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妞咋样？”
　　 “还行，从背后看上去不错。”
　　 一位骑着助力车的女子在右前方，和钱大军、董辉他们的车同相行驶。
　　 披肩长发飘飘，一身淡绿色的职业装得体地裹着那匀称的身体。那肩、那背、那腰、那臀，被裹得“圆形毕露”。从发式、体形和服装的颜色上看，这女子应该年龄不大。
　　 “跟上去看看正面。” 董辉道。
　　 以钱大军的经验，看过正面后，80％以上是不愿再看第二眼了。但是，几乎没有一个男人能忍住连第一眼也不看。
　　 钱大军轻点了一下油门，皇冠3.0就和那辆助力车并排行驶了。
　　 看过了正面，董辉和钱大军对视一眼。没等钱大军说话，董辉边开车窗边说：“控制速度！”
　　 “小姐，借光。请问国际会展中心怎么走？”董辉依然是那一口优雅的京腔。
　　 董辉和钱大军一样，都是在部队大院里长大的，从小就说普通话。可那也只是普通话而已。董辉却从三年前开始改了一口京腔。虽然那京腔在正宗的北京人听起来未必纯正，但江南人是难以听出破绽的。
　　 皇冠3.0慢慢停下，正好让女孩的助力车停在了窗前。女孩说：“一直走，第三个红绿灯向左拐，到一个大转盘再向右拐……”
　　 董辉已经开门下车，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地听着女孩说话。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给人一种谦逊、亲切的感觉。
　　 “小姐您看这样好不好？劳您驾，把我们带过去。找到地儿我们再送您回来，耽误您点时间。”
　　 女孩想了想：“好吧，不然你们恐怕也找不到。不过……”女孩指了指30米外的那栋大楼：“我要到前面的税务局去交个报表，你们在门口稍微等我一会。”
　　 “好嘞！” 董辉笑眯眯地上了车。
　　 税务局门口，女孩停下助力车进去。钱大军也把车靠边停住。
　　 董辉从烟盒里抽出一支三五牌香烟，点着，志得意满地吸了起来。
　　 钱大军说：“嗯，算得上江南美女。”
　　 董辉将手伸出窗外，潇洒地弹了弹烟灰：“还行吧，按我的标准，可打85分。”
　　 一会，女孩出来了，董辉又下车，笑容可掬地请女孩坐在前排……
　　 “小姐，您是会计？”
　　 “不，我是出纳。”
　　 “哦，在我看来，对老板来说，出纳比会计更重要。”
　　 女孩笑笑：“不过我是财会学校毕业的。在出纳岗位上过渡两年，明年就要当会计了。”
　　 ……
　　 一路上，董辉一刻不停地和女孩聊着天。很快，女孩和董辉就像老熟人一般了。董辉夸女孩长得洋气，皮肤和身材都是一流，穿着打扮也很得体……女孩咯咯咯地开心笑着。
　　 会展中心到了。这是一次全国性的行业展销会，不但会场内外人满为患，停车都要凭会议通知领牌子，领了牌子还不一定找得到地方停。
　　 女孩说：“你们不要送我了，我自己回去。你们的工作要紧。”
　　 董辉和女孩下了车，钱大军开着车去找车位。
　　 钱大军停好车回来，见董辉一个人站在那里。便问：“怎么？就这么放走了？”
　　 董辉一本正经地说：“不是说了吗，工作为重。”
　　 “得了吧！卖啥关子。你能这样轻易放过？不会是嫌人家年龄太小吧？”边往会场里走，钱大军边和董辉调侃着。
　　 “年龄小怕啥？那不是纯洁的同义词吗？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欲擒故纵都不懂？”
　　 “哈哈！你这家伙还会欲擒故纵？你不是一向崇尚‘快餐主义’吗？”
　　 董辉笑道：“放心吧！兄弟。人是放走了，姓名和电话都留下了。小美人叫白露。咱也不能让人家白给咱带路是不是？白小姐收了我五十块钱的打车钱。”董辉看着钱大军，诡秘地眨眨眼睛。
　　 钱大军知道董辉诡秘的意思。按董辉的说法，第一次见面就能收男人钱的女人就是“快餐型”的，不管这钱收得听上去是怎样合情合理。所以董辉只要有机会就会用钱来测试自己的理论，董辉自己说是屡试不爽。钱不能付得太多，太多了人家不敢收，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当然更不能少，多要多得合适。比如说20块钱的车钱你得付50。她收了，多半也就差不多了。
　　 董辉最得意的是一次在去三峡的游轮上。“不小心”把一位搞摄影的女子的遮阳帽弄掉下了江，董辉知道那遮阳帽是在岸上花10块钱买的，便“赔”了人家50块钱。按董辉的说法，从那女子收下这50块钱到两人的关系进入实质性内容，历时47分钟。“快餐主义”的说法由此而来。
　　 吃过午饭，董辉和钱大军走进会展中心旁边的一家酒店。
　　 前台小姐说：“正好，还有一间标间。”
　　 董辉说：“一间哪行？咱是俩人。”
　　 “那……我看看……对不起，先生，只有一个标间了，套房也没有了。现在是会议期间。”
　　 钱大军对董辉说：“咱再去其他酒店看看。” 董辉斜了钱大军一眼，来到大堂的沙发上坐下，拿出电话拨了起来。
　　 “白露吗？我是董辉……你好。我们在会展中心附近找房间，会展中心附近的酒店都客满了。你有没有熟悉的酒店帮我们想想办法？……好的！谢谢！”
　　 放下电话，董辉和钱大军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支香烟刚刚抽完，董辉的电话响了。
　　 “唔，……好！……好！……谢谢！远点不怕，咱有车。另外——白露啊，你再帮我在那个酒店的餐厅里定个包房。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向你表示感谢。……甭客气，一起吃个饭很正常嘛！你有要好的小姐妹带一个过来，就我们四个人共进晚餐。……好！那你们下班后就直接过去，到了酒店给我电话。……好！晚上见！bye！”
　　 收了电话，董辉和钱大军相视而笑。
　　 下午开完会，董辉和钱大军驱车前往白露帮忙找的那家酒店。
　　 董辉说：“白露认识这家四星级酒店的老总，正好还有两个大床房就给了咱，还给打了八折。全国性会议期间，酒店的房间打折你知道是啥意思吧？”
　　 钱大军揶揄道：“知道，说明白小姐和这位老总的关系不一般。”
　　 “哈哈！那不更好？这不正是咱要找的‘良家妇女’吗？要是个啥都不懂的雏儿我还嫌累的慌。”
　　 进了酒店的房间，洗澡、更衣……
　　 白露的电话来了，她已经带了个小姐妹坐在了酒店的大堂里。董辉让她们先去餐厅的包房。
　　 董辉和钱大军收拾停当，气宇轩昂地来到餐厅包房。两个小姑娘已经等在了里面。
　　 “哈哈！白露小姐，谢谢你！给我们安排了这么好的住处。”董辉满面笑容地大大咧咧。
　　 白露这会的装束和上午的职业形象大不同。一身玫瑰红的紧身晚装，肩膀和胳膊全露着。钱大军从来都佩服董辉赞美女孩子的准确和恰到好处。
　　 白露确实很会打扮自己，一身得体的装束把自己身材上的长处全部展现了出来。白露的身材总体特点是“圆”，圆得和她二十刚出头的年纪有点不太相符。这样的身材着紧身装是性感的。白露身体上最出色的部分是她的肩膀和脖子。圆润的肩膀不但宽度和厚度都恰到好处，从脖子连接到三角肌的曲线也玲珑优雅。白露有一条巴蕾演员般的长脖子，配上那一付很古典的斜型肩线，白露的长脖子并不显得突兀。从侧面看，脖子和肩膀形成的角度也恰到好处，挺拔且柔和的背阔肌和丰满的前胸正好和那条漂亮的脖子构成了美妙的曲线。
　　 白露把长发扎成了一个“马尾巴”，自己身材上这些最出色的部分就展露无遗了。
　　 和白露一块来的女孩相比之下就朴素得多，一条浅蓝色的碎花连衣裙捂在身上，只露出了两条还算不错的胳膊。和白露相比，这个女孩的身材就单薄得和她已经二十出头的年纪有点不太相符了。这个女孩长得也挺好看，或者说她的长相里更有一份江南女子的清雅娟秀，只是一眼就能看出没有经过精心修饰。明显长于白露的是，这个女孩的个头比白露要高些。
　　 白露介绍：“这是小月，我的财校同学，现在我们是同行。”小月略带羞涩地笑笑。和白露那成熟老练的谈吐相比，小月更像个孩子。
　　 “欢迎欢迎！请坐请坐。”很快把陌生人变成熟人是董辉的强项。当然不光是对女人，董辉的这一强项在生意场上对付各色人等都是很有用的素质。
　　 点菜、喝茶、寒喧……小月也很快被董辉幽默风趣的言语逗得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钱大军在这方面要慢热得多。和陌生人在一起，不喝下三两酒去钱大军的话是很少的，那怕是和少不更事小女孩在一起。遇上不对脾味的，钱大军甚至可以整晚无话。
　　 董辉说：“你们俩都是学财会的。太好了！这里就有你们的老师。我们钱总可是大会计出身。”
　　 小月瞪着大眼睛问：“真的吗？钱总在哪里学的会计？”
　　 喝了点酒，钱大军说话也带着笑容了：“董总的说法不准确。我是学财经的，但没做过会计。我是厦门大学毕业的。”
　　 “是啊！”小月显得很兴奋：“厦门大学的财经专业是全国最好的！中国有好几任财政部长×××、×××、……都是厦门大学毕业的呢！”
　　 这个小女孩竟然知道这些。钱大军对小月有点刮目相看了，笑眯眯地说：“小月说得不错。是听你们老师说的？”
　　 小月红着脸笑道：“是。我们老师当年就是想考厦大没考取。”
　　 “那小月就拜我们钱总为师吧！钱总可是厦大财经系的高材生，比你们老师强多了。”董辉嚷道。
　　 “对！对！喝拜师酒，喝拜师酒。”白露也跟着起哄。
　　 小月还真的站起身来，正二八经地向钱大军敬了一杯酒。
　　 “钱老师也要喝！一杯不行！拜师酒要喝三杯的。”白露继续起哄。
　　 钱大军陪着小月喝了三大杯长城干红。喝完了三杯酒，小月竟然认认真真地给钱大军鞠了一躬。钱大军甚至有点感动了。
　　 饭后，董辉和钱大军带着两个姑娘去歌厅唱歌。
　　 董辉的歌喉是可以与专业歌手媲美的。一次，一位持证的专业歌手听了他的歌，问他是那个音乐学院毕业的。董辉告诉人家是南艺声乐系。那位歌手信以为真，直喊他董老师。
　　 董辉音色的最大特点是高音华丽且具穿透力。再加上他娴熟并略带夸张地运用技巧，董辉唱起情歌来很有感染力。白露显然是被彻底感动了，听歌时悄悄抱着董辉的胳膊。一首《透过开满鲜花的月亮》把小月唱得泪光莹莹。歌厅里的服务员也忘情地拚命鼓掌。跳舞时，白露已经甜蜜地贴在了董辉的怀里。
　　 钱大军虽然没有董辉那样的华丽音色和娴熟技巧，但浑厚的男中音也别有情调。一首《老情歌》也唱得小月泪花闪闪……
　　 “十点多了，结束！二位小姐上去喝杯茶？”董辉总是恰到好处地提出这种有点蛮横的建议。
　　 白露看看小月，兴奋和快乐挂在脸上，手却还握着董辉的胳膊不愿撒开。小月好像是听白露的，白露跟着董辉上了楼，小月也就跟钱大军上了楼。
　　 ……
　　 第二天早餐时，董辉问钱大军：“咋样？”
　　 钱大军回答：“没咋样。”
　　 “怎么会呢？那孩子很不错的。”
　　 “是很不错。让我给她上了一小时的财务课外加半小时的文学课。”
　　 “哈哈！你小子又把自己吊在二梁上了。真拿你没办法！”
　　 “这次可是你给整的。是你把我抬举成钱老师的。”
　　 “哈哈！……”董辉开心地大笑。
　　 钱大军其实也是个登徒子。按董辉的说法，钱大军是“沙锅炖牛肉——闷烧”。钱大军向来对直接收钱的“专业工作者”不屑一顾。钱大军认为，咱是行为正常的堂堂汉子，又没啥变态癖好。让那样的女人上咱的床太失身份，就算她们倒贴咱钱也不值。对良家妇女，文化品味稍低些的也很难提起钱大军的兴趣。和公务员、大学生、教师……这些有文化的女子在一起，钱大军是很有话说的。钱大军丰厚的学养和广博的知识很容易让这些文化女子肃然起敬。等到钱大军侃侃而谈地来了“性致”，却发现对方的肃然起敬已然成了奔向“主题”的障碍。董辉就经常挖苦钱大军，说他是舍本求末，自己把自己吊在二梁上。所以，钱大军泡个妞通常都要好几个回合。钱大军自嘲说这是“慢功出细活”。董辉却认为，每个正常的男人见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心里想的都是“主题”问题，再慢的功最终都得奔向“主题”，有本事你还能不要“主题”只做功？那不成了瞎耽误功夫？
　　 那天的小月就是这个情况。跟着钱大军进了房间，小月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由于喝了不少酒，小月红扑扑的脸蛋上始终挂着笑容，但言行举止并不轻浮，嘴里还一个劲地叫着钱老师。钱大军这个老师的架子一时放不下来。小月向钱大军提了几个会计实务上的问题。这些具体的问题虽然对钱大军来说过分浅显，但钱大军那好为人师的毛病还是被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激发了起来。
　　 钱大军坐在床上，面对面地给小月解答这些问题。深入浅出的讲解让小月听入了神。钱大军来了兴致，把与这些问题相关的一些会计理论问题也尽量用小月能听懂的语言向她讲解着，甚至还告诉小月现行的财务制度和会计科目设置预计近期将会有怎样的调整……看得出来，小月对钱大军的专业知识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钱大军看着面前这个忽闪着大眼睛的姑娘，发现小月其实比白露长得更漂亮，而且是那种很耐看的漂亮。虽然没有白露那样的性感和奔放，但那份由内而外的青春活力难以掩饰地溢于言表。钱大军甚至嗅到了小月身体散发出的年轻女子特有的好闻的气息。钱大军有了“性致”，想到了“主题”问题。这时发现，自己真的把自己吊在了二梁上。从老师的身份直接下到地面上来进入“主题”还真不那么容易。
　　 钱大军想了个过渡的办法，与小月谈谈文学。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也很喜欢文学，竟然给钱大军背起了古诗词。钱大军又被吊了上去。索性，钱大军就真的与小月谈起了文学。小月背诵一首古诗，钱大军就讲解一首，连作者简历和创作背景也讲。小月的脸更红了。显然，这次不是酒的原因，小月的佩服已经变成了兴奋的佩服。略显急促的呼吸和口中呵出的热气给了钱大军很有效的诱惑。钱大军有点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