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结了冰。天气很冷。树上挂着晶亮的冰条，煞是好看。
　　 一条鱼，一条大鲤鱼打着挺就在山子爷爷的手中倏地溜走了。山子的爷爷顿时傻眼了。这可是村支书交待过的，明天县上来村里搞检查，总要有道象样的菜吧，最喜欢的还是咱村的活鲤鱼。这是一项光荣任务呵。村支书有交待，说是搞到了活鲤鱼，今年的提留款至少要减免一半。这可让山子的爷爷喜出望外。
　　 可是，到手的活鲤鱼却忽地溜走了，游到深水中去了。“唉，嗨，让它给游走了……”山子的爷爷搔搔头皮，一脸的沮丧。山子说：“爷爷，那鲤鱼好大呵，真可爱，我下去把它捞上来。”
　　 “娃儿，河都结了冰，怕不把你冻坏？！”山子的爷爷一听即刻慌了神，连忙阻止道。
　　 “爷爷，那么大的鱼儿游走了，真的好可惜的。”十四岁的山子吸溜了一口气道。听了孙儿山子的话，山子的爷爷对着旱烟杆吹了一口气，呼吸也急促了些。那活鲤鱼虽是可爱，但是减半提留款却更为诱人。山子的爷爷又装上了一袋烟，山子帮着爷爷点燃烟叶子。山子的爷爷就在烟雾中眯缝着昏花老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鲤鱼游去的地方。
　　 “爷爷，我下去吧。那活鲤鱼真的蛮可爱，爱煞人了。”山子映求道。
　　 “娃儿，你冇看见河面结了一层冰？！会冻死你的！”山子的爷爷似乎不甘心。在说这话的当儿，那眼睛仍是一眨眨地紧盯着那鲤鱼藏身的地方。
　　 “爷爷，电视里都播放过冬泳的，您又不是冇看过。再说了，冬天下雪的天儿有人还洗冷水澡哩！”山子自见到那条大鲤鱼后，心就动了，他早已为那条大鲤鱼俘虏了。他的心痒痒的，恨不得即刻跳下水去，和大鲤鱼游在一起。
　　 “会冻死你的……”山子爷爷的口气好象软了下来。就在这一迟疑间，山子已迅速脱掉了衣服跃下水去。
　　 “娃儿……”山子的爷爷已来不及阻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孙儿游向河深处。听得见薄冰的碎裂声。也分辩得出孙儿山子极优雅的泳姿。
　　 “爷爷……”山子从水里抬起头来，得意的摇了摇手，又扎向水底。那浮冰就搅起一圈圈的涟漪。
　　 山子的爷爷就赶紧把旱烟杆扎进腰间，准备好了绳子和罗筐。“娃儿，快起来吧，冷……”山子的爷爷好矛盾。
　　 “爷爷，鱼……”果然，山子从水里抱起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那鲤鱼也挺冲的，就与山子演起了手上功夫。
　　 鱼，气喘吁吁的鱼，求生的鱼再也感觉不到好玩，于是拼命地挣扎，终于从山子的怀里挣脱。“哗”地一声，鲤鱼和山子重归于河的深处。
　　 “娃儿，你上来，你给我上来！”此刻，山子的爷爷开始发急了，大声吼叫。这条结冰的河可不是什么游乐场。
　　 “哗！”人鱼同时跃起。山子抱着大鲤鱼一阵哆嗦。“爷爷……”山子的声音也在开始结冰。
　　 “娃儿，你快上来、快上来！”山子爷爷脸上的青筋毕现，此刻象是一头咆哮的狮子。
　　 “爷爷，鱼，鱼……”人和鱼都累了。山子咬着牙哆嗦着颤抖着游回岸边。
　　 “娃儿，快上来！”山子爷爷的嗓门儿震天响。
　　 “鱼，爷爷……”说着，山子狠命地一用力，就将那条游不动的鱼抛进了罗筐。
　　 “娃儿……”山子的爷爷浑身颤抖着。
　　 “爷爷，我的腿……抽筋了……”山子说着，手已抓着了岸边的草，就在此刻，山子忽地沉了下去。
　　 “娃儿！”山子的爷爷一把抓向山子却没能拉住山子。“娃儿！娃儿……”
　　 “救人啦、救人啦……”
　　 呼救声惊动了村民。有几个村民象一阵风似的赶了过来。有一个会水的村民勇敢地跃了下去。经过一阵子搜索，终于将山子抱上了岸……
　　 “娃儿……”山子的爷爷哭喊着昏迷过去了。
　　 村长和村支书都急匆匆地赶过来了，见此情景，无不难过得痛泪直流。
　　 村支书流着泪哽咽着说：“唉，真是的……遭孽呵……小山子他们一家的提留款，今年全都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