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韵作家专栏】忙中取乐(小说)
最后的一车黄豆卸完,屯子地里的粮食也就是最后一车了。全屯子的男男女女几十个人,都聚在刘老四的家里。原打算黄豆都收完,大伙都上街里的饭店搓一顿,就当是关场院子门了。可又一想,一个是路远,再一个也不实在,还不如在家里自己做,实惠……
杀一条狗,又杀一只羊,鸡鸭都是自己家的。买了大鱼,小鱼,哈什蚂《蛤蟆》猪肉……
好丰盛的一顿大餐啊……
全屯子里的大人小孩差不多都在这里,只差三两家隔路的人家。他们和大伙不合群,大家伙也不愿意理他们。
常言说得好,人多力量大。二十多个菜,三四个人忙乎一上午,外加一中午,终于做好。桌子放到当院里。哈哈,好热闹啊。都赶上娶媳妇,办喜事。
老厥头今天没上地,家里的一切都是他张罗的。桌子放九张,每桌十个人。人群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洗脸,洗手。各就各位,两张桌子的孩子们,早就开造了。小家伙们个个吃的是油光满面。
大伙都从场院和地里回来,桌子上也都坐满人。啤酒,白酒,饮料,那是随便。就在大伙马上要开席的时候,从院门外晃进来了一个人,老厥头一看,是老西。
这小子不到五十岁,跟谁都不合群,得过脑血栓,好了,没留下啥后遗症。这个人有些懒,他不管上谁家,他都不想干活。他是属于长疳的嘴巴子,白吃那伙的。
此人最不正经,小偷小摸,好色无度。见了漂亮的女人就迈不动步,更让人不德意的是,你帮了他再大的忙,一掉屁股准骂你。
他的老婆也和他差不多,老厥头为他家割过玻璃,其中闹过不少的笑话……
这小子一进院,嘴里就嘟嘟囔囔说着;“哈!这是要开席了,啊!看来,咱还是没来晚啊……”
老厥头的心里再不愿意,一个屯子住着,咋地也不能往外撵啊。他知道,满院子里的男人,没一个愿意和他一张桌子的。没办法,老厥头只好把他安排在了和一群上了岁数的,九个女人的一张桌子上。上了岁数的女人们,可不管他那一套,谁管你骚不骚,色不色的。
开席了,老西坐在女人堆里,他自己倒了一杯白酒,自己的嘴里嘟囔一些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声音早就被大伙的吵闹声所淹没了。
开席没过十分钟,和老西一张桌子的老倔头的老婆下了桌子,她走进了屋里去。一会儿的功夫又出来,在她的手里,拿着一打子塑料袋,她给每一个女人分了两个。
哈哈……
热闹来了。一张桌子上,九个女人,她们都站了起来。二十个菜,每一个人两盘,各自拿各自跟前的,张开塑料袋,哗的一下倒进去了。
老西刚喝几口酒,还没吃上几口菜那,一群女人的举动,让他始料不及。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满桌子光剩盘子没有菜了。女人们都提着自己的塑料袋,嘻嘻哈哈地说笑着,离开的桌子,回家了。
老西被弄得傻眼了,这酒还咋喝啊,他想换一张桌子吧。可看看哪一张桌子都满满的人,连个缝都没有,挤都挤不进去。
哎!有了。还真有两张桌子没人了,那是那群孩子们的。孩子们都吃完了,跑出去玩去了。那里倒是有他们吃剩下的菜,就是狼狈点。
老西一口气喝了三杯白酒,他又赌气地喝了四瓶啤酒。他一个人和酒较上了劲。
老厥头一看,不好啊。这家伙要是喝犯了脑血栓病,要是在有个好歹的,大伙岂不遭殃。老厥头赶忙地站起来,他知道,老西这人不听劝,一劝准和你干起来。老厥头进屋里,他让刘老四媳妇赶紧的去找他老婆。
老西的老婆一进院儿,她一眼就看到了一张桌子上就老西一个人,她就不由分说的骂骂吵吵地吵开;“你他妈的跑这来喝酒来了,啊!你他妈的还有没有正事了你呀。啊!我他妈的说地那,在哪儿也找不到你。你他妈的真有溜啊,啊!家里的老母猪下崽子你不管,你跑这里来喝蹭酒来了。快点他妈地跟我回家。别他妈的喝了,丢人不啊,啊!就他妈的你一个人一张桌子,自己喝的还挺来劲呢,快点地,给我往回滚……”
老西的老婆吵吵闹闹的来到了老西的跟前,一把抢下了老西手里的酒瓶子。从酒桌子上薅起了老西子,老西子晃晃悠悠地说;“他……他,他妈的,没人理我。我他妈地就……就喝。菜……菜……菜都他妈的拿跑了,我他妈的就……就……就拿酒砸法子……”
突然,他不说话了,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院外。他一耸哒肩膀,甩掉了老婆薅着他的手,踉踉跄跄的向院外走去。
大伙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儿,都停下了筷子,几十双眼睛看着他。
啊……!
一个穿着时髦的大姑娘,从大道上走过去。哈哈,这老小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是想看看人家姑娘。
老西的老婆一看来气了。她一屁股坐在了饭桌子跟前的凳子上,不再去搭理老西。
老西晃晃荡荡出院子门,一双色眼紧紧地盯着前边的姑娘,他想快点走,撵上去看个究竟。可他那喝多了的腿脚,咋地就是不听使唤,他的样子,好像是在打醉拳。
大大小小的二十几个孩子,紧紧的跟在他的后边,有的学着他的样子。
哈哈、哈哈……
孩子们的笑声,一阵响过一阵。
突然;孩子们炸营了,一起喊了起来;“快点的!救命啊!救命啊……”
老西掉进了路边的一个一人来深的、大伙用来往里倒猪圈里冲出来的、屎尿的脏水坑子里。
老西被大伙从粪坑子里整出来,被他老婆整回了家。这酒还咋喝啊,大伙没法再喝下去,只好散了。就在这时侯,老厥头的手机响起来。撂下手机的老厥头,看着就要走出院子里的几个小伙子说道;“雷子、波子、锁头。你们几个先上我们家里等我一会儿,我有事求你们。等这里的事我忙完了我就回去。
几个小伙子出刘老四家的院子,上了老厥头的家。老厥头站在刘老四家的院子里,敢忙给儿子打电话。让儿子开车赶紧的回来,再买回一些菜。告诉儿子,克山他老丈人那里的地能割,晚上就到北大排了。
打完电话,老厥头帮着把租来的碗筷、盘子之类的点完数。东西都帮着装上大篷车,雇的大篷车走了,老厥头才回到自己的家里。
几个年轻人还在屋里的炕沿上坐着,老厥头进屋,从屋里地上的地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红塔山】扔在炕上道:“你们几个今儿晚上有事吗?没事的话今儿晚上帮我上一趟克山。雷子,今儿晚上用你的车。一会儿你回家把车开我这来加油,铁子一会就到家,(铁子是老厥头的儿子)晚饭都在我这里吃。雷子,你先回去收拾收拾你的车,把缺东少西的家把式都收拾齐,别到时侯净掉链子。把收拾好的车开这里来。波子和锁头你们两个是看电视,还是玩电脑随你们便。”
吃完晚饭,一行五个人,开着雷子的小解放上路了。
老厥头的家,离克山的地能有六十多华里,中间穿过二十多里地的山路。他们是六点多到的地里,还好,刚到就到了他们的号。这一条地块是一垧多地,一个小时不到,就收完了。下一份地还正经得等一会儿。
老厥头家在这一块地里就有三条地,刚刚收完的这一块是大地块,下边还有两块不到一垧地的两块。天渐渐的黑了,呼呼的冷风也刮起来。已经到了深秋季节,晚上八点不到,气温就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度左近,好冷的天啊。在地里等着收割机收黄豆的人们,冻得直蹦。用小四轮子接黄豆的小四轮子,不得不都打着了火。让小四轮子突突着,要不,一会儿就得把油管子给你冻上。
老厥头等几个人都挤进了小解放的驾驶楼子里,外边是实在地太冷了。晚上十点多,又收完了一块。这回快了,再有个个八小时就到了下一块地了。一连几天的忙活,人人都累得够呛,再加上忙了。真的是忙了,起早贪黑的忙。收割机坏了,本来不用贪多大黑的活,这下完了。
夜里两点多了,老天还真的是越来越冷了,几个人都挤坐在了车篓子里,都穿着棉袄大衣,可还是显得有些冷。
割了两片地了,就是机器收拾好了,还得等一阵才能割到老厥头家的另一条地。困,好困啊。几个年轻人,都没了声音,眼皮也都搭了了下来。困了,是该困了,一连都忙几天了,能不困吗!
不能让他们睡啊。睡着了,天冷啊,一会到号,再出去干活会感冒的。
不知道是谁的脚丫子,好臭。满车篓子里,到处都飘着一股臭脚丫子味。开车的雷子把车窗户摇开了一条小缝,嘴里嘟囔了一句;“谁的死脚丫子啊!真臭。”
哈哈……
一句话提醒了老厥头,一个故事立马出现在了老厥头的脑海里。
几个人迷迷糊糊的听着老厥头给他们讲着故事。
说;在一座深山里,住着一个好大的一个屯子,屯子里有几百户人家,几千口人。人们都靠打猎为生。在每一座大山上,他们都会有一个大窝棚。那是为了上山上打猎的时侯晚上住的,用的。
不知道从啥时候起,上山上的猎人们,没了几泼人了。幸免回来的,也都傻了吧唧的,浑浑噩噩,没多长时间也都死了。
恐惧!恐慌。使屯子的猎人们不敢上山。一天行,两天行,可时间长了。人没吃的,还得上山啊。不过夜的还好,只要是在山上过夜,就会变成那个样子。有的还死在了窝棚里……
老这样也不行啊,屯子里的人们便凑到了一起,合计这个事该咋整。可咋合计也没办法,只有亲眼看到,究竟是咋一回事才能做决定。最后选了几个胆大的,还有一个老者(智者),上山了,他们不是为打猎。
他们一行十个人钻进山里,来到一个窝棚里。起火,做饭等天黑。
天渐渐的黑了,夜深,困了。老者和大家商量,都把枪子弹上膛,抱着枪睡。并且轮流睡。一夜没事,两夜也没事。三夜还是没事。第四夜的晚上,年轻人都不干了。都说没事了,全都脱了衣服躺下。
老者也脱了衣服,大伙都头朝外,可老者想了想,他头朝里。他把枪嘴子冲着屋地,搂在被窝里。夜深了,人们都呼呼的睡着了。打呼噜的,咬牙的,哼哼的,啥动静都有。
老者睡不着啊,他心里有事儿,他耳朵里听着年轻人睡着的时候所发出来的动静。他真的也很想睡,好困啊。就在他迷迷糊糊的,也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他听到了好像是谁在查数。
屋子里那气死风的挂灯,在地窨子里的柱脚上亮着,老者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妈呀!
他清楚地看见,一个看不清是个啥面目的家伙。黝黑一片,象雾,又像烟的一团黑雾。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是它在数数,在数人的脑袋;“一个,两个……”
老者想把脚收回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东西从东数到西,老者的两只脚都被数了进去,到头了,那东西自言自语的说道;“十一个。”
说完,它又从西往东数,老者把脚已经慢慢的收回来一个了,到了老者这,这回只数了一个脚丫子,到头了。那东西又疑惑地;“嗯!”了一声,继续说了一句道;
“咋少了一个?”
接着它又重新往回数。这回,他一边数,到谁那里了,它都好像是用鼻子闻了闻那个人的脸,然后再数下一个。
又到了老者这里,这老者已经把双脚都团回了,准备好抢。那东西一看老者的大屁股,随口说了一句;“好大的脸盘子啊……”
说着,那东西好像是把鼻子凑了过来。这老者只觉得屁股一凉,他一害怕;嘣!放了个屁。
只听那个怪物哼了一声说道;“哇——这大个的脸盘子,喘气恶臭……”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的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