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
桥很高很长,从此岸到彼岸。
每到夏天,桥下波涌浪翻,惊心动魄。站在桥上听着桥下的水声,常常会有一种涤荡灵魂的感觉。
夏天一过,水流趋缓,静若处子。站在桥上眺望远处,苍山层峦叠嶂,浸染着夕阳的余辉,给人一种宁静的归宿感。
面对大桥、流水、苍山、夕阳,不同的心境会有不同的感触。
黄昏一到,白天的喧嚣谢幕了,川流不息的桥梁上归于寂静。
很少有人注意到,桥中间有一个冷冷清清的卦摊,摊主一身清爽,不象以此谋生。
我不相信算卦,但这并不妨碍我对算卦感兴趣。每次路过卦摊我就想,摊主卦技究竟如何?便蠢蠢欲动,想象着如何与摊主切磋一番。或者带着老婆来,让摊主算算我俩什么时候结婚。
一天黄昏,我再次漫步桥上,突然想起了奈何桥,桥头的三生石,还有孟婆汤。假如我也在这桥上设摊,专卖孟婆汤,对挂摊的业务不知会有何影响。
卦摊斜对面的桥侧,站着一个女孩,微风抚乱了她的短发。女孩望着远处呆呆地出神,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跟她无关。夕阳的余晖将她慢慢虚化。
“姑娘你来,我给你算一卦。”声音来自卦摊。
“我没钱给你。”姑娘头也没回。
“可是,你有许多比钱更贵重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先说一件事:三年前,一个女孩高中毕业了,别人都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可她只收到了男朋友的绝交信。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到了第三天她开了门,说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妈妈心痛孩子,悄悄地跟在后面。女孩来到这座桥上,突然跳了下去。妈妈一声惨嚎,也随跟扑了下去。那女孩不仅杀了自己,同时也杀了把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妈妈。姑娘,假如你也想不开,再回家看妈妈一眼吧!”
摊主目送女孩下了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移向别处。我依然站在那里,没有走开的意思。
当摊主再次看我时,说:“你的命,不用我算。”
“为什么?” 摊主的第一句话,就逗起了我的好奇心。难到他看出了我可以给自己算?还是看出了我根本不信?
摊主说:“需要算命的,不是你这样的。”
“那是哪样的?”
摊主一指桥下说:“是想从这儿进天堂的。”
我一愣,摊主接着说:“准确地说,我不是算卦的,我是来这儿点化的。”我恍然大悟,对摊主肃然起敬。
摊主继续说:“自从我的亲人从这儿跳了下去,我就来这儿上班了。在这儿我救了好多命。在人生的关键时刻,哪怕你划着了一根火柴,也能点亮绝望者的未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嘲笑自己肉眼凡胎。我应该继续修炼,直到我也有能力搭起一座桥,架在心与心之间。
黄昏一过,浓重的雾气罩了下来。桥悬浮在雾中,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