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小说】忠诚
忠诚
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王子居然勾引了另一只野狗,在自家的院子里寻欢。
她的心里莫名的厌烦,居然也为这种事情大为光火,抄起拖把狠狠地向它们砸去。
那只野狗在一连串的惨叫中落荒逃窜,而与她相依为命的宠物犬灰溜溜地躲一边去,远远地望着她,再不敢撒娇卖乖。
这只宠物犬平时就像她儿子一般,宠爱有加,纵然打骂和责罚,骂声中也少不了疼爱,责罚中更少不了抚爱的。
但这几天她心里实在烦躁,狗又不识趣,火气一上来,便不能控制自己。偏偏那情景又犯了她的忌讳,难怪她要“棒打鸳鸯”了。只是随意地那么打了一下,不平常的事情就发生了。
当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晚上睡觉的时候那宠物犬也没有来卧室里陪伴她,她也不在意。
第二天,她心情平复了,要出门购物,宠物犬不像平日那么欢快地跟随她出去了。她亲昵地叫了一声“王子——”。
那宠物犬从角落里一颠一颠跑出来,怯怯地看着她。
王子的一条腿出了毛病,就因为昨天她在气头上不知轻重地敲了一下的结果。
她见王子有点行动不灵便了,蹲下身去,把王子抱在怀里,扳了那条狗腿看。
她这样很温柔地检查那小狗,那小狗仿佛也明白了她心中已经向它认错了,记起过去两人的感情了,就回头看着主人,小眼中凝了两滴泪,非常可怜地似乎想同她说一句什么话。
这意思她也看得出,用习惯性的表情看着王子,幽怨地说:坏东西,干嘛要惹我生气!
她一边和宠物犬一边交谈着,一边用习惯性的动作轻轻梳理着它那长长的绒毛。
王子很感动地看着主人,把头偎依在主人的怀抱里,享受着主人的温存。
她一路抱着宠物犬去超市购物。
阳光灿烂,天气实在太好了。街心公园里的紫荆花已经开得烂漫,街道两侧的行道树已经长出了绿阴,还可以听到鸟儿欢快的叫声。久违了,这美丽的季节,已经有性急的女人穿起了漂亮的裙子,花枝招展的。
春天是一个躁动的季节,她好像感觉到了王子的躁动。那些天,她心不在焉,而王子呢,也烦躁不安。
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欲望,常常莫名其妙地发火,也比平时多骂王子很多,就像骂她那花心的丈夫。
王子无法辩解,又不能替主人分忧,或委屈地依在主人身边,或远远地躲一边去。等主人心平气和了,再来用自己柔软的舌头亲昵地安慰主人。在沉默中,他们互相了解,又相依为命。
但不知什么时候王子却常常背了主人溜出去,街心公园里有一个同伴,似乎比它的主人更能给它温情。它们在街心公园的草地上卿卿我我,就和那些花季少男少女一样。
那天,也是两只狗色胆包天,那只狗居然在主人午睡的时候溜到了王子的家里。没想到主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早已从窗前看得一清二楚。
丈夫已经大半年没有回来了,看着眼前出双入对的人,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这个家里,王子是唯一能给她安慰的,就像情人。她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王子的头。现在,她觉得自己做事有点儿神经质了,不该随意那么一下,伤了那只野狗,也伤了王子。
但她也像做情人的所有心情,做了错事表面不服输,但心中究竟有些过意不去,比平时抱得更紧些,并用自己的脸轻轻地摩擦着王子的头。
从超市回来,她比往常买了更多更好的狗粮。当然,也给自己买了更多更好看的服装、化妆品之类的。
王子已经完全忘记那只同伴给它带来的快乐。它不呻吟,不喊痛,并且没有一点儿怨恨主人的意思。它努力奔跑,因为一条腿的痛苦,跑时没有平时灵便,但它一点儿也不松懈。它的努力使主人感觉到了,对它更加疼爱。
它仍然照老规矩陪主人开心,给主人解闷,在主人熟睡的时候十分忠实地守护在旁边。一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它都会最先发出警觉的叫声。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她上网,聊天,购物,逛街,美容,她过着别人艳羡的生活,但只有她自己才能懂得那种无法排遣的孤寂。
王子的腿也在不知不觉中痊愈。
她在电脑前坐了好久,累了,才想起要和王子玩一会儿。王子乖巧地在主人腿上爬上爬下。她很舒服地享受这种爱抚,闭上眼睛,自己想着心事。
刚才,那个多日不联系的网友突然提出要再次见面,她犹豫着。半年前他们曾经见过,虽然没发生什么,但爱慕的情愫都在两个心中滋生潜行。她的感情像火苗一般被那个男人点燃,虽然秋风萧瑟,她却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他们断断续续的联系,上网,打电话,发短信,他看似漫不经心,却善解人意。她像飞蛾扑火般陷了进去,干什么都不开心,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和他聊天,说笑。正当两人聊得如胶似漆的时候,他却突然消失了。QQ离线,电脑关机,短信也不回,他到底怎么了,心神不宁,烦躁不安。那天王子挨了那么一拖把,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王子不懂得女主人的心事,小心地守着老规矩好好地讨她欢心。
网友要到家里来,她不敢。她说了一家酒店的名字,让他到那里等。这次她带了王子一起去。
那男人清楚地知道她在迷恋他,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得意,他逗弄她,就像小猫戏弄一只麻雀。
王子很警觉地守护着主人,不容许那陌生人靠近半步。那男人很讨厌狗,一会儿恶狠狠地瞪它一眼,一会儿作势要驱赶它。王子毫不退缩,嘴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女主人却视而不见,陶醉在那种爱的恩赐中。爱的魔力,爱的烈火,爱的疯狂,爱的甜蜜,让她目眩神迷。王子只能一圈一圈绕着她转来转去。
那男人猛地抱紧女主人,紧紧地贴在一起。王子发疯似的撕咬,嚎叫。那男人一边嘴里骂着,滚!一边把王子踢到墙角。
王子像皮球一样又弹了回来,继续朝那男子发起攻击。
女主人不高兴,制止王子。王子不能理解,望着那个男人,眼睛里充满了敌意。
那男人说了一句什么,王子听不懂。女主人很温柔地抚摸了王子的头,要王子回家去。这句话王子听懂了,疑惑地看了看主人不肯走。主人生气了,王子很不情愿地在两个人的呵斥声中离开了。
她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在路边等候的王子,想到的却是王子以外的事情。究竟能不能行得通,她不敢肯定。总而言之,万一被丈夫发现了,那么,她,连同她的家庭就全完了。丈夫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寻花问柳,她却不能。她完全属于他,他把她养在家里,就像笼子里的鸟一样。
回到家里,王子很高兴地围着主人转。它看到主人很开心,脸上带着娇羞的微笑,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着,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主人开心,王子当然也开心。主人为他洗了澡,还破例允许他钻进主人的被窝,这样的待遇王子以前很少享受过。
王子渐渐明白了主人的心思,也懂得了爱屋及乌的道理。后来送主人去酒店,再没有朝那男人凶狠过,每次都很识趣地转身离开。
王子很懂事,静静地守候在家里,等待女主人回来,等候男主人哪一天不期而至。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王子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天它送主人出去刚回来,男主人突然回来了。
家里空无一人,男主人发怒了,责问王子,人呢?王子眼睛充满了答案,却不能回答。它很恐惧地看着男主人,且记起了男主人的规矩。
王子飞跑出去。男主人远远地跟在它身后,看它到哪里去。转过一道街,又转过一道街,王子停下来张望。就在这时,一辆呼啸的摩托车飞驰过来,王子没来得及躲开,像鸟儿一样飞了过来。
傍晚时分,女主人回来,看丈夫在家里,吃了一惊,问他什么时间回来,也不打个电话。
男人没有回答,说,你的狗死了。
她怔了一下,我中午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会——?
男人追问,你去哪儿了?狗被车撞了。
和朋友一起——去健身了。她小声说,很夸张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狗在院子里,你把它埋了。男人说。
小河弯弯慢下游,长途漫漫乐悠悠。
谁家院外青藤茂,老树扶腰仰面愁。
欲散芳香泥面笑,高枝上耀逗花羞。
晴空谙许流云意,几许能知春过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