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青藏》——拜谒布达拉宫

题记：此文节选自本人《天上青藏》一书。

拉萨的早晨来的格外迟，好像七、八点钟天才大亮。早饭后，大概九点多我们又一次来到布达拉宫广场。在布达拉宫的进门处，等待进入拜谒的游客队伍一直排到门外的广场上。
记得那天，火车刚进拉萨，数十里之外，远远就能透过高原特有的清澈透明的空气看到布达拉宫壮美的身影。在巍巍的红山之巅，布达拉宫凌空屹立，巍峨壮观，车上不断传来因震撼而起的惊叫。到拉萨的当晚，我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布达拉宫广场上一睹夜色中圣殿的神奇风骨。今天，终于有幸登顶红山上这一梦幻般的宫殿。
布达拉宫1994年12月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2003年5月1日，布达拉宫开始限制旅游人数，在一个小时内，只许150名游客游览，超过人数，则不卖票。近年，随着青藏铁路的开通，游人猛增。因此，一票难求的现象在旅游旺季司空见惯。这几天，西藏在举办庆祝和平解放60周年活动，布达拉宫有时候还封闭。在这期间来西藏，许多游人与布达拉宫失之交背，带着莫大的遗憾离开拉萨。我们在离开西藏前夕拿到了布达拉宫的门票，同伴们个个露出兴高采烈的笑靥。
一直以来，每当看到蓝天白云下的布达拉宫美丽的画面，那种梦幻般的感觉就像一座天上的宫殿一样耸立在我的头顶，一团谜悬久久挂在我的心中，巍峨而神圣。而此时，在2011年7月一个朴实而普通的日子，脚踏一层一层的梯道，在高原缺氧的状况下我艰难地拾级而上，步步攀登，层层谜团在我面前铺展开来，神秘面纱被一层一层揭开。望着身边的殿宇，我强烈地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静穆与庄严。于是，我虔诚地双手合十，面朝红白相间的宫殿，顶礼膜拜。
此时此刻，我在雪域西藏，我在圣城拉萨，我在布达拉宫！
这里是海拔3750米以上的天上人间。
如果说伏羲女娲、夸父嫦娥、老子西去的故事只是传说，如果说佛光普照的西天极乐世界只是一种神话，那么，眼前的布达拉宫，有多少人想揭开他神秘的面纱，拥抱他的真实与富华，探究他的神奇和奥秘。这是藏传佛教的圣地，是一个民族虔诚信仰的聚合点，是人们对真善美不朽的期盼和坚守。
我们穿行在宫殿那明亮的白、黄、红三色之间，体验着佛教的恬静、和平、圆满以及威严和力量。布达拉宫不仅外表令人叹为观止，它还是一个珍品荟萃的博物馆。宫内藏有大量的艺术作品和稀世文物，其中最珍贵的是浩瀚的经卷。这些经书，有用金水写的，有用银水写的，还有金银凸字。其中珍藏的古印度贝叶经，最早的距今有五千多年的历史。这种经卷在印度早已失传，而布达拉宫仍保存有完整的一百多函卷。
　　宫内引人注目的还有五世达赖、七世至十三世达赖的八座灵塔。灵塔为历世达赖埋骨之地，不仅塔体用纯金或纯银包裹，而且还藏有各种宝物。其中最神奇的是五世达赖灵塔内珍藏的一颗珍珠，据说是在大象脑内生成，比常人的大拇指还大。藏语称此塔为“赞姆林坚吉”，意思是价值抵得上半个世界。
　　宫内还珍藏有明、清两朝帝王敕封历世达赖的圣旨、诰封、印鉴、金册、金印、玉册、玉玺、金匾和馈赠的礼品等。这里还是壁画、唐卡、佛像的世界。宫内大小殿堂、门厅、走道、回廊都绘满了壁画。这些壁画题材多样，内容丰富：有表现人类起源、历史人物和故事的，由讲述宗教神话、佛教故事的，也有反映建筑、民俗、体育、娱乐等生活内容的，无所不容，无所不包。布达拉宫中各类大小佛像不计其数，有泥塑重彩、木雕、石刻以及金、银、铜、铁等多种金属塑像。其中隋代和唐代的释迦牟尼木雕像，明代金制佛像都是无价之宝。
　　有人说，布达拉宫的价值，怎样估计都不会过高。
我认为，布达拉宫与财富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它应该是至高无上的。
这古老的宫殿以它斑驳厚重的门板、朴素结实的土木石结构、以及各种远古的思想和艺术细节向我们昭示着它的遥远与古朴。我站在文成公主的雕像前，思绪飞到了盛唐时的长安……那该是一个长风呼啸的日子，长安城里又一位唐室宗族的女儿就要远嫁，这一嫁就要跋山涉水，嫁到遥远的西藏。文成公主在送亲使者李道宗和吐蕃迎亲专使禄东赞的伴随下，从长安出发，前往吐蕃。唐太宗的陪嫁队伍非常庞大，嫁妆也十分丰厚。有“释迦佛像，珍宝，金玉书橱，360卷经典，各种金玉饰物”。松赞干布前往柏海亲自迎接，携文成公主返逻些（拉萨）。
从长安到吐蕃都城拉萨，迢迢万里，沿途历经沙漠、戈壁、沼泽、冰川、峡谷、雪岭、还有翻越海拔五千米的唐古拉山，我无法想象，这个生活在长安城的娇贵公主是怎样走过天寒地冻、空气稀薄、杳无人迹的冰雪高原的，我不知道他们历经了多少艰险，是否遭遇过风暴、雪崩、山洪和泥石流？
为了迎接这个美丽多才、雍容娴静的大唐公主到拉萨，藏人载歌载舞，欢腾雀跃，设宴庆贺。藏王松赞干布特地为文成公主建筑了这座宫殿。北壁画廊的一幅画，绘描了文成公主进藏的故事和抵达拉萨时的盛大场面。它经过千百年的洗礼，色彩依然没有脱落，画上人物造型各异，形象惟妙惟肖；色彩变化多端，线条极其流畅，无不记录着一千多年前的那次宏大的场面。
……
　　布达拉宫实在太高太大，一层一层的台阶，一间一间的佛堂总也走不完，看不尽。站在宫殿之顶，举目四望，拉萨位于山谷盆地的中央，四周高山围合，无论你走向哪个方向，远方都有山。盆地中间兀地腾起一座独立的红山，布达拉宫就建在这座独山上。放眼四周，东西南北的拉萨城区面积好像一样大，皆可目击到边。城里没有高楼大厦，多为五六层的藏式建筑，一个安静清新的高原之城尽收眼底。
就在我们走出大殿缓缓而下的间或，传来一阵悦耳的小合唱仿佛天籁之声，回荡在耳边。歌声嘹亮、动听，其间还夹杂着欢笑。仔细察看，终于找到了歌声的来源，一群藏族男女，他们手里都拿着一种工具，边唱着歌边有节律的敲打着一个平房的屋顶，这就是打阿嘎了吧。阿嘎是西藏独有的一种粘土，是西藏很多建筑地面、屋顶最好的建筑材料，用石板套木柄的工具长时间敲打，阿嘎就成了光滑的平面。打阿嘎的一群男女旁若无人分为两排，一边敲打着屋顶，一边唱着歌儿，从这头打到那头，又从那头打到这头。那有节奏的歌声和敲打声回荡在布达拉宫……我被深深的吸引了，站在布达拉宫，鸟瞰圣城全景，身边是红宫白宫，抬头可见金光闪闪的金顶，耳边是动人如天簌般的歌声，此情此景，让人不知置身何处，忘却今夕是何年……
　　于是，我们一帮人顺着台阶，从上至下，排起了一个小队伍，每个人从不同的方位伸出双手，做出千手观音的造型。前方是拉萨全景，身后是布达拉宫。俯瞰布达拉宫的四周，大批的信徒顺时针绕宫而行，右手持转经桶，左手拎佛珠。此时此地，我有些恍惚，是我来晚了么，为何那斑斑日影仍在，却不见旧日繁盛模样；还是我来的早了，总是想回首，去追忆来世的佛缘。路边的山坡上挂起的经幡依然随风飘摇，可那美丽的公主是否千年一样在凭依栏杆，独倚黄昏？松赞干布与公主的爱恋，是否也如宫殿的红白黄，那样圣洁美丽。三年在路上，三年在对面，留三十年独自想念，传三百年相思风雨，创三千年辉煌不朽！
此刻，我仿佛站在天地之间，站在生与死的聚合线上，站在人与神的虚幻中，站在天堂与人间的切入点，一旦脚下不稳，就能在这离天最近的地方飘飞起来。五世达赖喇嘛赞美布达拉宫的诗句涌现在心头：“纯金成幢焰火洪，普照世间光明中，日神含羞从夜名，跃向此州遁虚空。”……
走下布达拉宫，远远望去，红山上的宫殿巍峨耸立，那看似轻盈却又瓷实的一层层云朵，撩拨着高山山顶，在布达拉宫的上空久久盘旋，转身之间，仿佛我们的心路即刻远离，感觉那神圣的宫殿是在遥远的远方，远方。
其实，圣地就是在远方，圣地也应该是在远方，圣地也在每一个虔诚的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