请教问题和查阅资料,接触的机会和时间都多,自己的知识和技术才得以提高,有种报恩的思想有关系,所以有时暗地里去向师母表示同情,说说安抚贴心的话,若有需要帮忙做的事,也尽量转弯抹角地帮助,尽量不露“马脚”。因为他知道,若被人发现,就可能以“划不清界限”或“包庇支持”“阶级敌人”等罪名受到批判或处理,对师母家也不利;加上平时厂里对他就有“只专不红”和“只知低头拉车,不知抬头看方向”的议论,因而他对这些方面都是很注意、很小心的。
   在此后数年的时间里,无论运动、形势怎样发展和变化,实际是时紧时松,因为还要“抓革命,促生产”,黄涛都不顾一切地、也不考虑有什么影响和风险,就像鬼迷了心窍一样,一头扎在了生产技术的实践中,刻苦学习、钻研和搞实验,也曾经去借阅师父家的书籍资料,搞出了多项革新和发明创造,解决了生产上的许多难题,自身技术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这应当是先进积极的表现,但他得到的结果却是:因其“又黑又专”和“逃避革命”等理由,数次被“造反派”开除造反组织而排斥在外;在车间里连个小小“纱帽翅”的“组长”也没当上,还说他是政治上“自取灭亡”,一直把他当成“保守”和“落后”分子对待,当然更没人理睬和谈及他婚姻的事了。
   直到“文革”结束,政治上拨乱了反正,黄涛不久晋升为工程师职称,还当了技术科长兼总装车间主任。这时他师父周宏的问题,经过组织调查,也澄清了,老问题早有结论无变动,新揭批的所谓那些罪名全都是“莫须有”的,有的是他带的那个徒弟王天民及几个同伙造谣陷害,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想当车间主任的目的,结果也没当上。这次调查清楚后,否定了那些罪名,为周宏彻底平了反,王天民被取消预备党员资格,还被开除了厂籍。
   这时,林如黛犹如得到了解放,受到的那些牵连和迫害,也都“一风吹”了,但因其孩子年龄长大和升上了中学,经济上愈发困难,黄涛出于原先对师父家的师徒感情和怜悯之心,曾不断地给予些许地帮助,那也只是“杯水车薪”,因为自己的工资也不高,解决不了大的问题。但师母却很感激,故一再推让,总觉得很不好意思,便常和孩子说黄涛的那许多好处和他品德的高尚,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让孩子喊他“黄哥”,也曾留他在她家里吃过饭。
   国家恢复高考后,黄涛师父的女儿周冰冰正是高中毕业,参加考试被专科录取,黄涛听说、也知道了其母亲为女儿上高校经济更加困难而发愁。但当他去了解情况准备给予帮助时,师母说打算卖掉丈夫的一块进口手表及自己的几件首饰,还有丈夫多年购置保存的那些专业技术书籍,也准备卖给旧书摊或收废品的,以此来解决经济的困难。他一听觉得很难过,略加思索后毅然说:“您别发愁,也先别卖东西,特别是师父的书籍资料是非常宝贵的财富,有的很难得,想买都买不到。冰冰小妹上大学的费用就由我给出吧!上大学多么难得啊,好不容易考上了!”“那怎么能行?你给的帮助已经很多了,俺全家都觉得没法感谢你,俺永远忘不了你。不行,不行……你到现在还没成个家,下步还得用钱呢!可不行,再说那首饰以后也没用了。”师母一再表示谢绝。黄涛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早包好的小纸包,放到桌上,说:“先安排用着,管怎么得买上个行李箱子,买点衣服什么的,回头来看看学费,还有什么费用需要多少,我再拿来。”临走时又说了一句:“没有师父的恩德和教导,也没有我的今天啊。”
   林如黛被黄涛的行动所感动了,且不与丈夫的另一个徒弟王某相比,她想到了丈夫生前曾不止一次地说过黄涛那种好学的精神,说以后准能有出息,她也看到了黄涛如何尊重丈夫,对她家关心,以及他的品行表现,她还听到了人们对黄涛的许多赞扬声。她自叹自语:哎,可惜把他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耽误了!继而又反问:那还不是自己的行为、只顾埋头钻研技术,不跟“形势”造成的呀!可是他不这样又哪有今天的成就?林如黛确是从心底里佩服、喜爱又感谢丈夫这个徒弟黄涛的。她特别想到了如今他要包下来支援女儿上大学的这个举动,也是恩情,可不是一般,是太厚重了,该怎么报答啊?就像一桩心事,有时晚上睡觉都在思虑。
   这几天,林如黛陪女儿去商店买东西和在家帮她给整理物品做准备,她发觉女儿真的是长大了,也明显地成熟了,好像还具有了父亲的某些遗传基因,比如心地善良,正直稳重,头脑聪慧等等。就说身材和脸庞也长得匀称、美丽,心下涌起一阵欣喜和爱慕的感觉,她想象着女儿考上了大学,又有这等素质,今后未来的前途一定很美好,自己能不能沾光不说,总也值得自豪。
   突然,她脑子里闪出了黄涛的影子,黄涛的优秀是完全可以与女儿的这些长处媲美的。她灵机一动,我这心爱的女儿能配黄涛这样的好人吗?或者反过来说,黄涛这个好人能配我这心爱的女儿吗?她静下心来细细地思量了一番:啊,可惜年龄差距太大,黄涛这年是32岁,比女儿大13岁,差的太大了,而且黄涛已耽误了时间,应当快些成婚,女儿却还要上好几年学,真有点不凑巧。可是,女儿若失去黄涛这样的人才确实太可惜,黄涛找不到像女儿这样条件的也是遗憾。她平衡来,平衡去,总觉得丢弃不下。便假设了一下:那就算是把所大出的岁数作为“报恩”来看待行不行?因为恩情是一种高尚的奉献精神,是无法用任何价值衡量和回报的,即使要“回报”,也只能以某种意义的奉献来表达,那么,这年龄问题可不可以视为一种精神的东西,予以奉献呢?她觉得这应在情理之中。如果把这些道理都摆出来,她相信女儿有可能会理解,她这是第一次在头脑里形成把女儿嫁给黄涛的念头。
   但又一想,事情恐怕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黄涛或许问题不大,主要是女儿,很可能会有思想阻力,因为这终究是关系到生理和形象的方面。可是凡事没有绝对的,现实中还有叫做“对眼”的巧合呢,就是说明明条件不怎么样,甚至有明显的不足之处,一旦“对了眼”,就看着什么都好。撇开这些,也还有比如民间流传的“某女子虽丑却温柔”、“秦桧也有三个好朋友”的笑话,这实乃哲学上的“一分为二”观点,况且黄涛除了年龄大些——亦非过大,其他方面可以说找不出任何疵点来,相反却是才华横溢,再退一步说还有“一俊遮百丑”的说法呢!这样分析起来,她觉得女儿完全有可能同意,但还需慢慢地做启发和引导性的工作,现在显然太急躁,绝对不行,也不能说出来,免得影响她学习。
   林如黛已基本考虑成熟,也算拿定了主意,觉得只有这样心里才好受和踏实些。即使从另方面讲,若没有这个年龄的差距,反倒体现不出我们真诚地心意来呢!正好黄涛又一次来送钱时,她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她说得甚为婉转,也很全面。她说:“你那个小冰妹能被录取,尽管是专科,我觉着也是不错的,这些年学校里哪学到什么文化呀,整天闹‘造反’,搞‘革命’。唉,还有咱这个家,她爸爸冤死了,我也无心关照她们,全是她自己的才分和努力,她也真和她爸爸一样,懂事理,明是非。就说对待你的工作和表现吧,你师父曾多次说过你一定会有出息,可小冰女儿竟然也这看法,她和我说,你与众不同,说你有眼光,肯努力,有一种很可贵的精神,她好像很喜欢你这样的人。她还有愿望,说什么……有愿意……愿意……嫁给你的意思呢。她曾问我行吧,我只是说你还上学,人家不能再等了。她反而说,为了你,就是上学期间结婚她也同意。”林如黛显然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感情和她的打算,一心欲把女儿嫁给他,把女儿还根本不知道或许也没想到的事就当做真的事说出来了,而且编造得那么切合实际,理由那么充分,就像真的一样,根本没顾及女儿万一不同意该怎么办。问题是她说了之后并未后悔,只是在等待黄涛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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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中国的文化大革命让中国的经济、文化等等各方面倒退几十年。不知道多少幸福的家庭,因为这次运动毁于一旦。又有多少人才,被迫害致死。周宏一家便是如此。先是出身问题一家人由省会的大企业下放到经济困难的机械厂,但周宏因为技术能力好,又带着徒弟,收入对于一家人来说也是不错。但当大革命来袭时,周宏遭到迫害,最后忍受不了非人折磨含冤自尽,让幸福的家庭陷入黑暗。其中一个徒弟技术不行但是会取巧,在大革命时不仅没有像师傅一家伸出援手反而落井下石,以致其后来丢了工作开除党籍都被鼓掌叫好。另一个徒弟吃苦好学,不仅默默地帮助师母一家度过难关,更是常常对这个失去顶梁柱的家庭默默奉献着。师母原想撮合徒弟和女儿,虽说两人年龄相差很多,为了报恩也是值得的。却不像结局的走向让我们大吃一惊,当黄涛发现师母是没有征得师妹的意见私自决定的,机缘间黄涛向师母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最终黄涛和师母走在了一起。故事曲折,情节跌宕。问好作者,祝创作愉快!【编辑:锦瑟柠檬】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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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锦瑟柠檬        2014-07-14 18:03:24
  怎么说呢,故事的结局很让我吃惊。好吧,或许真的是真爱难寻,年龄不是问题。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时有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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