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绿洲麻雀(外二首)
【绿洲麻雀】
一阵鸟鸣,啄开绿洲的睡帘。光亮,浸满心扉,荡起一圈圈涟漪。
绿洲麻雀,激越、盎然。
用一只欢叫的手将我推搡,洒落最后的慵懒。
思绪,回到流年——
一只箩筐捕鸟的画布,悠然浮动。
踩着木梯,手伸进鸟窝,把时光咀嚼得津津有味。
麦地里追逐雏鸟,汗水噙着幸福滴落……
心中的暖,随时光的翅羽,远离故乡。
我,将自己种植在大漠戈壁。
任漠风和干旱,将身躯羁押在地面。
蓦然回首,麻雀的呼唤将我轻轻托起。
我惊诧于相隔万里,麻雀的歌喉依然婉转。
栖息在绿洲的屋檐下,守望一份生命的荣光。
沙尘暴来临,那些孱弱的精灵惊慌地躲进自己的巢穴。
麻雀如鱼儿般在沙尘中翻飞畅游,叽叽喳喳。
麻雀就像孩子,簇拥在我生命的庭院,带来孩子般天真烂漫。
抑或,我就是一只麻雀,平凡而渺小,依然在蹦蹦跳跳。
我用麻雀的精气神,试图在戈壁滩上啄开一道缝隙。
【以沙为雨】
沙,一粒粒地飘落,就像雨一滴滴地呜咽。
在塔克拉玛干种养自己,沙成了苦涩的佐料。
咀嚼、张望,雨中的母亲,被泪淹没。
大漠干旱,故乡如雨。
一场沙尘暴,蔽日浮尘天,将飞鸟浇灌,将心灵涤荡。
我分明看见,沙,幻化成雨,纷纷扬扬。
母亲在雨中侍弄稼穑,身影踉踉跄跄……
庄稼在雨中长大,母亲在雨中矮化。
雨把一个生命洗濯得清清亮亮。
雨露是甘泉,也是苦水。难咽。
以沙为伴,嫁接沙的气质。
把泪藏在沙的行囊,归故乡,倾洒母亲坟头。
以沙为雨,拉近雨的幕布,呼唤母亲早些回家。
【红柳,拨动大漠人家的心弦】
一
一簇簇红柳,点缀在大漠戈壁的额头。谁家姑娘遗落的红唇?
二
行走大漠戈壁,红柳就是那一眼清泉,将疲惫的身心洗濯。
那串门的沙鼠、蜥蜴,漫步的骆驼、牛羊,抑或载歌载舞的飞鸟,
都将红柳的庭院视作自家的后花园。
红柳扮演了一位母亲的角色,将怀抱尽情伸张……
三
塔克拉玛干,红柳在一座座沙包上绽放红颜。生死,千年博弈。
我不敢想象,红柳的根系经过怎样的跋涉,汲取那一口甘霖。
戈壁红柳,没有沙包的紧箍咒,却有飞沙走石的磨砺。
磨砺、磨砺,红柳花香飘戈壁!
四
红柳和大漠人家相依相伴,将灵与肉无私奉献。
红柳笆子墙,绿洲一个古老的记忆,遮风挡雨,呵护一屋的暖;
红柳签子的羊肉串,绿洲的一个奇葩,弥漫满口的香;
寄生红柳的大漠人参,一个梦的传奇,惊羡一波波陌生的目光……
五
人们有时候也神经错乱,用刀斧将红柳砍得血淋淋,甚至连根拔起。
大自然愤怒了!滚滚飞沙走石,无情击打大漠人家那张惶恐的脸。
噩梦过后,人们惊醒了。大漠人家流淌着红柳的鲜血,容不得半点自残。
大漠戈壁又唱起了和美的歌谣,红柳依然柔情地摇曳。
六
血脉相连,大漠人家眼中总是映着红柳的模样。
撒一个娇,孩童的欢歌在红柳的头顶飘扬。
撷一缕清香,情侣将爱情之花浇灌得异常芬芳。
倾一腔温情,农人将片片红唇静静抚摸、凝望。
红柳,拨动大漠人家的心弦,轻柔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