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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我们从不曾爱过


作者:朱盼 布衣,350.7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841发表时间:2014-07-21 17:44:54

内容提要:由相识到相知,由懵懂到成熟。这是一个青春的故事,却写满了流年中的苦辣辛酸。这是一个每个人都可能经历过的情感历程,却镌刻着岁月的沧海桑田。是一次偶然,还是一次必然。喜过、悲过,阴晴风雨都是青春里最纯美的记忆。
   她属于那种几乎所有的男孩都为之倾心的女孩。单马尾、瓜子脸,皮肤白皙得仿佛永远敷着粉。上身套着衬衣,下身是淡蓝色的牛仔裤,和一双粉色运动鞋。她有那种女孩子常有的,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任性倔强、素面朝天。只是对于他,她有些例外。
   一
   初中,他和她坐在一起。
   报到那天,她来得特别早。她看着他从走廊转进教室,然后把书包卸下,把刚从学校资料室领到的课本在桌上一摞一摞地码好,突然间问他叫什么名字。“崔远。”他答道,仍旧一门心思地整理桌上的书。书页翻动,抖落的墨香在空气中轻轻地弥散。也许是声音太小,她没有听清,回过头继续问他。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张草稿纸,拾起笔,把名字匆匆写上,递给她。她接过去看了一眼,说:“字写得可真好!”她的语调极轻极柔,像正说给自己听,又像说给手里正捏着的那张纸听。崔远抬起头看她。也许是觉察到有人正注意自己,她的两颊泛起了微红。
   “这张草稿纸能送给我吗?”她试探性地问崔远,那种表情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又像是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能。”
   “那就谢谢啦。”她从笔袋里拿出一把直尺,小心翼翼地将他写的几个字裁下,折好,放进笔袋里,如获至宝。这是那个年龄段的女孩惯有的味道——青涩、敏感细腻、情窦初开。窗外,阳光渗进教室,落到她鬓角的几绺自然下垂的发丝上,棕色里透着金黄。衬着那张脸,美得白璧无瑕。
   刚上初中的那段日子里,课程安排一旦微调,原本按课程表排好的课本也就对不上号。上课时,对于粗枝大叶的男生而言,往往翻箱倒柜,桌里桌外,满头大汗地翻来翻去。这时候,她总笑眯眯地把她的课本递过来,和他共书。她好似并不介意作为一个配角而存在,记课堂笔记时,她喜欢把那支彩色记号笔递给他。然后,用手支着脑袋,在一旁静静地看。有时,老师念得太快,笔记记不上来,她便一遍又一遍做着复读机的工作,直到他写完最后一个句号。
   书找到后,崔远向她借笔记。她听了,把书从他的手里夺过来,说:“还是我来帮你吧,也不能总让你吃亏.”他还想推辞什么。但她的热情和眼里那种无法言说的神色,让崔远彻底的妥协了。次数多了,有时她也会抱怨上一两句,诸如“难道你不能有些收检么”“不把桌子清好,等会儿没书用,活该你。”之类的话。只是那些抱怨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更多的是关切而不是打心底里的嫌弃。
   后来,一连几天,每天中午到校。崔远发现课桌上的书码得整整齐齐,像被人清理过,分门别类,有条不紊地堆放着。有一次,出于好奇,崔远忍不住问她:“这几天,是你帮我清理的书吗?”
   “鬼才帮你呢!”她的口气中明显有些不屑,“一定是哪个小女生喜欢你,献殷勤呢!你就看着办好了。”
   “怎么可能。”崔远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想竭力从她那清澈见底的双眸里找到哪怕一丝线索,但一无所获。
   “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有人喜欢有什么了不起,哼。”最后一个字她故意拉得老长。之后她别过脑袋,一副醋一盎然的样子。崔远长长短短却又莫名其妙地给她解释。听着听着,她扑哧一声笑了。接着吐舌头、做鬼脸,说:“骗你的啦,你都当真。”“死丫头,会骗人了你。我说是你吧,还不承认。”他轻轻点了点她的脑门。“才没有呢!”她低着头,捂着耳朵。她的耳根透着一圈一圈的红晕。那一刻,她应该是最幸福的。
   二
   秋分以后,华中地区的秋雨就一直没有歇过。从枝头打落的叶铺在沥青路上。从树下走过,仿佛能嗅到日渐浓郁的秋凉。早上,崔远顶着伞,骑着车,往学校里赶。风夹杂着雨丝扑到他的脸上、背上,让人瑟瑟发凉。
   车,在十字路口转弯的时候,他感觉轴承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之后,链条向齿轮外多转了半圈。接着踏板悬空,直觉告诉他——链条掉了。崔远从车上下来,把车推到路边一块不积水的高地上,举着伞、探着身子,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伞沿淌到他的背上,把他的衬衣后背濡湿了一大半。
   赶到学校,他的手上已糊满了轴承上的润滑油。崔远走到楼道里,她正拎着拖把从楼上下来:“又迟到了,你!”
   他把双手摊开,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半路上车坏了。”
   “那,你在这儿等我,”她放下拖把,接过他的书包,回到教室。几分钟后,她小跑回来,把几片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彩色皂纸撒在他的手心。
   “去洗洗,这次算你走运,班主任还没来。”她捡起靠在一旁楼梯扶手上的拖把,一蹦一跳地消失在楼道的转角处。
   崔远走到楼角的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水冲到他的手心,几片皂纸渐渐化成一团牛乳白。他用力搓着手,透明的泡沫里渐渐露出了皮肤色。整个洗手间里弥漫着皂纸淡淡的香气。第一次,崔远对她有了好感。只是那种好感,像空气中隐约的香气,让人捉摸不透。
   以后只要是同路,她都会主动和崔远打招呼:“真巧,在这儿碰见你。”然后,她顺理成章地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让崔远带她。崔远在前面骑车,她坐在后座上给他讲这样或那样的故事。车,穿过阒无一人的林荫道,她环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肩上。她特有的发香灌进他的鼻孔,在他的肺叶间来回。那一瞬,崔远觉得心跳怦然。有时,她在他的肩上睡着了,只有嘴角还挂着一泓浅浅的笑。四周格外静。远处的树林子里偶尔传来鸟的呢喃声。
   三
   初三,学校增设晚自习。学校离崔远家太远。崔远到学校食堂办了一张饭卡。晚自习前到食堂排队蹭饭。有一次,她问崔远每天下午放学急急忙忙地到哪里去。他说,到学校食堂,晚点了,估计就没得吃了。
   “要不,我帮你带吃的,我出校门,”她从位子上站起来。
   “算了,省些麻烦你。”
   “我有电动车,”她把串在食指上的钥匙递给他看。
   “以后再说吧,路上小心。”
   后来,崔远开始经常在学校食堂碰见她。“你怎么在这儿?”他问。“我,我办了饭卡,”她说。然后,她接过他的饭卡,替他排队。他们拣了一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下来。崔远给他讲笑话,她很配合地听着、笑着。饭菜腾起的热气把她的两颊熏成酒红色。那以后,她很少一个人骑着电动车到街上那家熟悉的小吃店,更多的时候是在学校食堂里那张固定的饭桌前度过的。
   那天,崔远被叫到办公室里。回到教室,她不在。崔远跑下楼梯,跑到学校食堂里。她已坐在那儿,面前摆着两只饭盒。“怎么这么晚?”
   “老师讲题时间拖得太长了,”她听了,松了口气,把其中一只饭盒递给他。有人从他们的面前走过,投来羡慕的目光。
   有一段日子,她的心情似乎一直处于低谷。上课,没精打采、怏怏不乐。下课也很少说话。好几次,崔远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摇头说,没事。
   中午,崔远提前到学校。这几天,崔远的右眼皮一直上下不停的跳。崔远不信这些,只是冥冥中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究竟是什么,他也一无所知。崔远在心里莫名地为她担心。每次,看见她一个人低垂着头,在操场上若有所思地走着,崔远的心里就隐隐作痛。崔远知道,那种朦胧的好感已在他的心里长成了一片茁壮的林。
   崔远上了三楼的走道,正碰见她从教室里出来,把一大沓各色的纸塞进走道的垃圾箱里。崔远叫了她一声。她停住步子,回过头:“怎么是你?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还不是怕你出什么事,”崔远的声音怯怯地。“我,我不是说过没什么事吗,”她冲他一笑,转过身,回到教室里。只是,那笑在崔远眼里太苍白无力。
   吃晚饭的时候,她第一次迟到了。他端了两盒饭在熟悉的饭桌前等她。好久,她小跑过来,额上渗着汗。她在崔远面前坐下,看见两只未打开的饭盒,问他:“你怎么不吃?”“等你。”她没说什么。几次,她想张口,但欲言又止。崔远抬起头,看见她双眉紧锁,紧锁的双眉里裹挟着猜不透的心事。
   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那天下晚自习,崔远一个人从走道西侧的楼梯下来,有人递给他一张纸条。崔远借着走道里感应灯昏黄的光认纸条上的字。纸条皱皱巴巴,像被人揉过。纸条上的字迹很凌乱,大小不一的错落着。
   和你有关。学校篮球场见。
   马
   落款只有姓氏。崔远不知道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写这样的纸条。崔远把纸条塞进垃圾箱里。
   月静静地悬在天穹。四周是漆黑的夜色。通向篮球场的小路响过一阵脚步声,之后,一切又归于沉寂。篮球场上,十几个篮球架立在那里,高昂着头,一副孤傲、盛气凌人的样子。崔远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整个篮球场里,只有他均匀的心跳声。
   小路上,一盏电动车的前灯向篮球场移过来。灯越来越近,最后在崔远面前停下来。崔远抬起头,能看见车上的人那张似曾相识的国字脸。那张脸,崔远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叫不上名字。
   “小子,你就是崔远吧!”国字脸首先开口。
   “是。”崔远站起来。黑暗里,两个人默默对峙着。
   “小子,我劝你以后离你同桌远点。”
   “同桌?!”崔远的眼前浮现出她的笑脸,也许是那张笑脸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我的事,你管得着吗。”每一个字崔远都鼓足了劲,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夜沉沉的,崔远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崔远觉得国字脸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一下,像有一块石子砸中了万里无波的水面。
   “小子,我看你这是在自找麻烦,”崔远的话让国字脸一刹那达到了燃点。国字脸从未料到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尽是书生气的小伙会和他叫板,而且谈吐铿锵,不屈不饶。
   “你……”国字脸抡起拳头,向崔远冲拳。崔远能听见拳头在空中运行带动气流“呼呼”作响。两步之遥,那一瞬,崔远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把背上塞满书的双肩包脱下,闭着眼,迎着拳来的方向顶了上去。那一瞬,崔远感觉双手像触电一样发麻。接着他听到一声闷响和国字脸不堪入耳的咒骂。
   “小子,算,算你狠,”也许是国字脸自己觉得理屈词穷,或者是崔远有力的回击让国字脸内心严重受挫。国字脸从篮球场的另一侧悻悻而去,只留下崔远仍惊魂甫定的立在那儿。
   远处,巡夜的保安拿着手电沿着小路心不在焉地走着。崔远在篮球场的入口被保安拦下来。“几年级的?”“初三。”“这么晚,干嘛?”“找钥匙。”“哦,早些回去。”保安的身上散发着呛人的烟草味儿。保安说完,向另一条小路转去。
   月上东天,从树叶间隙里漏下的清辉在平整的水泥路上反射着幽幽的光。
   崔远看见她从小路的另一端跑过来。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有两道还未消尽的泪痕。崔远愕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这儿,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她跑到崔远面前,一把抓住崔远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他:“你、你有事吗?”崔远摇头。“都是我不好,”泪在她的眼眶里打着旋,也许是再也忍不住了,也许是崔远的缄默戳中了她的泪点。她倒在崔远的怀里,泪下潸然。崔远不知所措,只是不停地小声安慰她。那一刻,崔远仿佛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段日子,她总是那样活泼开朗、小鸟依人。
   之后崔远才知道,国字脸一直暗恋着她。每周都派人给她送信。只是那些信在她那里都形同废纸,被她一并塞进垃圾箱里。那晚,她骑电动车送崔远回家。灯下,是两个幸福的人影。
   以后,他们像以往一样上学、放学。过着三点式的日子:家——学校——食堂,周而复始。国字脸来过几次,再后来便销声匿迹了。听说家里人让他读中职,学汽车美容专业。
   四
   四月,学校的杏花开了。满树的杏花红把水塘里的水染成粉色。闲下来的时候。崔远带她到学校树林里转转。他们并着肩,在树林里碎石铺就的小道上说说笑笑。她踢着路上的石子,石子在路上跳腾了几下,一头栽进一边的水塘里,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四月调考,崔远的名次退步了。那天中午放学,崔远被叫到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崔远推开门。
   崔远的班主任是一个好猜忌的中年女人。在她的班里,她不允许任何人做有违她意志的事。性格上的好强让她在职场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但她的婚姻却几经波折。也许是因为这些,她最反感青春期的男生和女生间那种感情上的吸引和萌动。
   “崔远,这次调考怎么考的?”
   崔远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把手放在背后,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老师我听说这学期你和你的同桌似乎走得很近。有人说,你俩有早恋的苗头,有没有这回事?”那个额上已有了抬头纹的女人把目光移到崔远那双低垂的眼上。
   崔远摇头:“没有。”崔远明白她的用意。他很清楚自己如果默认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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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青春期的爱情最让人难忘,因为那是最美好的时光,随着时间的流转,越回忆就越觉得美好,不是没有放下,只是有个人曾在你的生命里那么用力鲜活的爱过……崔远和她之间的情愫,像是一包发酵剂,唯有经过时间的催化才能发酵成型。她和崔远的相识,暧昧,直到最后的远离,像是她对青春的一场盛大告别。他一直没有给他明确的表示,而她却一直在为这段感情付出。付出的久了,到底爱不爱或许她都有些无力了继续了。对于崔远,或许不是不爱,只是还未明白什么是爱情,爱情的形式。他们从不曾爱过,到底爱没爱过只有他们知道吧……那段羞颜未开的往事,在寂静的夜晚从梦中匆匆的滑过,不关风月,不怨时光,只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清新质感的文字,将一场纯情爱恋倾情演绎在笔端。问好作者,祝创作愉快!【编辑:锦瑟柠檬】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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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锦瑟柠檬        2014-07-21 17:47:40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失去的就让它成烟……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时有女子》
2 楼        文友:锦瑟柠檬        2014-07-21 17:48:55
  文字记载了一段让人惋惜的感情,也许感情就是因为是那朵不开的花才让人如此沉醉。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时有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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