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或许是人到中年,开始喜欢怀念过去,那片养育我的黄河滩地,在近几年的时光里,常常在我的梦境里萦绕,每当有了和童年有关联的事情出现,都能引出些许温馨的回忆……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一首老歌又勾起了我的思绪,于是,我开始在键盘上敲击,用我钟爱的文字涂抹出年少的美好。
时光荏苒,当掀开尘封的怀念,我依稀还可听见四合院式的学校里朗朗的读书声,那叮当作响的上课钟声就回荡在耳畔。烧开水的大铁锅似乎还在咕嘟嘟的冒着热气,想起从那口锅里煮出来分给我们每人一小杯的花生,我禁不住开始砸吧嘴。不知道校园内的黑板报,是否剥离了那老城墙砖砌就的墙面?呵呵!为了书写完整版的版面,我曾把自己搞成花脸黑手。在那座面东坐西的舞台上,我兴高采烈地地念过刘胡兰妈妈给我的回信,精神抖擞地演讲过批林批孔的发言稿。高年级同学表演的《大红枣儿送亲人》仿佛就在昨日,那翩翩的舞姿我至今记忆犹新。年幼的我甚至担心红红的枣儿从那当做小蓝的草帽里掉出来,当跑到后台知道那是粘贴在草帽里的红色圆纸片时,终于如释重负般地跑下台来……
年少的回忆离不开养育我的母亲河,最美的是黄河滩地上那一望无际的麦浪,春天里,轻柔的风吹荡着绿油油的麦苗,夏季里,沉甸甸的麦穗一片金黄。秋天里,井然有序的条田里,雪白的棉花一眼望不到头,沙土地生长的花生香甜可口……成年后,我去过很多地方,从没有见识过如此广阔的田野。
南寨子里岱祠岑楼那道锁着的大门,始终藏着我探索古老过去的一个梦。屹立在土崖之上的金龙古塔,不知还是否还记得我们一群孩童帮扶着攀登你的身影?丰图义仓的院落里我们常常去嬉耍。最为难忘的是土崖上的野酸枣、路边的黑葡萄、家属连的红薯、雨后的地软……都是我们课余饭后的美味零食。
小时候,我作文里的初升太阳,总是有从黄河对岸的中条山上冉冉升起的描写。迎着初升的太阳,我们背着黄色的军用书包,唱着嘹亮的歌,斗志昂扬地去军垦连队学工学农。我们行进的道路两旁,白杨树迎风招展直耸云天,到了麦收的季节,路上的土能埋过脚脖,偶尔有支夏的军车从此经过,漫起的尘土弥天盖日。学工学农的经历,磨练出了我们那代人吃苦耐劳的精神。
团部修建的大舞台是我们汲取精神食粮的地方,这里上演的《地道战》、《地雷战》、《英雄儿女》等等革命影片激发了我们那代人热爱祖国,崇拜英雄的信念。支夏演出的芭蕾舞剧、木偶剧、歌剧拓展了我们的艺术欣赏视野。
夕阳西下,渐渐长大的我,曾经坐在荒芜的旧城墙上,任由18岁里迷茫的思绪飞扬,看着对面犹如城堡的丰图义仓映照在落日的余晖里,想象不出母亲纤弱的身躯怎样在武斗的枪声里抱着弟弟妹妹在那座土崖上攀爬躲避,我不想让这座城堡挡住我远行的脚步,我梦寐以求地渴望离开这里。在下放连队的那些日子里,如果没有那个当作家的梦想支撑着我,我是否还会趴在简陋的木桌上写一行行简陋的诗?我是否会倾尽所有去购买函授大学的学习资料?当十九岁的我终于离开那里的时候,年少轻狂的我没有留恋,有的只是义无反顾。
在我人到中年之时,在我历尽了人世沧桑之后,拾起童年零碎的回忆,蓦然回首间才发现最值得回味的还是那个纯真的少年时光。于是,我去寻找,在夷为平地的旧校址、在同学聚会的相拥中、在那条垂柳依依的堤坝、在曾经印着链轨拖拉机车痕的土路、在我曾劳作的连队旧楼旁……
记忆里的一切略显凌乱,我梳理不清那些为重那些为轻,只是那些回忆如同电影的镜头在我面前回放,那些零散的记忆,如同穿起的一串串快乐铃铛,当记忆里的手触碰它的时候,心也会随之年轻快乐许多。我曾一次次的问:奔涌的母亲河、广袤的河滩地、以及对岸的中条山啊!或许你已记不得我,然而,我对你,对这片故地的眷念却犹如滔滔不绝的河水日夜奔流,萦绕在心。
一颗寻找纯真的心谁能说不可贵?遁着可贵的心路,穿越时光的隧道,我想,不只是我一个人,如此,如此坚定的沿着丰图义仓旁的土路走去,我们在寻找,寻找我们视为第二故乡的黄河滩所带给我们曾经的快乐与逝去的年华。
秦宜2014年8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