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友
张生一大早踏车进城,路上碰到的一件事,就如吃进咀里一只苍蝇那样让他心里不舒服。那是他骑车在前边走,后边一位女士骑着新款赛车如飞般赶来,跑到张生前面,不知出的那门子邪,“吱忸”一声刹住了车,来了个极漂亮的撩腿动作跳下车来,张生对女士造出的这一景观正全神贯注,“哐”地一声,他的车和她的车碰到了一起,女士得理不饶人,用极刻薄的语言蹊落了张生一顿,弄了张生大大的长脸。
进到城里,张生去县报社领槁费,一千多字的稿子说是给十元钱,可来了报社说经费紧张,等下个月再领,这是张生心中怏怏不快的又一件事。
他百无聊赖地推车在市场闲逛,突然一声热情的呼唤使他心中猛一振奋,“是谁在喚我?”他循声望去,原来是如今做了菜贩的李生。李生和张生同一个乡,相距只几里路,张生爱文,李生喜文,两人是一对文友。
李生到了张生面前,脸上漾溢着兴高采烈的红光,张生奇怪地问:“李生,你是咋啦?这么高兴?
“张哥,我正想找你呢,市晚报发了我一篇小说哩!”
“真的?”
“这能有假。”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报纸递给张生。
张生接过一看,那小说的题名叫《卖菜》,他忙看下去。
李生拉了张生一把说:“先别看,天晌午了,咱俩去小酒馆喝二两吧!”
“唉,你发了作品是好事,可现在就数文章不值钱,这篇小说的稿费不够吃顿饭,进什么酒店呀!”
“要进,今天咱俩难得一聚。”李生不依,拉住张生就走。
张生只好随李生进了一个小饭店,李生对饭店的女老板说:“我们兄弟破十元钱,弄俩小菜,来半斤白酒,还要来两碗烩面,辣子多放些。”
女老板听李生这么说,原本堆笑的脸拉长了,往外摆着手说:“去!去!谁肯卖给你你去找谁,十元钱还想有酒有菜,想的臭美。”
张生跟在李生后边,只觉自己突然矮了半截,可李生不在乎这个,拉着张生又进了一家饭店,这家老板很会做生意,安排了两碟小菜,半斤低档酒,还下了两小碗烩面。
两人边吃喝边聊起来。
李生说:“张兄,你也边作文边卖菜吧,我是卖了菜才来了灵感,不然咋会写出《卖菜》?”
张生说:“卖菜一天会赚多少?”
“实对你说,一天会弄个二十多块,卖一天菜等于发两篇小说,卖菜天天有赚,可作小说几个月也难闹出一篇来。”
“啊!卖菜也这么有赚头……?”张生沉吟了半天,想想自已作文这么多年,穷得老婆也讨不上,是该面对生活,面对现实了,最后表示也愿意卖菜。
两人借着酒劲又穷聊神侃了一会,天却下起雨来,初冬的雨,冰冷异常。二人出了店门,望着这雨皱起了眉头,李生说:“不回去不行,越是雨天气,明天早集才会赚大钱!”
李生下定决心说:“我们走吧!”
张生也有点热血沸腾般咐合着:“走啊!”
李生骑上脚踏三轮车,三轮车上装滿了菜,张生弄根绳子牵到自己自行车上,以帮李生些力气;两个人,李生在后,张生在前,奋力冲进雨幕中去。
柏油马路上,从后边驶来一辆拉客机动三轮车,三轮车冲在他们前边停下,三轮车手招呼:“下这么大雨何苦呢?装我车上吧,运费便宜些。”
“不要钱我们装!”李生说。
“你想心里屁放不完了!”三轮车手骂了一句,“咚咚咚”地跑了。
夜幕降临的时侯他们才回到小镇上,小镇上已是灯火通明。两人酒劲已过去,一跳下车,人东倒西歪站都站不住,冻得上牙和下牙直呱嗒,怎么办?两人用眼神亙相问着。
张生说:“进酒店吧,咱俩再喝二两暖和暖和,为我明天加入卖菜这行干杯,我身上还有十几元呢。”
李生随和着:“好!重去喝他娘的!”
两人进了一家小酒馆,倒也显得赳赳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