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2）

　　第二十九章（1）
　　已经是大年初五了。
　　过了一个人生中最最索然无味，甚至满怀伤痛的春节，启明觉得对眼前的城市产生了莫名的抵触情绪，他看着眼前移动的车流和人群，看着伫立着的高楼和天空，仿佛都在对他不断地戏虐或嘈讽着些什么。
　　“我去上班错了吗？我就是为了钱！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减轻你的负担！你光说你去挣钱，可是，钱呢？！……”小玉自以为是的所谓理由已经重复了多次，启明的耳朵已经长了老茧了。
　　走在年味十足的大街上，想着争执时小玉义正词严的辩解启明不由得苦涩地笑了起来，十足的拜金主义者，已然把错误的、常人嗤之以鼻的理念当成了真理：
　　“我说了多少次了，为什么你就不能体谅我一点呢？为什么人家都能做，我就不能？你看，我那么多老乡不都在做?你看看外面满大街走的，还不到处都是小姐？！做小姐怎么啦？人家能做我为什么就不能？”
　　小玉那情绪激昂、连珠炮般的反驳依然回响在耳边。
　　当时，听了小玉的话启明觉得不可思议，气愤地说：“做小姐不怎么啦？做小姐就是可耻！”
　　“不！我觉得做小姐不可耻，没有钱才可耻！”
　　启明这下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好无奈地摇着头……
　　街道边上，有顽皮的孩子在放那种叫“钻天猴”的鞭炮，只见那钻天猴带着“唿哨”划过一道炫丽的弧线，穿向高空，煞是好看。随着“啪”的一声巨响，在高空中爆炸了。随即，烟飞灰灭了。
　　看在眼里，启明心里又是一阵的失落，仿佛这是在暗示着他这段感情即将如昙花一现般的烟飞灰灭……
　　启明决定离开这座城市，避开这让他痛苦、失落、煎熬的熟悉的环境。
　　第二天，启明简单处理、安排了公司的相关事宜，带着帅帅回了内地W市。——一方面，他要追讨欠款。另一方面，他去年在H市掌握的些业务上的信息，他要去开辟新的业务。同时，他承诺过小玉，不管他们以后怎样他会帮他带着帅帅，而事实上帅帅也愿意跟着启明学着经商。
　　也许是春节期间的缘故，连日来，夜场生意异常的好。而且，在当地娱乐行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过年这几天，所有服务项目的小费都要加倍。小玉头几天上班就来了个开门红，每天的收入都非常可观，小玉心里乐滋滋的。
　　启明和帅帅走了，她更是安心了许多。不仅省去了在帅帅面前的伪装和避讳的麻烦而且不再受启明的冷眼相对，她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刀阔斧的挣钱了。
　　已经过了元宵节，天天的生意依然火爆得很。或许是过年休息了这几天，让客人们攒足了精神，客人较着劲儿似的往上涌。加之，新年过后，小姐们纷纷返场，而且相互带携着又增加了些新人，输入了新鲜血液。包括那些喜新厌旧猎艳的客人也纷沓而至，因为平常都留了电话号码给陈红并吩咐陈红，一来新人就及时通知他们。
　　晚上十点左右。坐在办公室里的黄总，笑逐颜开的通过监控看着下面热火朝天的场面，他把身子半躺在老板椅子里，翘着二郎腿，来回晃动弹性极强的椅子，习惯性的哼起了小曲儿：
　　“今天是个好日子……”
　　咦？！正对大门外的那只探头的显示屏上，怎么看见从外面开进来一辆厢式货车？车灯炫目，看不太清楚……
　　“莫非司机大叔也想来消遣消遣？！”黄总的第一反应，让他异常得意。
　　可是……不对！是一辆依维柯……两辆！……后面还有一辆……停在了夜总会门前。
　　黄总预感大事不好！他顺手拿起了对讲机……
　　第二十九章（2）
　　三辆依维柯先后在天天夜总会的大门前呈品子壮嘎然而止。瞬间，头戴钢盔、身穿作战服全副武装的特警们似乎神兵天降，迅速有序的冲进夜总会。
　　夜总会大厅里靠近大门的两名保安，听到对讲机里黄总急促的呼叫“有警察！快报警！……各部门……”连忙同时起步欲往收银台跑去。
　　“不许动！——警察！”一身威严喝令，斜刺里从门边突然冲出一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手持微冲指着他们：
　　“蹲下！双手抱头！”
　　两名保安乖乖的服从，抱头下蹲。瘦瘦的那个蹲下的同时偷偷的往收银台瞄了一眼，控制整个包房的报警装置的按钮，就暗藏在收银吧台里面，但愿平时训练有素的吧员在这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一眼瞥去，那吧员也已经老老实实的蹲在墙角，一脸的颓丧，和他享受着同样的待遇。——报警装置没能打开。
　　就在在同一时间。
　　收银台被两名持枪的特警队员控制了，收银员已经被特警队员看着紧靠墙根蹲着。有两名特警队员把守着电梯门口，其他队员按计划由步行楼梯疾速而有序地分别往各楼层冲去。
　　此刻，楼上的包房里依然歌舞升平，丝毫没有感觉到末日来临的危机。
　　在办公室里面的黄总在监控上看得清清楚楚，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麻烦之中。但是，一想到平日里他跟方方面面领导厚实的交往，依然心存一丝丝的侥幸。
　　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要拨打……
　　“砰”门被一声办公室门猛地被跺开，一前一后冲进来两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冲在前面的高声喝道：“不许动！”
　　黄总毫无意外或惊慌的样子，镇静地慢慢抬起头来：“我给你们领导打个电话……”
　　“不必了！”这时候门外走进一位黄总不认识的领导模样年长的干警，两名特警往两旁稍稍一闪，让开一个空隙。老干警走上前来，掏出警官证：
　　“我们是XXX公安厅的！有什么事跟我说，请您配合检查！”
　　黄总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
　　就在黄总被控制的同时。已经迅速到达了各个楼层，并且控制了各个楼层的保安、服务员等流动人员、同时把守了各个楼层的通道的特警队员们，会同公安干警按照既定计划几乎同一时间，分别冲进了各个包房……
　　“不许动！”
　　“蹲下！低下头！”
　　“老实点！不要张望！”
　　“不要躲！配合一点！”
　　…………
　　整个夜总会上上下下，四处响起了警察威严的喝令声，夹着小姐被吓得尖叫的声音、酒瓶掉落在地上“叮当”作响声、忙乱急促的脚步声以及警察佩戴的对讲机的步话声，汇报情况的报告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还有干警们取证拍照时的相机闪光灯不时的闪烁着，真是热闹非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最后灭亡前的疯狂？！或者就叫回光返照？！
　　同时，楼下依维柯警车也打开了警灯，拉响了警笛，似乎向人们昭示着法律的尊严和神圣不可侵犯！
　　几分钟后，楼上渐渐趋于平静起来。
　　经过缜密的梳理，警察们先押着涉嫌性交易和非法陪伺的男男女女们陆续地下楼了……
　　有架着摄像机、背着相机的电视台、报社以及各个媒体的记者匆匆地推门涌进了大厅……
　　…………
　　这是一次由XXX公安厅避开当地公安部门亲自组织、安排的突击检查。一共查获现场从事色情交易的男女六对、涉嫌色情陪伺的小姐六十多人，从事色情表演的女子三名，吸食毒品的男女七人。这会儿，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规规矩矩地分堆蹲着。
　　只见那些平日里或“叽叽、喳喳”活泼无比，或自命清高自以为气度不凡，或卖弄风雅趾高气扬的小姐们，面对镜头一个个或蹲或坐着，或深埋着头或以发掩面，有的干脆双手捂脸，一个个怕见生人似的躲避着。
　　唉！这份自尊或廉耻之心早都去哪儿了呢？
　　警察又调来了一辆警用大巴。
　　警察们从夜总会大门口向外的一片空地的四周拉起了警戒线，警车停在中间由特警们负责戒严。
　　一众男男女女分别被押上了依维柯警车和大巴。
　　大厅里，警察正在把包房里搜集到的、连同收银台上的结帐清单等物证统一封存归拢……
　　这时，几名干警押着黄总慢慢地从楼上下来了。黄总面无血色，毫无表情地环顾了一眼几十分钟前还人来人往、门庭若市的大厅，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黄总被押出大厅，上了警车，被特警战士看押着和几十分钟前还是他的臣民们的男男女女蹲坐在一起，似乎还露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
　　特警队员疏散了留滞在楼上的正常消费人员，并仔细的进行了清场。
　　最后天天夜总会的大门被贴上了封条——天天查封了！
　　“收队！”随着指挥员一声令下，车外的特警队员纷纷列队登车。
　　几辆车同时发动，在一阵阵警笛声中，闪烁着耀眼的警灯，浩浩荡荡地疾驰而去。记者们和原本围在外围看热闹的人们也议论着纷纷散去。
　　天天夜总会这座曾经每一晚每一夜都灯火通明，上上下下男欢女笑、歌舞升平的娱乐城堡，瞬间人去楼空变得漆黑一片，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