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散文】望长城内外 巍巍茫茫
“缭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挂长城”、“望长城内外,惟余茫茫……”
每当来到北京,这些不朽的诗句就会时时侵扰着我的思绪,让我在不经意中有一种被拽着想要去登长城的欲望。经常上北京,游历了数千年古都厚重的文化和现代化的国际都市,但因公务匆忙却没有时间上长城。每每返回,总是背着遗憾飞上蓝天,总是负着梦幻钻进铁龙。
这次,我一个人悠闲地来北京办事,可以多呆几天,也可以少呆几天。难得有春光明媚的好时日,我怀着“不到长城非好汉”的豪情和壮志,从天安门东侧登上了长城一日游的大巴,向长城进发。
一路上,导游不停地给我们讲北京的历史和风土人情,从盘古讲到今朝,从王府井讲到煎饼果子,让你在闲适的酣然中领悟着北京那浩瀚凝重的历史氤氲,不禁觉得北京导游的文化底蕴和丰厚的知识素养当属全国一流,令你肃然起敬!
车出昌平,没有多远就能看见燕山山脉和太行山脉犹如一道横列的屏障,交汇于此,拔地极天。猛然抬头,发觉已到了居庸关。关门上“北门锁钥”和悬崖上“天险”的石刻大字让人即刻感受到整个关沟的险要与峻峭。南边的南口、北边的八达岭两座关城拱卫着它,使人感到山势“相辏相赴以至相蹙”,这里的山光城影、风声水声,处处使你应接不暇。导游小姐说,这一带有许许多多有趣的传说,有杨家将“六郎影”和杨五郎当时出家的寺庙,有穆桂英的“点将台”。还有“白凤塚”,相传为京剧“游龙戏凤”中的李凤姐的埋骨之地。居庸关在京西有名的军都山中,据书上记载:“军都山又名军都关,悬崖夹峙,巨涧中流,奇险天开,古称要隘。”龚自珍在他的《居庸关说》里写道:“出昌平,山东西两相望,俄而相輳相赴以至相蹙,居庸关置其间。如因两山以为门……”从居庸关的高处回首南望,一重山紧接着一重山,“居庸叠翠”的奇景让人眼花缭乱。
车在居庸关行进,导游不停地讲着这里的四季景色。“春色正浓的时候,这里山花齐放,漫山遍野一片锦绣。夏天里,这一带蜿蜒清澈的溪流,水有浅也有深,你可以自由选择、如鱼越水。秋天居庸关的红叶,可以和香山媲美。如果你有兴致举火野餐,那香味举世无双。冬季的雪景,**已经把它说绝了……”。“这一带果树繁多,黑枣、核桃、柿子、李、杏等,味美有名。”
临近晌午,车到达八达岭脚下。举目仰望,“中国万里长城八达岭”几个大字已悬在眼帘。再步往前穿越城门关隘,便由入口处登临长城了。我的心跳开始加快,于是便疾步如飞,向着八达岭的高处攀登,攀登!
举目四望,如巨龙般的长城蜿蜒起伏于八达岭山峦之巅,在春日阳光下显得气势恢宏,雄伟壮观。整个长城的上上下下,人流如潮,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四周山岭上荡漾着春天的气息,莫名的芬芳扑鼻而来,把青峰翠谷喷洒得春意盎然,光芒灼灼,令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巍巍群山间,浩浩长城象一条游龙,什么地方险峻,它就往什么地方爬行。堡垒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一气,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开始,也不知是到什么地方结尾。此情此景,着实让人感觉到了“地扼襟喉趋朔漠,天留锁钥枕雄关”。绵延的城墙牵起迢迢山海关,携着遥遥嘉峪关,横贯西北万里群山,把成千上万雄关、隘口、瞭望台、烽火台连成一气,构成泱泱五千年东方文明的一大奇观,巍然屹立在峰峦叠嶂间,耀着神州源远流长的华夏文化之光!
长城,从苍茫的西北戈壁,至浩瀚的东部海滨,涉大河巨川,穿崇山峻岭,跨危崖绝谷,过荒漠草原,腾挪跌宕,气象万千。宛如神奇巨笔在北国山川一笔挥就的气势磅礴的草书,敌楼是这草书中的顿挫,雄关是这草书中的转折,亭障墩堠是这草书中错落的散点。它们与长城的城墙主体浑然一体,一气呵成,形成一幅结构完整的艺术巨作。
我兴趣盎然地随着人群缓慢地行进在长城上,双手轻轻抚摸着砖石相砌的城墙和垛口,目光沿着山脊盘旋的墙体伸向远方,只见碉楼耸立高处,突兀的望台雄踞岭头。伫立在长城上,心潮澎湃,思绪任山谷清风吹拂,缕缕怀古幽情油然而生。我仿佛看到:越山隘、穿沙漠、过草原、经绝壁的长城周边,狼烟奔逐,旌旗飘扬,征尘阵阵,昏天暗日,一片迷茫;我宛若听见:当年的亭障、列城、烽遂下的长城古道上的丝绸之路,身着各种民族服饰的商贾来往不绝,驼铃声声,笑语阵阵……
呵,万里长城,我轻轻扶摸城墙上的每一块砖石,都有历史的回音依稀缭绕,犹如在向我诉说着5000年的缱绻往事和斑斓的历史传说!
“秦皇安在哉万里长城筑怨,姜女未亡也千秋片石铭贞”!文天祥的楹联道出了这一块块城砖就是一条条青春的生命,多少人在这里受苦受难死去活来呵!
一个女人又怎能把长城哭倒?!
但是孟姜女的眼泪却是万民仇恨的凝聚,纵不能空倒长城,却足以推倒暴君。使这个冀求长生不老,万世一系,东填大海,西建阿房,南修五岭,北筑长城的秦始皇帝在人民的愤怒之下,竟不及二世而亡,有如镜花水月,灰飞烟火。
此时此刻,南望长城脚下,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世纪前在那山鸣谷应的汽笛声中,多少中国人流下了兴奋和感激的热泪。遥想当年,詹天佑和他的战友们,在这一带的万山丛中,不知留下了多少辛勤的足迹,修筑了第一条中国人自己的铁路——京张铁路!威胁和阻挠着他们的又何止是这些险峻的高山绝壁和刺骨的寒风冰雪!……
登临长城,便会想起古代诗人所谓的“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那种情况,如今春风早已吹到“塞外”了。瞧!长城内外是一幅多么和平、瑰丽而又雄浑的春日景象!
站在被岁月消磨的墙垣、烽火台面前,能感受到5000年的沧海桑田。那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悲凉壮丽,那种“有日云长惨,无风沙自惊”,悲凉慷慨之情油然而生。站在长城,翘首西望,仿佛茫茫戈壁的苍凉冷漠近在眼前,让人透着“一片孤城万仞山”的寒战。眼前浮现祁连山巍峨壮丽的雪峰,在白云缭绕中闪闪发光。嘉峪关伫立在荒凉中,虽“一片”关城而愈见沉雄,虽孤立戈壁而愈显千军万马的雄壮之势。
长城啊,你的雨雪云雾,晦明晨昏,都有着各种不同的风姿和美。春华烂漫明丽,你如展实颜;夏日万绿葱茏,你如腾碧浪现;秋霜层林尽染,你如披盛妆;冬寒冰天雪地,你如舞银蛇。月夜下,你孤峭冷峻;晨光中,你新美壮丽。
长城巍巍,内外茫茫……
2002-0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