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爱】蒲公英的约定(小说 征文 )
青春,有时候就像春天里的蒲公英,即使单薄脆弱,细微渺小,迷茫着不知飞往何处。但是它却从未胆怯害怕过,因为它知道风的强大,知道风会把它带到一个属于自己应该去到的角落。哪怕那里沉寂安宁,荒凉无边。反正它知道,它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小小的,小小的幸福。
其实在林慕诗的心里,曾经也以为只要静静地待在祝小白的身旁,那便是她小小的幸福。但是直到祝小白从她身旁擦肩而过的那天,她也没明白过来,其实不是她没有好好珍惜,只是时间忘了告诉她,原来她曾深深的,深深的爱过……
『一』
林慕诗是被云筱筱强拉着去到校园小剧场的。当时场上正在彩排校园文化艺术节的歌曲。舞台下稀稀疏疏坐着些太过悠闲的同学。林慕诗本不愿来这样的场合,但她实在拗不过执着坚定的云筱筱。如果不是云筱筱一直强调她暗恋的男生会在这里唱歌,而她也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想亲眼看看能够让云筱筱春心荡漾,甚至为之付出真心的男孩到底是谁?她才不会跟着云筱筱来到这里呢!
当林慕诗和云筱筱走进小剧场的时候,她们顺着歌声朝舞台看去。站在舞台上的是一位身穿红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短发女生。只因为云筱筱实在听不下去了,对着台上大喊了一声:“唱得可真难听呀!”舞台上的短发女生便怒气冲冲地扔掉话筒,朝着云筱筱直奔下来。对着云筱筱大骂:“草!你说老娘唱得不好听,有本事你来啊!”
云筱筱自知她五音不全,节奏不稳。从小的她唱歌不是跑调就是接不上气来。所以林慕诗从来没有听过她唱歌。但是此时的云筱筱,在面对眼前如此嚣张的女生时,内心有种愤愤的感觉。她觉得今天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在这个女生的面前失了面子。
“唱就唱啊,怕你不成?”云筱筱不去管林慕诗那诧异的神情,冷不防的将她推了出来,看着短发女生理直气壮地大叫着:“慕诗,你是最棒的,加油啊!”
林慕诗当时想杀云筱筱的心都有了。但是她深知大敌当前,此刻的她万万不能挑起内战,而是必须齐心协力对抗外敌。所以对于云筱筱的所作所为,林慕诗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云筱筱,我先将这贼寇击退,秋后再找你算账!”林慕诗心想着。便微笑着看向短发女生,在所有人未曾预想的情况下,落落大方的款款而行,径直走上了舞台。
当时的季北辰正好坐在舞台的一角,轻轻擦拭着他的吉他。这把跟随了他五年的吉他,是他心中最为重要的礼物。当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时,一阵优美动听的歌曲打破了他的思绪。他静静地抬起头朝舞台正中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色公主裙的长发女孩,正深情地演唱着那首他最喜欢的歌曲——《蒲公英的约定》。
只一瞬间,只一眼间,季北辰便被这个女孩身上独有的气质吸引了。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深刻的情愫,能让他至此以后每每想起,心间便会被一股甜甜的味道覆盖。他想那是他今生看过最美的画面,那是他今生听过最好听的歌曲。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当林慕诗唱完最后一句歌词的时候,季北辰依旧未曾从这场唯美的梦境中走出来。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季北辰一直对自己说:“这个像初入凡间的仙子一样的女孩,今后由自己守护好不好?”
『二』
“季北辰就是我的梦想,我生活中一切的一切。”二十岁的云筱筱眨着那双晶莹透亮的大眼睛,浅笑着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和飘荡着的云彩,大声向林慕诗宣布着这一重要的秘密。云筱筱是个可爱单纯的女孩,她心中所有的秘密都会跟林慕诗分享,因为在她的生命里,这个和她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女孩,就是她此生最知心的好朋友。在林慕诗的面前,云筱筱没有秘密,没有可隐藏的故事。不管是快乐或忧伤,她都会跟林慕诗分享。她相信,林慕诗也会如此对她。
此刻的林慕诗正拿着一本诗歌文集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听到云筱筱如此高调且不着边际的“爱情宣言”,心中竟然泛起一丝丝莫名的忧伤。林慕诗向来对“梦想”这一词有着无比的胆怯和无尽的遐想。原本的林慕诗也是有梦想的,她的梦想是快快长大,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服装设计师。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开始害怕“梦想”这个词。她努力想要实现的梦想,其实早已被这残酷的现实摧毁得所剩无几。而她那颗满怀信心的小小心灵,也不知何时被伤得鲜血淋漓,以至于当云筱筱提及“梦想”这一词时,她会出现短暂的一阵心悸。
“梦想?一个小小的季北辰就是你的梦想了吗?”
“是啊,虽然我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我知道此刻的季北辰就是我云筱筱的梦想,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全世界。”
林慕诗不知道云筱筱为什么会如此喜欢季北辰,她只知道,当云筱筱偷偷翘课出去,只是为了去音乐室里看季北辰唱歌的时候,云筱筱就已经将她那颗小小的芳心轻许给了季北辰。尽管在林慕诗的心里这是不值得的,尽管季北辰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单純善良的女孩默默喜欢他,尽管季北辰的身边已经被全校的女生团团包围,尽管云筱筱曾为了季北辰做过那么那么多的傻事。但是她还是无法理解云筱筱。
很多时候,林慕诗也曾问过自己,究竟是什么让自己无法理解云筱筱对季北辰那执着的喜欢?难道仅仅是因为心间那一己私利?还是因为自己早已没有资格去谈论喜欢。原来,现实真的很残酷,残酷到可以将一个人的心一点一点摧毁,直至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份简单和纯粹。
“筱筱,等你真正领悟了梦想这两个字的含义时,你再跟我说他是你的梦想吧!”云筱筱没有注意到林慕诗脸上那黯淡的神色,此刻的云筱筱满心想的,念的,喜欢的人都是季北辰。她根本顾及不了身旁内心被忧伤包围的林慕诗,也许现在单纯可爱的云筱筱是幸福的,至少比自己要幸运一百倍。林慕诗静静地想着,便悄悄地退出了宿舍。
林慕诗走出宿舍后,才发现天边那片赤红的晚霞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在林慕诗的心里,校园的黄昏总是最美的,因为只有此刻的她才能沉浸在自己营造的那个宁静的梦里。斜阳之下的山峰变成了暗紫色,林慕诗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看见远处夕阳渐渐坠落的节奏。一阵阵清脆的鸟鸣惊醒了她内心那个遥远朦胧的梦,微风轻轻吹拂着林慕诗的头发,那清新飘逸的长发像一道道难忘的过往,在林慕诗的心底荡起不深不浅的涟漪。林慕诗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想要感受内心最深处那片静谧,却不想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扰。
“慕诗,原来你在这啊!”
林慕诗回过头的那刻,只见一位身穿白色T桖,黑色牛仔裤的俊秀男生安静地站在一旁。他浅浅的笑容将林慕诗从梦境中拉扯出来。林慕诗的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上翘,但是却又不经意地迅速消失。
“季北辰,你怎么在这里?”林慕诗抬头看着眼前英俊秀气的季北辰,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神色。
“我今天刚作了一首新曲子,想请你帮我作词,不知道你肯不肯帮忙?”
“你又写了新曲子?”林慕诗的眼神里透过一丝明亮的神色,她知道音乐就是季北辰的生命,只要知道季北辰每天爱着他的生命,林慕诗才会觉得自己也在爱着她的生命。
“慕诗,这首曲子是我很用心写的,所以我特别想让你帮我作词。答应我好不好?”季北辰说完便深情地看向林慕诗。他是多么希望林慕诗可以答应,因为只有林慕诗作词,季北辰才觉得这首曲子拥有了生命。
“好啊,我答应你,但是你得给我足够的时间,否则我怕我无法用心去创作。”
“当然了,按老规矩,一个礼拜后我来拿词。”
“嗯嗯,好啊!”
“慕诗,谢谢你。”
那日的夕阳特别耀眼,就像一根根尖锐的针,刺痛了躲在宿舍窗台的云筱筱。看着林慕诗和季北辰相视而笑的神情,看着季北辰深情看向林慕诗的那一刻,云筱筱的心里瞬间闪过一丝错觉,她觉得季北辰和林慕诗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那灿烂的笑容,那深情的眉目,都在昭告着天下,乃至昭告着自己,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云筱筱,你就是一个旁观者,你只能默默地看着属于别人的幸福,而你,是一个没有任何幸福可言的可怜人。
『三』
林慕诗迈着缓慢的步伐行走在悠长的楼道里,泛黄的天花板上一片片剥落着粉灰。林慕诗右手扶着的铁栏杆上早已布满锈渍,这是一栋早已破旧不堪,年久失修的居民楼。寂静走廊上的路灯闪烁着昏暗的光芒,孤寂的深夜里,只剩下影子陪伴着林慕诗。
林慕诗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站在门外却不肯踏步的场景了。墙壁上那鲜红的大字像是在嘲笑着自己,还未干涸的油漆散发着难闻而又刺鼻的味道。林慕诗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宣泄此刻的心情,因为每次她都无法彻底地宣泄,最后只能默默地走进洗手间里,拿着水桶和抹布,一个人倚着身后的背影,一点一滴地擦拭着墙上,门上,窗上的那些刺眼而恶心的文字。
自从林慕诗记事以来,像这样的场景已经屡见不鲜了。每次她都会按照自己的模式去面对。渐渐的,她从最初的愤怒变得冷漠,直至擦完墙上的文字,独自一人走进房间里,抱着枕头躲在被子里大声痛哭。她以为哭泣是最好的宣泄方式,她以为自己沉睡一宿后,美好的明天就会随着黎明的出现而到来。但是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让她大失所望。每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重复着这个难以磨灭的梦魇。这个困扰了自己二十年的梦魇,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从来没有。
在每个寂静的深夜里,林慕诗都会被相同的噩梦惊醒,她在梦中无时无刻不在叫唤着“妈妈”这个名字。尽管妈妈这个名字已经离她很遥远,尽管在林慕诗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妈妈的身影,但是妈妈这个词还是成为了林慕诗心底最深的秘密。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是个有妈妈,有爸爸疼爱的孩子,她有一个平凡却极其幸福的家庭,她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妈妈,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爸爸。但是每一次的现实都将这个原本就不圆满的梦幻击破。
现实中的林慕诗是个可怜的孩子,她每天都过着极其悲惨的生活。她没有妈妈,至少从她记事以来她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但是她却极其渴望妈妈。她有一个爸爸,但是她却多么希望自己没有爸爸。
狭窄而不透气的小屋里,林慕诗穿着一身洁白的校服静静地站在一旁,她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嘴唇已经被上齿狠狠地咬出了一排血痕。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裙角,那深刻的褶皱就像她脸颊上一行行无言的眼泪。清晰而透亮。墙角那盏昏暗的台灯轻轻地照射着一张颓废不堪的脸颊。那因为酒精刺激的脸颊变得绯红,满脸的胡茬掩盖了原本干净的脸庞。那双没有色彩就像看不到未来的眼睛里泛着晶莹的光。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条皮鞭,借着黯淡的光,可以看到皮鞭上闪烁着一丝鲜红的色彩,看着眼前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白色衬衫,他没有说话,只是喘着大气缓缓地跌坐在地上。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听得见滴答滴答从酒瓶里流出酒精的声音。
“滚,都他妈的给我滚。”林光耀喃喃自语地说着,随手拾起脚边的酒瓶朝墙壁砸去。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后,玻璃碎了一地。
站在一旁的林慕诗没有躲闪,没有尖叫,没有胆怯。那一刻的她满脑子只想着快点长大,她要长大,她要离开这间屋子,离开这个破碎不堪的家,离开这个每天喝醉酒后就拿自己出气的爸爸。不,她没有爸爸,从来都没有。
云筱筱总说林慕诗是一个没有眼泪的女孩,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林慕诗为谁,为何事落过一滴眼泪。其实云筱筱不知道,林慕诗的眼泪都被自己悄悄地吞进了肚子里,从来不肯向任何人透露,就连这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好朋友,她也不肯袒露心扉,不愿让她分担自己的痛苦。因为从小林慕诗就知道,这是她的命,她无法逃脱的命运。
『四』
已是夕阳西下之时,校园里被美丽的晚霞悄悄笼罩着,泛着寂静的色彩。远处山峦被金黄色的霞光披上彩衣,洁白的云朵漫无边际地飘荡着,像似找寻着心中的梦想。林慕诗喜欢在草坪上静静地坐着,独自一人欣赏这如此灿烂的日落,晚风徐徐吹来,能够沐浴在余晖的彩霞中,总能让人的心底荡漾起一阵阵涟漪。
“慕诗,我来了,让你等很久了吧?”季北辰提着两杯经典奶茶,从林慕诗的身后走来。
林慕诗回过头看向他,依旧洁白无瑕的白色T桖,黑色牛仔裤。依旧灿烂如花的笑容。依旧两杯香喷喷的经典奶茶。这似乎就是她和季北辰的既定模式。
“没有,我也是刚刚才来。”林慕诗浅笑着看向季北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独自看着日落,等待着季北辰的到来。
“来,喝杯奶茶吧!我刚刚去买的,趁热喝吧!”
林慕诗接过奶茶,随即从身旁拿出一个信封,“对了,这是我为你的曲子写的词,你好好看看,哪里不好的地方你再改改。”
季北辰笑着接过信封,“你写的词我哪里还敢挑毛病?难道你忘了之前的曲子因为有你的词而变得富有生命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