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爱若美玉(小说)
美玉走了,她是在浩的怀里离开这个世界的,走时脸上挂着微笑,那微笑就像夜空里的星星,闪烁着幸福的光辉。
【一】
“唔,美玉,你的名字像朝鲜族女孩的名字。”浩说这话的时候,看到美玉正用指尖缠绕着自己的长发,那柔软而又富有生命力的发质,让浩的心湖泛起微暖的波光。
“嗯,我妈妈是朝鲜族人,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是个粉嫩玉砌的小婴儿,就连医护人员都惊喜于我的晶莹剔透,因此,我一下生就有了这样一个朝鲜族女孩常用的名字。”这时美玉停止了指尖的绕动,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问浩:“这个名字好听吗?是不是很俗气呀?”
“你就是一块美玉,我认为这款名字,只适合你一个人用。”话一出口,浩感到自己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但他极力保持着深沉的样子,抬头望着夜空,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校园的丁香花开了,你闻,香味飘过来了。”毕竟这是第一次单独和美玉约会,他不想让美玉看出自己的心思,他怕美玉笑话他。美玉借着校园柔黄的路灯看了浩一眼,无声地笑了:“那你说我要是叫什么枝儿呀、琴那、凤啊什么的适合不适合我呢?”她说完“咯咯”地笑了。
“你这丫头还挺顽皮。”浩笑着说。“你叫我什么,丫头?”美玉翘起小嘴,眨着眼睛问。“嗯,好听吗?”浩微笑道。“好听,有一种被宠的感觉,我喜欢。”话一出口,美玉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微热。“那以后我可就叫你丫头了,嗯?”浩看着美玉,说话的语气真的就像一个大哥哥,美玉微笑着点点头。
他俩就这样从说着玩笑话,又转到各自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高中,从高中到现在的经历,开心的、伤感的、难忘的、感动的一些人和一些事儿,不知不觉就到了宿舍熄灯时间。于是,他俩在意犹未尽的感觉中,回到了各自的宿舍。
美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问自己,难道我喜欢浩了吗?还是孤单了想找个人聊聊呢,浩喜欢上我了?她第一次失眠了,开始回想入学至今与浩有关的一些情景。
美玉和浩是同一所医学院校的本科生,浩大二那年美玉是刚入学的新生,那时浩是院学生会主席,负责组织院学生会及各部系学生分会接待新生的任务,美玉报到那天,就是浩在车站接待的她,浩并没有把她交给其他同学,而是亲自送美玉到护理系的。
迎新大会上,浩作为院学生会主席代表老生发言,微笑的面孔,阳光帅气,亲切温和,让新生觉得他真像一位大哥哥。“他的声音好有磁性”,“他很帅哦”,“哪个系的师哥呀”,台下的新生小声议论着,特别是女生开始有些小崇拜了。望着台上发言的浩,美玉心里说了一句,哦,原来他是院学生会主席,怪不得有些与众不同呢,美玉微笑了一下。当浩发言完毕,走下舞台的时候,与等在舞台边上准备代表新生发言的美玉打了个照面,他下意识地向美玉点了一下头,走下舞台。
美玉入学第一年的校运会上,护理系的师姐阿云告诉她,浩的万米竞走已经连续两年在省大运会上获得金牌了,学院也因此在省大运会上名声大振,凯旋后,学院领导会亲自慰问参赛选手,并特别关注和慰问浩。阿云看了美玉一眼,继续道:可以说校运会最大看点就是浩的万米竞走,等会儿你看着吧,浩经过护理系看台的时候,咱护理系女生的尖叫声和喝彩声会让人感到很疯狂,校运会闭幕后,系里仅有的那几个男生在课余时间,总会拉着怪怪的调子,用颤抖的声音,说:“上帝呀,救救她们吧,谁让她们的矜持不再。”据说,每次校运会结束后,浩的手机里都塞满了女生赞美和爱慕的短信,但始终没听到过浩恋爱的绯闻。在阿云滔滔不绝、兴高采烈的介绍中,一声枪响,万米竞走开始了,看台上开始骚动起来。果真如此,浩还没走到护理系的看台呢,就有女生开始尖叫了,当浩经过护理系看台的时候,护理系女生的喊叫声已经乱作一团。浩竞走的步幅自然、宽大、频率快,动作自然、协调、节奏感强,看起来好像一路小跑,浩的头发飞起来了,身子摆动的时候,那姿势真好看,帅极了,美玉不由得为浩鼓掌呐喊。
“暧暧,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也开始为浩疯狂了吧。”阿云用胳膊肘碰了碰美玉,怪腔怪调的。
“还说我呢,看你小脸蛋儿喊得通红,激动了吧,心跳了吧,有想法了吧。”美玉和阿云嘴上开着玩笑,眼睛却始终盯着浩。
其实,打从入学那天起,也就是打从第一次见到浩那天起,美玉就发现经常在食堂打饭的时间,或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与浩相遇,甚至会在某个活动场所看到他,每当相遇的时候,浩总是主动和美玉打招呼。美玉用微笑回应浩的同时,心里总会这样想“怎么会这么巧呢”。这样的场景多了,浩和美玉也就自然而然的熟悉了。在交往的过程中,美玉知道了浩是河北保定人,家就住在保定市区,是家里的独生子女,父母都是中学教师,他们希望浩本科毕业后考研,然后继续深造再考博。
第一个学期结束后,美玉在校内的公交车站点等车回家,也不咋又那么巧,浩从车站旁边的邮局出来,他径直走到美玉面前:“你好,回家呀。”美玉点点头。
“我帮你提箱子吧,我后天才回家,这会儿去市里办点事儿,顺路。”浩极力保持着自然、深沉,但脸上却挂着微笑。
“不用了,我家就市里的,一会儿就到了,你忙你的吧。”美玉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嘀咕,怎么这么巧呢。
还有那天在水房……还有那次……美玉一幕一幕的回忆着,忽然间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第六感觉是浩用心布局。蓦地,心中涌起一丝甜蜜,在这幽暗的夜里,少女的心就这样被甜蜜粘上了。
美玉这边无法入睡,一幕幕与浩相遇的情景再现眼前。浩在那边也辗转反侧,她喜欢我吗?浩躺在床这样问自己。自打第一次见到美玉那天起,浩就再也不能忘了这个女孩,美玉的身影有时会蓦然间出现在他的眼前,这是他对其他女孩从没有过的感觉。迎新大会上,美玉在台上代表新生发言的时候,那纯净甜美的声音,清新淡雅的装束,落落大方的举止,一下子就抓住了浩的心。后来在院舞蹈队的招新现场,能歌善舞的美玉即兴跳了一段朝鲜族民间舞蹈,她那动律优美、细腻、柔和而悠长,动中有静、柔中带刚的舞步恰似轻灵高雅的白鹤。那一刻,浩认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女孩。什么食堂、图书馆、车站等等巧遇,其实大多是浩用心等待的结果,偶尔有时候自然而然遇见,浩都会惊喜万分,他感觉那是上苍有意安排的。
今天终于能和梦中的女孩单独约会了,他那颗年轻的心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他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虽然刚刚还和美玉在一起,但兴奋和欢快让他忍不住在这深夜里,又给美玉发了个短信。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美玉的回想,是浩的短信:丫头,睡了吗?
美玉看到浩的短信,偷偷一笑,给他回了几个字:睡着了。
“睡着了还能给我回短信,傻丫头。”浩觉得美玉好可爱。美玉发过来一串可爱的表情……
浩:“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祝你好梦。”
美玉:“嗯,好梦,安了。”
时间过得真快,三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浩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首都医科大学的研究生,美玉也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
“丫头,别忘了给我打电话、发短信。”离别前的那个晚上,浩握着美玉的手,幽深的目光透出了离愁。
“嗯嗯,我会想你的,你会想我吗?”美玉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浩没有回答她,而是捧着美玉的脸深情地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她融化在眼睛里。
“你,会想我吗?”美玉追问。
“废话。”浩憋了老半天,却冒出这样的话来。
“行,你就和我玩深沉吧嗷。”美玉气鼓鼓地说。
浩用手刮了一下美玉的鼻子,目光温柔,似一潭明净的碧水,轻轻道:还有两年你也毕业了,两年的时间一晃就会过去。明天送我去车站,不许哭鼻子啊。美玉扬了扬头,做出了一个傲慢的表情,说:“臭美吧你,我才不会哭呢。”
可当火车开动的时候,美玉鼻子一酸,还是掉下泪来。浩冲着美玉喊道:“丫头,别哭,有时间我会过来看你的!”那声音好大,一直在车站的上空盘旋着,最后就像一股旋风钻进了美玉的脑海中。
美玉在返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收到了浩的短信:不说想你,并不说明我不深爱你,只是我想浅藏一份相思,在每一个你不在身边的日子里,静默想你……
【二】
就像浩所说,两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再有两周美玉就大学毕业了,就要去浩上学的北京工作了,一想到以后能经常看到浩,美玉就特别开心。
晚上,美玉冲完凉,拿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用毛巾擦着潮湿的头发。过了一会,走到穿衣镜前,拿掉浴巾,看着自己优美的身材曲线,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着说:你怎么就那么美呢。然后低下头,用右手的食指点点两只丰满的乳房:你,还有你,怎么就那么好看呢。她在镜子前做着各种可爱的表情。
手机响了,听铃声是浩。“丫头,干嘛呢”浩从北京打过来的电话,声音温情。“刚冲完凉,在家看电视呢,你,你干嘛呢?”美玉忽然感到脸有些发烫,说话的声音有点不连贯。
“你不在学校住,怎么回家了呢,不遵守校纪校规啊。就你一个人在家?伯母呢?又臭美呢吧?”浩说话的语调和语气就好像猜到了美玉此时在干什么似的,羞得美玉嘻嘻呵呵地笑着倒在沙发里,撒娇地说:“谁臭美啦,我是真美,真优美……妈妈去隔壁阿姨家聊天去了。今天不是周末嘛,可以回家住的,我想这两天就把毕业论文写出来,回家住肃静,没人打搅。”
“什么时间论文答辩?你面试的那家医院给你消息了吗?”浩关切的问。“下周五答辩,答辩完之后聚餐,吃散伙饭。我已经接到录用通知了,待遇不错,还能解决户口,最主要的是又能和你经常在一起,又可以经常欺负你了。”美玉嘿嘿坏笑道。浩告诉美玉他现在正在转科实习,每天都跟着导师上手术,今天上了一天的手术,很累要早点休息,就不和她聊了。
美玉撒娇道:“说一句好听的,你想我了吗?”。
浩:“废话。”
美玉:“快点,要不然不让你挂机。”浩嗯嗯啊啊的含糊着,最后被迫冲着手机发出一个亲嘴的声音,然后说“行了不?”逗得美玉“咯咯”的笑。每次他俩通话结束的时候,美玉都要这样逗浩,她觉得这样特开心,其实这也是让浩觉得美玉特别可爱的地方。
浩和美玉恋爱五年了,至今当着美玉的面还是不会说酸酸甜甜,腻腻歪歪的话,为此,美玉总是和他矫情,但每次浩都嘿嘿傻笑,就是不说,气的美玉不是掐着他的腮帮子,就是捏着他的鼻子,娇狠狠地说:“你就不能说一句,想我、爱我什么的吗?”。但是美玉却打心眼里喜欢浩那傻傻的、实实在在的样子,更喜欢浩叫她丫头,她觉的比叫那些心肝宝贝什么的让人觉得亲,也让人感到温暖和踏实。
时钟滴答滴答,美玉看看已经快凌晨1点了,她收起刚写了一半的论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懒腰。这时她的一侧乳房6点钟的位置,放射性的痛了一下,她感觉到了但没在意,因为这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她想都没想过什么。也正因为她的大意,给了癌细胞可乘之机,那些坏东西正肆无忌惮地、非常隐蔽地侵润着周围健康的组织。
美玉顺利通过毕业论文答辩,在和同学们吃完分手饭后,她给浩发了信息,告诉他那边医院已经在催她上班了,这边办好一切手续之后,她就尽快去上班。浩告诉美玉已经做好了迎接她的准备。
最近这段时间,美玉总感觉身子发虚,稍一运动就感到心悸,晚上躺在床上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有几次半夜惊醒,一摸脉搏心跳都100多次。
晚上临睡前,美玉和妈妈说了自己身体情况,妈妈很担心,让她明天一定要去医院看看,然后让美玉先吃一片慢心律药,看看能不能缓解。美玉吃了一片阿替洛尔,过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她和妈妈说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累的,休息几天就会好的,让妈妈放心。这一夜美玉睡的很沉,很香,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一个人在外,照顾好自己,哪不舒服就抓紧时间去看,有时间就给妈妈打个电话。”早饭的时候,妈妈眼圈红红的,她看着女儿,心中有太多的话要嘱咐。美玉不说话,她怕一说话就会掉下泪来,只是一边“嗯嗯”地点头答应着,一边收拾东西。接过妈妈为她准备的食物,把那些食物连同妈妈的牵挂和爱一同装进了行囊。
下午5点多钟,美玉下了火车,走出车站她一眼就看到了浩,浩看到美玉眼睛一亮,赶紧挤过人群,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等他俩走出人群。
浩停下脚步,歪着头看着美玉:“唔,又漂亮了。”美玉笑而不语。
晚饭后,天早已黑了下来,浩什么都不说,只管牵着美玉的手顺着人行道漫无边际地走着。当走到一棵树下的时候,浩突然捂着脸:“哎呦,我怎么好像牙疼呢。”美玉停下脚步:“怎么还好像啊,我看看,哪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