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征文】当兵人的爱情
在121师,没有人不知道火凤凰苑铃,她就像一只快乐的花蝴蝶,飞到哪里,哪里就一片快乐,哪里就出现一片亮色。
苑铃今年才十九岁,花一般的年龄,那个小模样那个俏,头发墨黑清亮,眼睛清澈的像淙淙流淌的山泉水,忽闪着的双眸能勾人魂魄,看上一眼,就会不自觉地沦陷。十九岁的苑铃稚气未脱,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被誉为“糯米牙”,不笑也有一对甜甜的小酒窝儿……
苑铃虽说不是大家闺妇,但也算的上小家碧玉。她的祖上曾经做过封疆大吏,只是到了祖父这一辈家境萧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的老家仍然拥有良田几百顷,还有油坊、洋布店等好几家门面,富甲一方赫赫有名。小时候的苑铃是父母掌上明珠,被早早送进了女子学堂,诗琴书画无一不通,偏偏苑铃喜欢习文弄武,偷偷报名参军,为此,父母差点和她断绝了关系。
现在苑铃入伍已经一年多了,是文工团的台柱子,跳舞、唱歌、快板样样拿手,在全军汇演中荣获一等奖,受到了师长文佳的亲自接见和嘉奖,并且结识了师长,这是她入伍认识的最大的官。
师长文佳是广西人,参加过长征,打过小日本赶跑了蒋介石,还雄纠纠气昂昂跨过了鸭绿江,和美国鬼子真枪实刀地干过,回国休整,赶上广西闹匪患,因为他老家是广西人,熟悉琅琊山这一带的地理环境,被调来做剿匪司令,手下一个加强团,准备对盘踞琅琊山的土匪徐棒槌进行毁灭性打击。
文佳是从枪林弹雨走出来的铮铮铁汉,身上的伤疤有十几处,既有白匪军的,也有小日本的,还有美国鬼子的。他真是九死一生,在抗美援朝战场,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肋部,把行军壶穿了孔,幸而心脏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用他自己的话说,几次都看到马克思了,都让马克思给送回来了。
当年还在延安的窑洞里,那个时候文佳是彭总下的作战参谋,奉命和一个护士结婚,可是在三年内战期间,妻子不幸牺牲,文佳是重感情的人,一直没有再娶,一直拖延到了现在。偶尔的全军大汇演,看到了苑铃的出色表演,他第一次被苑铃的美貌和才华所折服,那颗枯萎了的心灵蠢蠢欲动起来,暗暗喜欢上了苑铃——只不过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他只是暗恋而已。
月色如水,脉脉月光朦胧如薄纱,为整个大地洒下了斑驳的面纱。在“老地方”,一片茂密的赤松林下,苑铃和钟镇涛正在约会。
朦胧的月光下,细声细语的钟镇涛那轻柔的语调,与他健硕魁梧的身体一点也不协调。
“不会的,师长只是握握我的手,名字还不知道呢,你就小心眼……”苑铃娇嗔地撅起了小嘴。
“我,我怕失去你。”钟镇涛狠狠攥了一下苑铃的小手。
“他不会的,他,多大了啊?”苑铃天真地看着钟镇涛。
“年龄不是问题,你看看那些首长们,哪一个不都是说了个小十几岁的夫人。”钟镇涛神色黯淡。
“你放心,我不会同意的!”
“那,命令你呢——”
“笑话,婚姻自由,难道还要用枪指着脑袋吗?”
钟镇涛扳过苑铃的肩膀,模仿团长大老刘的口吻:“苑铃同志,我以组织的名义同你谈话,爱不爱首长,那可是个立场问题。”
“咯咯咯……”苑铃被钟镇涛惟妙惟肖的样子逗笑了,他模仿的老古董文工团长刘天一太像了,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得一样。
“嘘——”钟镇涛赶紧伸手去捂苑铃的嘴,苑铃一仰头,他趁机用嘴儿去堵,不想被苑铃狠狠推开,“哼,大蒜味,又没刷牙!”
钟镇涛尴尬一笑,“等不及了,撂下饭碗就跑出来了。”
“看你那猴急样……”苑铃又银铃般笑出了声,慌得钟镇涛四下观望。
“你放心,我鬼着呢,这不,我请假了……”
“嗯,我怕你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钟镇涛的阴霾一直没有散去。
最近师长文佳迷上了跳舞,每周定期举办联欢会,其实就是为高干举办的个人舞会,参加的全是团以上的军衔,文工团所有的女演员必须到场,甚至师长钦点了苑铃。
第一次参加舞会的苑铃,被师长文佳弄得面红耳赤。因为文佳根本不会慢三,而且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紧张,握着她的手掌沁满了汗珠,常常踩到苑铃的小脚,疼得苑铃呲牙咧嘴。文佳越紧张,一直拽苑铃的手很僵硬,整场舞会,是文佳拽着苑铃在走,完全乱了节奏。
苑铃就是不明白了,师长这样笨拙的舞步竟然博得大家的喝彩,人们都说师长雄风不减当年,干什么什么行,就是跳起舞来也不拘一格,苑铃当时就想啊,这是夸他还是损他呢?师长哈哈一笑,“老子枪林弹雨都不怕,害怕什么跳舞?不就是屁股扭扭转圈圈吗?”人们一阵大笑,舞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就这一次,苑铃便千方百计地找借口,不是肚子疼,就是和文工团的医生苗大姐说来那个了,反正只要不参加舞会,说什么都行。
可是师长却离不开苑铃。文工团一共六个女的,除了苑铃,那五个都参加了,期间小桃红妍丽几乎沾上了师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军队有纪律,不允许涂脂墨粉的,妍丽都悄悄涂了口红,猩红猩红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师长的影子,娇滴滴走过去,恨不得扑进师长怀里,然而师长只是和她跳了一圈,气乎乎走了。弄得刘团长莫名其妙,不知道师长葫芦里埋得啥药,舞会,是师长一再怂恿举行的,可是跳不了一小会儿就走了,为什么呢?
大老刘是临危受命文工团的。文工团别看就几个女兵,可是复杂得很。军队有了一个传统,那些将军们的妻子很多在战争年代以身殉国,他们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文工团。每个部队的文工团,都是为他们准备的,有的是自由恋爱,岁数年龄不是差距,年轻的女兵都崇拜老革命,慢慢会有敬佩转为爱情,甚至某位首长看上了年轻漂亮的文工团员,女的不同意,就会有领导出面做工作,以组织的名义,强制晚婚,这样的婚姻也不计其数。总之,队员被那个领导看上了,基本上就会成为革命的夫人,大致都是如此的。
文工团人员少,但是级别不低,属于副团级,大老刘为此暗暗得意了几天,想自己的战友,最大的还是个营级,而自己呢,空降,由师部的一个小小作战参谋,一下子提升为团长,当时的荣耀使他还失眠了一个夜晚。
新官上任,才知道他这个团长是坐在了火山口上,那些小姑奶奶们娇柔无比,又不能动粗,批评厉害了,说不定得罪那方神圣,那小女孩们通天,去吹枕头风,去告御状,他是吃不了兜着走。上任团长就是教训,自恃有功,在野战部队粗鲁惯了,像对待战士那样对待女兵,因为一个女兵没请假出去玩,借此开了批斗会,不想那小女兵和某位军长拉上了关系,已经是军长准夫人了,他竟然不知,耀武扬威装腔作势,欲拿小女兵做典型开刀,不想捅了马蜂窝,被军长骂了个狗血喷头,从此萎靡不振,不到半年借口调离了。
之所以把文工团重任交给老刘,还有一个不启的秘密,那就是老刘对这些女兵没有一丝的想法。以前的团长守着一帮娇滴滴美貌如花的女兵,难免不心猿意马,近水楼台先得月,甚至把小兵们的肚子都搞大了,弄得领导们又羞又怒又不敢公开,只得悄悄低调处理。更重要的是玷污了女兵的伟大形象,给将军们脸上抹黑,军部一再强调,文工团一定要有经得住美色考验的人来担当。老刘是不二的人选。
抗日战争在太行山一次伏击战中,身为排长的老刘下体被一块弹片击中,丧失了生育能力——这个只有师长知道。把他安排到了文工团,领导们最放心。
老刘隐隐约约感到了老上级的焦躁不安,于是就悄悄去探望,想从师长的言行中揣摩他的真实意图。
师长其实盼着他来呢,一见面就气呼呼地说:“你们文工团的苑铃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参加舞会?
“她请假了,师长,有点不好受。”
“矫揉造作,完全一副资产阶级大小姐的做派,亏是和平年代,想那战争年代,轻伤都不下火线,何况小小的头疼脑热的。”
师长忿然坐到椅子上,把腿支在前面的茶几上。
“师长,我亲自检查过了,是感冒了。”老刘小心翼翼地说。
“怎么搞的?她林黛玉啊?弱不禁风?派军医去打针嘛!你这个团长干什么吃的?耽误了病情我撸了你!”师长只有对自己的亲信才会说我撸了你,意思是我提拔的你,我就能把你撤了,老刘听了心里热乎乎的。
老刘知道师长的脾气,是个直筒子,说话从不拐弯抹角的,一是一二是二,干脆利索,从不拖泥带水。从他对苑铃关切的话语里,老刘知道师长其实很在乎她的,一切的不快和郁闷,皆是因为苑铃。
老刘心里有了底,自然就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此时,装病的苑铃在老地方正和钟镇涛打得火热。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没有智商,也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小小的苑铃明明知道师长喜欢她,就是接二连三地拒绝,偷偷和钟镇涛幽会,这可是违法的,被知道了要军法处置的。
钟镇涛是个文艺兵,写剧本的。他编写的小品、戏剧和话剧颇受士兵们的欢迎。还经常在《战地前线》发表文章,是全军的一支笔,在文工团负责编写剧本排演节目,官职是副队长。
苑铃嗓门好,尤其是女高音,高亢雄壮,而钟镇涛会拉手风琴,他们常常合作,钟镇涛伴奏苑铃歌唱,配合的天衣无缝,真应了才子佳人珠联璧合。
钟镇涛一表的人才,白净子,身高一米八,健硕魁梧多才多艺,而且有张蜜罐子的嘴巴,吧嗒吧嗒说得天花乱坠,仿佛是苑铃肚子里的蛔虫,苑铃一眨眼,就知道她想干什么,这是苑铃最喜欢的。
微风习习,蛙声阵阵。
苑铃枕着钟镇涛的胳膊,静静注视着天上的星星,安静恬然。
“钟哥,奶奶说地上一个人,天上一颗星,你找属于我的那颗。”
钟镇涛点了点她的额头:“傻丫头,人死了天上才会多一颗星。”
苑铃睁大了眼睛,“假如我早死了呢?你能看到了吗?”
“瞎说,不许你这么说,我们死也死在一起,天上一齐升起两颗星,那就是你和我。”
苑铃动了情,搂紧了钟镇涛,轻轻地呢喃:“我真想就这样靠到天亮。”
“我也是。”钟镇涛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钟哥,我听见你的心跳了。”苑铃像个小羔羊毛头毛脑地向钟镇涛的胸脯拱。
“怎么不跳呢,告诉你,你和师长跳舞的时候,我的心像被麻线吊起来了,怦怦直撞。”
“我不信,骗人。”苑铃娇嗔地嚷。
“谁不信,谁就没有良心。”
“哼,其实是你不相信我,你才没良心呢?”苑铃故意装作生气了。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担心……”钟镇涛掠过了一丝阴霾。
“知道,所以,我就装病来陪你……”
苑铃还要说,被钟镇涛湿湿的嘴唇堵住了嘴,她哼呀了一声,两条舌头如两尾丁香鱼,缠绕分开在缠绕……
星星羞红了脸,躲到了云层里去了。
这次舞会,师长没有发脾气——因为老刘已经承诺对文工团成员进行整风运动。
会议在文工团的小礼堂进行,通常这里是排演的舞台,是一所地主的深宅大院改装的,三间大屋通着的,屋顶吊着两盏煤油汽灯,发出炙热的光芒。
这个舞台是苑铃的福地,她的第一次登台演出就是在这里,和她搭档的就是钟镇涛。
那是一个舞蹈,苑铃扮农家女,钟镇涛扮演后生,两个人私奔到了解放区,参加了革命队伍,就是在那一次,两个人的默契表演打动了观众,从此形影不离,无论什么节目,苑铃永远是女主角一号,而钟镇涛则是男一号的不二人选。
大老刘对这次会议做了精心的策划,并得到了师长的默许。他把几个危险分子列入了黑名单,第一位的就是苑铃和钟镇涛。其实他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人捅开这层窗户纸而已。原因明摆着:钟镇涛是个大才子,受军区首长的青睐,出席过军委的扩大会议,和军长吃过饭照过相,前途不可估量;苑铃呢,公认的一枝花,人见人爱,尤其是师长,对她情有独钟,对于他们的微妙关系,人们最明智的办法就是观望,双方那一边也得罪不起,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那个外号小百合的楚楚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楚楚长得很一般,因为某种关系借调到文工团来的,负责后勤。她就看不惯苑铃那神采飞扬的样子,那个时候,苑铃刚到了文工团还没有一个月,钟镇涛还不认识呢,嫉妒她美貌的楚楚私下里散布流言,说苑铃和某某好上了。谣言四起满城风雨,其实那个时候苑铃就是一张白纸,纯洁的一尘不染,就是连文工团的炊事员老陈头都看不下去了,去团部反映情况,最终调查结果出来了,楚楚因为造谣污蔑被关了禁闭。那个时候,苑铃还没有得到师长的垂青,何况现在呢,更没人多言多语了。
大老刘平时是个很随和的人,脾气好,永远是个弥勒佛,很少看到他脸上布满阴云的。平时就是批评人,也嘻嘻露着笑脸。而今天眉头紧锁,阴云密布神色凝重,使平时开会散漫惯了的几个女兵窃窃私语了一阵,看老刘团长的严肃劲很反常,调皮地吐吐舌头,静静等待会议的召开。
此次是文工团进来人员最齐整的一次会议,就连炊事班的三个也到齐了。主持会议的的文工团宣传干事容大海。
只因故事的主人公都是军人,也就跟“八一”有了瓜葛。
女主人公是一位单纯的女军人,知道大自己十几岁的首长喜欢自己,但她对首长毫无感觉,她爱上了风流倜傥同样年轻的军人钟镇涛。最后的结局出人预料,钟选择了更有背景的女人结婚了,抛弃了女主人公和他们的孩子。这时,女主人公方知自己选错了人,带着女儿嫁给了老首长,组成了新的家庭,看上去很幸福的样子。
我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也是老夫少妻的组合,这在当年的部队并不鲜见。我亲眼见证了父亲和母亲的幸福,乃至父亲离世之后,母亲再也无力独自活下去的悲恸......
但我觉得本文有个很大的缺憾,就是,用了很多笔墨去描写女主人公与那位感情骗子(请允许我这样说他)之间的情意绵绵,对老军人和女主人公之间,却似乎只有老军人的一厢情愿,女主人公也是在有了孩子之后迫不得已嫁给了老军人,这种结合有太多的不舒服。
或许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但如果加上一段关于老军人如何接纳女主人的描述,一定强过这种突兀的结束,我觉得。
感谢作者赐稿。一家之言,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