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韵】竞选背后(征文小说)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犹自红了半边天,那颜色有些黑紫,不甚新鲜,宛如村子里杀猪的老李院子里地上留下的血迹。老李杀猪留下了几个猪蹄子,正被赵甲的父亲用木头瓣子的火在院子里熏烤着。赵甲的父亲今天特别的高兴,因为赵甲今天竞选了村长,他说他们家世代贫农,还没出现一个当官的呢,如今是祖坟冒了清气了,赵甲是光宗耀祖了。等到闲暇时定到祖坟前多烧一些纸钱去!
那烤猪蹄子的香气在院子里弥漫,腾起的烟雾袅袅升起到了空中时便被风吹散。在那烟雾里来了一个人,身材略胖,五大三粗,肥大的脑袋,走起路来人未到先听到气喘声。赵甲的父亲一看认得笑道:“周一啊,进屋吃点吧,今晚有好伙食呢?”
那周一咳嗽了一声,左手的烟放到嘴里吸了一口拧眉立目道:“你家赵甲呢?”
“在屋里呢?”
“老赵头,告诉你儿子,选队长的时候为啥不叫上我?没通过我就不好使,不作数!”
“咋地?”
赵甲爹没听清,周一向前走了一步,身体从那烟雾里出来掐着腰大声道:“你让赵甲出来我跟他说。”
此时赵甲从屋里走出来,一手里拎着把菜刀,另一手拎个公鸡,他本来要杀鸡的,此时抬头在烟雾里看到周一掐着腰有点趾高气昂的,但先前没听到他说的什么,平时跟这周一只隔了一家人家,还算是不错,此时问道:“怎么了?”
周一向前又跨了一步从那烟雾里脱出身子,腆着个肚子道:“赵甲啊赵甲,你选村长通过我了吗?”
“老村长在大喇叭里已经喊了啊?”
“我没在家,这不算数,我跟你明说吧,前些日子孙乡长到我那里意思是让我当村长,可你小子竞选时没叫上我没通过我当了村长了,这不公平,有种的话你小子跟我公平竞争。老子要求重选,你小子要是不答应,你队长别想给我当好,你给我等着!”
周一说完了转身就走,临走时还一脚踢走了一根燃烧的木头。那烟雾更加的扩散开来,呛得赵甲父亲揉了眼睛不断地咳嗽着。
赵甲母亲一脸惊恐的走出来对赵甲说:“不行的话这个村长咱们别当了。”
赵甲想了想,弯身将踢走的木头拾回来放在木头堆里弯下腰继续烤着猪蹄子,老半天说:“嗯,香味出来了呢?”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闷闷不乐,赵甲端起酒杯道:“爹,娘你们别担心,我既然当上了村长,就受法律保护了,我得对得起乡亲们的选票。他算个啥啊?我还得通过他?没事的,看他能闹出啥幺蛾子来?”
虽这样说,赵甲父母还是忧心忡忡道:“这家伙蹲过监狱啥都干得出来啊?”
赵甲不再说话只是拿着猪蹄子啃着,口里道:“这猪蹄功夫有点小了,再多炖一会儿就好了,皮有点硬不烂糊。”赵甲的父母长声地叹着气。
次日一早,赵甲第一天上任,换了一套行头,还特意的扎了领带,穿了皮鞋,身上背了一个皮包。昨晚他睡得踏实,今天的精神也好,今天的太阳也充足,还不到七点就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第一把火想修路,村子里的主道连年失修,一下雨泥泞不堪,他想解决这个问题,作为自己上任以来第一把火,他要让人们看到自己的能力。他骑了摩托车绕村子走了一圈儿,心里有了筹划,可是他找不到土源。若是花钱买沙子铺路成本又太高,怎么办呢?想了好久一狠心就用自家的地里的土,反正那块地是一个高包,若是挖得低了就改成水田呗。只要联系几家出车,再找几个人帮忙就万事俱备了。
想到此就背了包挨家挨户的联系出工的人员,可是此时正是六七月份,村里大多的壮劳力都去外地打工了,留下的也就只有那么几户养猪养牛的,而且出的都是义务工,人们大多推脱不出。赵甲心想这个村长还真不好当呢?但是这一切都难不倒他,找不到别人只有找自己的亲戚朋友了。想到此信心百倍去了二叔家,二叔皱着眉答应了,但是临走时劝说道:“这个村长不能当就别当了,一年又给不多少钱,累死累活的还得罪人,不如多养点猪,养点牛啥的来的快。”
可是赵甲表面看起来仁慈憨厚,但脾气很犟,无论做什么都要做到底,赵甲表面答应二叔,要是当不下去就下来,但心里想这个村长我一定当下去。
赵甲要二叔三叔出车,自己的父母老婆,还有兄弟全家总动员,另外又找了几个朋友帮忙修道,自己也拿了铁锹帮忙修路,起初大家都在自家的院子里探着头观望,赵甲知道他们不相信自己会从自家的地里拉土铺这条十多年都没修的老道,他们一定认为又是以前那样的作为,打着修道的名义挨家齐钱然后拉两车土敷衍了事,收上来的钱揣进自己家的腰包,邻村就是这样干的,可是赵甲做事很认真,无论大道小道一律修好,不分主道还是次道,而且许久也没来家里收钱,都暗自纳闷。
老年人暗自说,看吧这一定是上面拨款了。
还有的说,修完了道他自己指不定捞多少回扣呢?你没看都是他们自家人吗?晚上定是要去饭店大吃二喝的。
直到了第二日修道仍在继续,有些人就不明白了,难道他赵甲自己出钱出力?他不虎吗?老年人又说,这都是表面的,做给大家看的。出工出工先紧后松,他修不下来!
修了三天,看赵家干的仍旧很起劲儿。人们开始三五成群的来到路上了,有的问赵甲:“修道不收老百姓钱?”
赵甲说:“要什么钱啊?我自己家地里的土,我二叔三叔出的车,咱们修自己村里的道,你们即便是不帮忙那修到谁家门口了,还不出来帮个忙?修好了大家也方便嘛。”
听这新任村长的话在理,这时候就有人自发的拿了铁锹出来帮忙,这些自发的人又带动了不少的人,最后几乎所有能劳动的都出来了。大家都干得很高兴说道:“这条路早就该修了,就是没有一个带头的。”到了第四天还有自发的出车的,还有从自家地里拉土的,赵甲站在新修的路上感慨万千,这些村民都是好样的啊,都是以前那些贪官凉了老百姓的心。
村里的路重新修缮一新,虽不是砂石,但是总算没有了坑坑洼洼。、
这第一把火赵甲烧得很顺利,可是正当赵甲要实行自己的第二把火时,杀猪老李家的柴火垛起火了,起火时正是午夜,幸好老李起早杀猪看到火苗及时扑救才没有殃及房屋。杀猪老李气的拿了杀猪刀站在十字路口大骂到天亮。
次日一早杀猪老李跑到了赵甲家来说此事,赵甲说,这事我帮你报案!杀猪老李说,你当村长的得帮我主持公道,我怀疑是那个周一干的,我救火时看到了一个很胖的人影,等我追过去,那小子说是帮我救火来的,这不是贼喊捉贼吗?不是他还有谁?赵甲说你别乱说的,这事儿得讲证据。杀猪老李说,那小子曾经声称凡是选了你的都要小心点儿,这就是证据啊赶紧报警抓他啊?赵甲摇头说,不能乱讲的。
又过了几日,赵甲二叔家的柴火垛也着了火,继而接二连三的着火丢东西,虽然只是东家丢了一只狗,西家丢了一只鸡,但是却闹得人心惶惶。镇里的派出所的民警挨家挨户排查,可就是一时间没法破案。二叔和一些村民来到赵甲家求他别当村长了,有些人咱们惹不起啊?
赵甲怒道,还没有王法了呢?我就不信那个邪,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好给大家一个交代,而且这个村长我还当定了。自此以后赵甲到了晚上就拿了手电筒在村子里转悠,直到天亮。村子里安静了几天,赵甲也累得筋疲力尽。
一晃,过去了几个月,眼看着就要秋收了,孙乡长和周一忽的到赵家来,赵甲心想,这个小子怎么和乡长一起来的?而且看他们似乎比我还要熟络,定是背后使了什么坏了。果然孙乡长笑呵呵的对赵甲说:“赵甲啊,你当了村长三个月了,这路你修得不错,可是村子里接连起火,你这个村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老百姓晚上都不敢睡觉了,长此以往不行啊?”
赵甲忙解释道:“乡长你给我点时间我已经报案了,派出所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的。”
孙乡长说:“可是老百姓不能等啊,眼看着秋收了啊?秋收期间要是再失火失盗怎么行呢?”
赵甲低下头心里却是有些愧疚,低声道:“那怎么办啊?”
孙乡长站起身拍着赵甲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文化高,有水平,可是村长这个职位不是文化高就能胜任的,到时候我慢慢给你介绍个文秘会计什么的要你来当吧?这个村长你别干了。”
“啊?那怎么行?”
“哎赵甲啊,你还年轻等下一届吧。就这么定了,交出你的村里的账本吧?”周一嬉皮笑脸的说道。
赵甲倔强的说:“乡长,我不当谁当啊?”
“这不周一毛遂自荐,你交给他吧。”
赵甲目光斜视了一下周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可是账本还在老村长那里,赵甲出门去取。老村长没在家,他老婆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摘菜,口里道:“那周一那小子定是使了钱了。你当了村长没给乡长上点供吗?”
“没有啊,给谁上供?”
“给你的上级啊,给乡长啊?你这个傻孩子,啥都不懂,怪不得下来了。”
“村民们选我,我为啥给他上钱呢?”
“你没给上钱,周一那小子定是上了钱了,孩子你听我的,一会儿你回去将那账本里夹了一千块钱交给乡长,赶明个村长还是你的。”
“啊?”
赵甲有些不明白,老村长老婆一边摘菜一边说:“我们家老头子为啥不当了?这一年工资就那么几千,还不够上供的?累死累活,两边都得罪人。你要是不上供?好嘛,那人家今天搬家乔迁,明个儿媳妇生孩子,恨不得老母猪下羔子都给你下请帖。你说你去不去?人家那些会搂的交上去的都能搂回来,咱们这些人啊,干吃亏还落不下好,哎,小伙子长了你就知道了。”
赵甲不服气道:“那现在政策不一样了,十八大不是专门有了八项规定吗?”
老村长老婆叹了口气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山高皇帝远,谁能管你这村里的事啊?”
赵甲还是有些不服气,拿了账本回到家里,隔了窗户看到孙乡长正和周一交头接耳,满脸堆笑低声说着什么,一见赵甲进屋忙收住媚态一本正经板着脸。赵甲将账本交给孙乡长之前忽的说道:“我要求重选,我要跟他竞争若是我真的输了,我才服气!”
孙乡长笑道:“这就对了嘛,你们公平竞选不是很好的嘛?这是党在考验你呢?再说了你要是真有实力,老百姓拥戴你,村长不还是你的吗?”孙乡长摇头晃脑拍着赵甲打官腔。
可是赵甲心里不是滋味,这刚当上村长就有人来抢,孙乡长又看了一眼周一道:“好吧,这一回你俩需立了字据,明日谁的票数多,谁就是村长,你俩就再也不许反悔知道吗?”
孙乡长说完从兜里拿出一方纸来道:“这个文书我已经复印好了你俩签字摁手印儿!”赵甲心里一愣,心说原来他一切都有所准备啊,签了字以后心里未免忐忑不安。
孙乡长和周一对视了一眼,面露得意之情起身走出屋子,赵甲相送,回到屋里坐在那里出了一会神,他母亲走进来道:“孩子啊,咱们这村长别当了。”
“娘,你别说了,我就不信大家看在我修道的面子上不选我?”赵甲母亲长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这一天的下午的时候,赵甲的二叔忽的急匆匆来了对赵甲说:“小甲啊,出事了,咱村的那个就是疤赖脸拿个刀子挨家走呢,扬言谁敢选你就让谁没好日子过。小甲啊,这个村长咱别当了。再说老百姓都胆小,又不敢得罪人,即便是竞选你也选不上的。”
“二叔你别怕他,还没有王法了?如果他敢动你你就报警,现在正严打呢?”
赵甲二叔叹口气,道:“不让你当你偏当,不做出点事你是不罢休啊?”
赵甲大声说:“我还就不信了,邪能压正?咱们赵家在这村子里几十年来憨厚朴实,真诚实在,就竞选不过一个进过监狱的?”
二叔叹着气离开了,不大一会儿赵甲的三叔也气喘吁吁地跑来了道:“你答应跟那个周一重新竞选了?赵甲啊你咋那么糊涂呢?你都已经是村长了呀,要选也要他等下一届吧?”
赵甲心里一惊道:“我上了这俩人的当了”赵甲三叔道:“赵甲啊,那个周一挨家送大米呢?凡是选他的每家一袋大米。人家行动了,你也行动啊,你得想点对策啊?”
赵甲有些不明白了道:“这是啥路子啊?先是恐吓然后又买好儿,这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啊?我送什么啊?我也送不起,我只会老老实实给大家办好事儿。”
赵甲三叔着急道:“你不搞点福利给大家,明天你能选过人家?好吧,我跟你说到这了啊,你办不办是你的事儿,我会联系咱们老赵家亲戚选你的,至于能不能再次当选就看你的了。”
赵甲心想,我才不给大伙送礼呢?难道大家不明白吗?羊毛出在羊身上,他送出去的多,定当想办法往回搂,吃亏的还是老百姓。
赵甲心想这样坐在这里不行动显得有点被动了,老村长干嘛去了呢?他一定有办法对付他们,想到此又去了村长家。老村长老婆已经做好了饭,满屋子的菜香。赵甲问起老村长,老村长老婆道:“都走了好几天了,没跟我说去哪了。我们家的这个老头啊,早就看不惯那个孙乡长的做派,可是那又是顶头上司,有啥办法?他说要上告?可是人家是乡长哎?”赵甲没心思听她的唠叨怏怏的回到家里,头枕着胳膊躺在炕上,心里很乱。好久心想,我只是想当村长后真正的为村里办点事,难道我错了吗?难道就这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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