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清坐与君棋,煮酒品棋经(杂文)
引言:本文以“敦煌棋经”为主线,思考棋迷心底之“棋经”。
物各有主,自定名份。运子四顾,意在他图。
虎有觑之虑,靠有扳之虞;服服帖帖,虚虚实实。远镇难飞渡,近贴巧腾挪。十五走马势,千层宝阁图。梅花五,葡萄六。金井拦里还有小鬼把门,金鸡独立何惧村正妖刀;蟹眼式布局横扫千军,中国流构思气压群雄。打入要治孤,铁网必带钩。老鼠偷油赖皮劫,黄莺扑蝶玉栏杆;都说接不归,气死胀轱牛。
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兵法曰:有形之徒,莫入可名;有名之徒,莫不可胜。形以应形,正也;无形而制形,奇也。奇正无穷,分也。
以上,是三峡刘星早年杜撰的《棋艺新经》片段。
说起棋经,似乎十分神秘,十分深奥。比如此“敦煌棋经”经文举隅说,“依寻略者,指示廓落教人。欲得为能,多修势图。图者,养生之巧,大格之能。喻若人住牢城,贼徒难越。势者,弓刀之用,皆有所宜。破阵攻城,无不伤煞。此则先人之巧,智士之威。遂使似死更生,如生更死。多习有益,教学渐能。不业势图,解而难巧也。譬如温书广涉,自达人才。诸子博通,三隅自返。生而知之者,故不自论;非周孔之才,终须习此。”
翻开中华文化的典籍,探究棋经的来龙去脉,倒更是奇特。其实,对于非棋迷而言,所有的棋经除开作为藏品、待价而沽之外,别无用处。
在英国的博物馆内就珍藏着中国现存最早的棋经,后来取名为“敦煌棋经”。这卷“棋经”,其流转十分的离奇而悲哀。如何叙述这个故事,我在为之踌躇如何布局,就像下围棋一样,我必须找准切入点。
中国文化总会将许多优秀的文化典籍笼统称之为“经”。最典型的就是诗经、最最通俗的就是三字经,最难以理解的是易经,而棋经便是最神秘也最难懂的经书了。巧妙的是敦煌棋经手抄卷此面是“棋经”,其背面就是一部描绘幅图故事的“佛经”。两种经就这样巧妙地融合了。这卷佛经,其实敦煌神秘佛洞中众多经书典籍中的一卷。现在在伦敦大英博物馆,编号是五五七四号“写卷”,此《棋经》共一卷,只存159行经文。
第一个发现这一卷“棋经”的不是敦煌那个见钱眼开的看守自盗的王道士,也不是以探险家斯坦因——这个英籍匈牙利人,用最简单也最野蛮的方式掠夺了属于中国的文化财富。更不是伦敦大英博物馆的研究馆藏职员,他们不会真正珍惜来自东方的智慧——棋艺代表了东方文化思想,这种思想和西方的思想行文有着迥然不同的思考生方式。而是清华大学历史系张荫摩教授,那是1933年张教授在博物馆发现该卷的艺术和科学价值,专门誊抄带出来的。
对于《敦煌棋经》的被意外发现,陈祖德是这样分析的,很有权威性。他在《敦煌棋经——世界上最古老的棋著》中是这样论述的。说,“敦煌棋经是一部在中国古代文献中没有见到、也没有被提到过的著作。围棋界有一部传世影响很大的经典:北宋的《棋经十三篇》,其中的名句凡下棋者人人都能说上几句。所谓棋经就是棋之经典,讲棋的理论,并不是具体的有棋谱的死活、定式等实用棋书。一般都认为敦煌棋经也是此类著作,(后来)成恩元命名为《敦煌棋经》。成恩元在书中还化了很大的篇幅,来考证已经失传的古代文献中提到的内容已不可考的十数种棋经,尤其是元朝龚翠岩的《古棋经》,以冀求对应。”
有研究表明,这卷棋经最晚抄写于北周时代,那是距今漫长的一千五百年左右的时间。敦煌棋经手抄卷中有梁武帝的《棋评》,便是一个佐证:“棋之大要,当立根根源源之意,以带生为先。根元既同,行以陵敌,则我意镜而敌人惧也云尔。凡争地校利而年均四等者,应化方彼我所获多少。若我获有益,虽少必取……”
现在在敦煌有陈列馆中有这间国宝的“拷贝”,不知道游客,特别是棋迷游客是否留意。倒是有消息报道说中国围棋当家人之一的王汝南去英国参加围棋文化活动,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能够亲自看见“敦煌”写本的“棋经”。这件事,后来成为一则新闻报道,被天下棋迷所嘘唏。是啊,自家的珍宝,竟然被藏之拒不见最真爱的棋迷。这是何等的悲哀!?何况,以王汝南的国棋的身份,对这敦煌写本的敬意更令人感动和悲戚吧?
这是一个学佛的棋迷,手书的一部经典。不知道这个求佛问道的棋迷僧人在抄写这样繁杂枯燥的经书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是大大方方的抄写呢?还是接着微弱的烛光偷偷的抄录?棋艺之经书,是否违背了佛家的教义?而把玩围棋的游戏,非一个人独自修炼可以登堂入室。想来围棋的游戏精神和问佛修炼就这样巧妙的融汇起来。在棋局中,也许可以释放贪婪之欲,或者可以体会输赢成败之转换,也许用苦心孤诣的手谈对比独守青灯的内修,或者用世事如棋的历练来演绎人生如棋的荒唐……
这奇妙的手抄本,一面求善一面求真,一边博弈心智一边告诫无为而为,一面是佛学之深奥,一面的棋道的高深;就这样巧妙的结合在一起。事实上,自古佛道中人同样是棋道高手。比如著名的司空图有这样的名言“独收万虑心,于此一枰竞。”的禅修认识。是啊!本图忘勿我,何必计输赢呢?
“黑白谁能用入玄,千回生死休方圆。空门说得恒沙劫,应笑终年为一先。”这是张乔《咏棋子赠奕僧》的诗歌.他跳出了黑与白的范畴,他超脱了围棋棋子的形态,他看透了阡陌的分野,他捕捉到了生与死的玄关……想必和诗人张乔对弈的僧人更深有同感。获得如此理解自己的槛外之友,真乃人生之大幸也。
我在榕树下网站写有《棋语人生》曾经这样思索到“围棋既是对禅的肯定,又是对禅的否定。”后来,我是这样补充说明的:禅语是不合逻辑的,但它有更高的境界。禅语是不合情理的,但它有更深的涵义。南隐是日本明治时代的禅师。有一次一位教授来访,特意向他问禅。他只以茶相待。他将茶水将杯子注满,然后继续注入,这位教授眼睁睁的看着茶水不停的溢出,直到教授再也不能沉默了。至于开口说到“已经漫出来了,不用再倒了。”“你就像这杯子一样”,南隐接着说到“里面装满了你的看法和相法,假若你不把杯子空掉,叫我如何给你讲禅?”
尽管中国最早的围棋专著当属于西晋马朗的《围棋势》。只不过,这二十九卷围棋经书早已失传。唯存在于诗人无心之吟诵中。不知道王安石送给叶致远的“棋经著在手,棋诀传满箧,坐寻棋局打,侧写棋图贴。”等棋艺诗句的时代,是不是正是指这样神秘的“棋经”呢?其实王安石十分反对公务员玩围棋的游戏,他总是以为“莫将戏事扰真情,且可随缘道我赢,战罢两奁收黑白,一枰何处有亏成。”这也难怪,面对他主导的政治改革,需要处理的问题方方面面,而休闲围棋一局,固然可以闲情逸趣,但是,锱铢必较是围棋游戏的特性,倘若因为休闲围棋伤了彼此的和气,岂不适得其反呢?到底是什么版本的棋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有大宋的大学士张拟撰写的《棋经十三篇》,成为当时棋迷人爱不释手的真正有效实用价值的围棋经典。事实上,“棋经十三篇”,正是模拟《孙子兵法》十三篇而精心总结出来的具有艺术和技术,休养和思想引领的最有影响力的“棋艺巨著”。
大学士张拟的棋经当然是经典的经典,不过三峡刘星却也自不量力写了一个新版的“棋经”,取名为《棋艺新经》。比如,我开篇就这样写到“访张学士,杜撰围棋经。边走边悟,亦古亦今;文不成赋,书难尽言。骈散难逮司马相如,儒释不解鬼谷天书。生为棋迷,欲穷周公之迷;枉作乱语,狂评烂柯故事。古有黄龙士,今有吴清源。子曰:诲人不倦。……
尽管梦想没有完成,带是却从来没有忘却。写了几则,发在新浪围棋论坛和我的新浪博客“棋艺文化客栈”而聊以自慰。本文开篇段落正是三峡刘星拟写的片段。
而我在《棋艺新经》中这样畅所欲言到:雄居天园,虎视四方。高者在服,环顾欣然。九星排列,闪烁光芒;宇宙众相,否极泰来;春华秋实,各擅胜场;梅兰竹菊,其吐芬芳。摆三连星,构筑大模样,行中国流,贯彻大战场。相思成劫,天外有山。一着镇神头,掠夺霸王鞭;调和论宇宙,黑马敢出头。意在棋先,神游物外,天外有天,楼外有楼。演绎太极,巧设八卦;闲敲落日,好酒当眠!
子曰:从心所欲。
鬼谷曰: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
其实,泛读中国古典文化经典,关乎棋艺的经典美文其实早有“经典”高贵在上,比如东汉马融的《围棋赋》、三国时代曹摅的《围棋赋》、梁帝武的《围棋赋》等。他们正用这样艺术的精神和思想的探索引领围棋,并且在围棋的游戏中不断融入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
最后用王安石学棋练功心得而自傲:“北风吹人不可出,清坐且可与君棋。”
2014-8-3深夜三峡刘星写于三峡。
备注:
01、敦煌棋经,系现存最完备的棋文化最久远的经典。记载有七篇半。可惜,一直到1960年之后才被当代围棋人关注,其中流传历史中断凡一千五百年左右。
02、棋经十三篇,系宋的大学士张拟撰写的,在世界棋艺界影响最为深广的典籍。
03、棋艺新经,系三峡刘星撰写的非竞技的棋艺辞赋,只写完成五章。
04、棋语人生,系三峡刘星在榕树下连载的当代棋迷对文化的某些思考和交流。相关文章大致千篇一律不为过。
“棋之大要,当立根根源源之意,以带生为先。根元既同,行以陵敌,则我意镜而敌人惧也云尔。凡争地校利而年均四等者,应化方彼我所获多少。若我获有益,虽少必取”……
“独收万虑心,于此一枰竞。”
“黑白谁能用入玄,千回生死休方圆。空门说得恒沙劫,应笑终年为一先。”
“棋经著在手,棋诀传满箧,坐寻棋局打,侧写棋图贴”
“北风吹人不可出,清坐且可与君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