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作家专栏】新廉颇蔺相如(杂文)
一九六九年,我们县的文化大革命,以其扭曲的形式分出胜负:两派经过长期的武斗,刀枪剑戟,斧矛钩叉,最后1214以最新式的武器——打开解放军的军库,靠真枪实弹的武装击败了红三司。我和我们当地红三司的头头被抓进了囚牢。
几天的狱中折磨,可怕的审讯不情愿的来到了。
这天晚上,两个1214‘‘战士’’把我从囚牢里提出来。首先把我头上罩上个面袋子,我什么也看不见了。不知走了多远,把我带进了一个小屋。小屋里什么样我不清楚,但从我模糊听觉中,我感到这屋里有一些人,但不是很多。他们高喊着打倒我的口号。几个1214的“战士”一脚把我踹趴在地,把我的上衣和外裤扒下,不由分说一顿猛抽,三角带雨点般打在我的后背和臀部上。剧烈的疼痛钻进心里,我没有喊也没有哭,只是咬着牙坚持着。一阵残暴后,他们停了下来,开始没头没脑的审讯,问我一些莫须有,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我只好用一句话来回答:“不知道”。一顿审讯后,可能是他们借机休息够了,第二次、第三次毒打又开始了……我昏了过去。不知是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把我送回了“牢房”。就这样一个月当中,他们审讯了我三次。
后来我知道打我的人就是1214的李某。李某和我的年龄一般大,我们是光腚娃娃,小时候在一起玩,大了我们又是小学同学。文化大革命我们站了两派。他占了1214派,我站了三司派。观点不一样,经常在一起辩论。辩论归辩论,也不至于这样往死了打我呀?我们个人之间也没仇沒恨哪?当时我很不理解,我恨他。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我逐渐的改变可我对他的态度。
十八年后。
李某成了某村的书记,我已经由农民、老师到了政府任党委秘书。八七年省工作队来我乡镇整党,全乡镇各村都去了工作组。李某所辖的村有人告他,其中有一条反映他当年用三角带打过我的问题。当时整党政策里规定,文化大革命中参加过打、砸、抢的人,一律开出党籍,撤销一切职务。打人是一个严重问题,必须要被打人签字。为此,工作组的领导老张找我谈了这个问题,说:“老王,李某打你的问题群众反映出来了,但要你签字,你看这个问题你是什么态度?”我说:“老张,说实在话他是打了我,而且打得不轻。可事隔这么多年,我这笔一落,他的政治小命可就没了,你说我这个字能签吗?今天我不还是我吗,也没咋地,不过是当时苦了一点。就当我进了一次革命大熔炉,体会体会革命前辈受刑的滋味了。我不能毁了他啊。”老张听了后,拉着我的手说:你是大好人啊!像你这样的人不多呀。”
我非常理解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扭曲的年代。当时的我和他,都处于年轻,抱着一颗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的红心参加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至于两派都是革命的,没有革命和反革命之分。他当时打我,也是受当时的派性蒙蔽,不是他个人的目的。我必须要站在一定的高度去理解他,原谅他,接纳他。我觉得,老李还是一个好干部。他为人耿直,好坚持真理,好打抱不平。心直口快,有啥说啥。农村工作很突出,敢想敢做,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特别是他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一尘不染,这是很可贵贵的。
事后,老张把我的态度原原本本告诉了李某。李某非常感动,主动上门向我负荆请罪。说那时他打我打错了,说我今天能原谅他,他非常感动!他要和我交朋友。从此他和我交了朋友。经常互相往来。直到现在我们的关系仍然很好。
我们这段不平常的经历,被当地大伙说成是新时代的廉颇蔺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