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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林文忠走马上任

作品名称:废园      作者:当阳山人      发布时间:2014-08-26 16:19:00      字数:7743

  “时位之移人也。”汪天明当了几年的乡教育助理,掌管着临河乡近三百名教师的工作调动、职称晋升、表彰评先等关乎切身利益的决定大权,早已不是当年受批判的“右派分子”和挨批斗的“走白专道路的典型”了。在经常与乡政府的政客们打交道的过程中,汪天明耳濡目染,很快学会了那些小政客们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做法。渐渐的,汪天明把这些政治手腕玩得得心应手,把全乡二百多名教师玩弄于股掌之上,全乡十多个中小学校长个个俯首贴耳,惟命是从。
  汪天明想到自己前半生一路坎坷,而现在苦尽甘来,全是因为自己当上了学校校长和乡教育助理。过去,汪天明不太相信权力的力量。他像那个时代大多数的读书人一样,保持着读书人一份清高,拥有读书人一根傲骨,并表现出读书人的三分傲气。而当上这个权倾一方的乡教育助理之后,这几年的亲身感受,使他终于认识到权力确实是一个好东西。一个普通人一旦拥有了这种东西,就像掌控了一种稀缺资源,不但可以抬高身价,而且可以获取更多更大的利益。
  临河乡新建的中心初中第一任校长付耀文主动辞职后,那个校长的职位一直在空缺着,主管教育的临河乡副乡长朱向阳向他竭力推荐赖吉祥。但赖吉祥此时的身份还是一个民办教师,按河阴县教育局的规定,没有当中学校长的资格。汪天明思量来思量去,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婿,也就是临河初中现任总务主任林文忠。
  汪天明想到自己再过两三年就要退休,趁着现在他还大权在握,应该为子女们好好考虑考虑。过去孩子们跟着自己受了不少的苦,现在得到一些回报也是理所当然。汪天明一儿一女,儿子早已安排妥当,只有女儿初中毕业后,一直在家里帮母亲干农活,后来嫁给了一个民办教师一直在家务农。帮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安排一个正式的工作岗位,汪天明有自知之明,他还没有那个能力。但女婿是一名教师,已经转为公办教师,还在自己的权力管辖范围内,把女婿的工作安排好应该不费吹灰之力。这样,也算对得起女儿了。汪天明内举不避亲,掂量来思量去,遂决定先安排林文忠暂时主持临河初中的全面工作,以掩人耳目。
  赖吉祥仍然做他的副校长,负责学校纪律和安全方面的工作。林文忠新官上任,要烧的第一把火就是要树立领导以身作则的形象。他要求学校领导班子成员都要亲自兼课,想以此激发学校教师努力工作。他自己率先垂范,主动教两个班级的政治课。其他的领导班子成员中,教导主任、总务主任、政教主任每星期都要担任六节到八节不等的课程。赖吉祥自知自己不能胜任文化课的教学工作,他只能教授体育课,就要了初一两个班的四节体育课。林文忠嫌他担任的课节数太少,他又自告奋勇地提出要建立学校的女子篮球队,他自己专门负责训练。
  林文忠校务繁忙,应酬频繁。他一周四节的政治课也不能按部就班地上,常常是由班主任负责上自习课,两个班的政治课落下得多了,就由其他的老师这个代上一两节或那个代上一两节。这样三天打雨两天晒网的,教学效果可想而知。期中考试时,这两个班的政治课考试成绩与其它班级相比落下一大截。林文忠干脆辞掉这门课的教学工作,一心一意做他的校长。而多出来的两个班的政治课,推来推去,就落到了同年级政治课老师柳志杰的肩上。柳志杰凭空又要多上四节课,自然不乐意。但他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整天牢骚满腹,敷衍塞责。
  柳志杰曾在本乡的一所小学校当过两年校长,因为学校合并,校长的职数减少,这学年只得屈尊暂时到临河乡初中做了一个普通教师。他是一个做过校长的人,自然不肯轻易把林文忠放在眼里。他常常对林文忠表示出蔑视,对林文忠的许多做法大加评论。赖吉祥对林文忠要自己多任课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对柳志杰的处境表现出极大的同情。柳志杰也对这位“同情兄”很有些好感,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有了很多共同语言。
  两个人从当前到国际国内形势谈到学校现状,从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谈到他们自身,海阔天空,滔滔不绝。正谈话间,赖吉祥好似恍然大悟,问柳志杰贵庚多少。听到赖吉祥问“贵庚多少”,柳志杰微微发楞。他想不到赖副校长四肢发达,头脑却并不简单,这样深奥、古典的问话,即使是他这样一个堂堂中文系的专科毕业生,在平时的交谈中也很少用得到。柳志杰说自己属狗,赖吉祥表示兴奋,说他也属狗。这样,两个人又找到了一个共同点,虽然不是一年出生的狗,但渊源相同,两个人都感觉异常高兴。
  两个人谈得投机,就相约来到桑树沟村口新开的一家小饭馆举杯庆祝。赖吉祥比柳志杰年长,当仁不让要当兄长。这位兄长在自己面前斟满三大杯酒。他先端起第一杯,一本正经地对柳志杰说道:“这第一杯是为咱们弟兄们相识,来,干杯!”他送到嘴边一饮而尽,又亮了酒杯,对柳志杰说道:“哥哥我先干为敬。”
  柳志杰大为感动,也慌忙端起杯子,一口吞下。
  赖吉祥端起第二杯酒,说:“这第二杯酒是为我有了一个好兄弟,弟弟你可以不喝。我干了!”一仰脖又灌了进去。
  柳志杰觉得自己不能不喝,也说:“这第二杯酒是为我能有一个好哥哥。弟弟我也干了。”
  赖吉祥高兴。他又端起第三杯酒,一字一顿地说:“这第三杯酒祝弟弟前程似锦。干!”
  柳志杰虽感觉有些不胜酒力,但听到这一句吉祥的话语,自然不能怠慢。他也端起杯子,毫不犹豫地灌进肚里。
  三大杯白酒下肚,柳志杰有些飘飘然。他看赖吉祥那一脸横肉,是那么亲切;听赖吉祥说话,是那么入耳,大有相见恨晚之憾。两个人关上小饭馆唯一一间雅座的门,边喝,边吃,边说些私房话。直捱到夜半时分,小饭馆的老板娘起身夜解,才看到他们两个人恋恋不舍地离开这里,跌跌撞撞地回到学校。
  自此,两个人常常喝酒聊天,不论白天晚上,偶尔也会叫上其他的一两个人同去。回来时尽管一身酒气,但并不影响给学生上课。次数多了,林文忠有些看不惯了,免不了在大会小会上旁敲侧击,但两人依然我行我素。
  一天下午放学后,两个人相约到外边小饭馆刚刚喝上没几盅酒。突然,他们听到学校的大喇叭里林文忠广播说现在召开全体教师会,要老师们赶紧到会议室集中。柳志杰年轻气盛,满不在乎,说他开他的会,我们喝我们的酒,又给他们每个人倒了满满一大玻璃杯啤酒。
  赖吉祥毕竟老成持重,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还是回去吧。毕竟以后要做领导的,得在群众中树立点儿形象。”
  柳志杰不屑一顾,说:“什么形象!领导就是领导,只有上级看中你你才能当。上级看不中,你群众基础再好也没屁用!”
  赖吉祥不以为然。他摁下柳志杰的酒杯,拉了柳志杰的手,说:“一会儿会就开完了,我们接着喝。”
  两个人匆匆忙忙赶回学校。柳志杰先到会议室,就在后边找了个空位子坐下。赖吉祥回到屋里,抓了一本会议记录,大大咧咧地坐上主席台靠边的一个空位子。
  林文忠一脸严肃,朝向赖吉祥冷冷地说了一句,“就等你们俩个了。”又朝身边的另一位副校长努努嘴,意思是说可以开会了。
  会议照例是常务副校长先安排工作,林文忠做重点强调。林文忠刻意强调这次会议的重要性,说最近两天县教育局要到各个学校检查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准备工作。他要求各班学生停课搞好卫生,务必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并且强调学校的各个教师都要暂时放下教学工作,配合档案室和各仪器室,全力以赴做好“迎检”工作。
  每个教师都做了不同的分工。柳志杰做过校长,经历过多次类似的检查工作,常务副校长想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就安排他做“普九”档案的完善和补充工作。这是一项艰苦而细致的工作,柳志杰深知其中的难度有多大。他就想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劝告林文忠,这次应付检查学校不要这样瞎折腾。
  林文忠正在讲话,柳志杰突然站起身来,大声说:“停一下,林校长,我觉得你的安排不妥当。我经历过两次这样的检查,上面一阵风,下面乱折腾。我们临河乡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学校硬件建设差百分之九十,软件方面学生流失率要超过百分之三十,国家规定不能超过百分之二,这些流失的学生怎么处理?我的林校长,上级也知道咱们这里的情况,不会真来这里检查的。即使要来,也是走走过场,摆摆样子。所以就不要折腾老师们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林文忠的讲话突然被打断,有些生气,直视着柳志杰。刚才,他也没有听清楚他到底说些什么。现在听到下面有老师随声附近和,不禁恼怒起来。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严厉地说:“这次检查不同往常。每个人都不能掉以轻心。学校的准备工作做不好,我要被免职。哪位教师安排的工作做不好,谁就下岗!散会!”
  林文忠虽然也是师范学校毕业生,但他是民办教师出身,通过岳父的关系考进的县教师进修学校。工作后一直做学校的总务主任,虽然他在学校账目的处理上得心应手,但在公开的场合同柳志杰辩论,就显得有些拙嘴笨腮。他的内心的恼怒形之于色,忿忿不平。
  赖吉祥眼睛望着天花板,大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下巴抽动的情况看,大家觉得他似乎正在欣赏一场喜剧。
  为了迎接这次检查,师生们已经停课准备了三天,林文忠似乎意犹未尽。这星期,他却突然得到消息,说这次检查已经过去。林文忠长舒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想想,也觉得几天前柳志杰说的话有些道理。
  这个星期六的下午,上完两节课后,学生们都已经离校。天色还早,林文忠约了几个领导班子成员,又叫来这次检查中劳苦功高的几个老师,要一同到外边小饭馆放松放松。有两个家在县城的女教师归心似箭,推辞不去。但经不起林文忠的执意挽留,还有赖吉祥的肆意调笑,只得一同去了。
  酒过三巡,酒桌上开始热闹起来,有人开始说些半荤半黄的笑话。先是一人说起他们学校一个女教师课堂上的经典名言:“叫你晚上给我睡你不给我睡,不叫你上课给我睡你偏要给我睡。”便有人接着补充说,正在课堂上酣睡的这个男学生,突然被这个女教师揪起了耳朵,恍然不知所措。他嗫嗫嚅嚅地说了句:“我以后再也不敢和你睡了。”那女教师这才满意地松了手。不料说者全然无意,听者却品味出话中的歧义,全班学生突然一阵哄堂大笑。女教师先是一怔,再稍一琢磨,也羞红了脸。
  这算是抛砖引玉。赖吉祥大声叫老板娘,有没有爆炒腰花。老板娘说你想吃什么这里都有。赖吉祥自作主张说要一盘上来,说完看着林文忠。林文忠心里高兴,点头表示同意。
  这盘菜很快就端了上来。赖吉祥触景生情,说了一句刚刚听来的笑话。说是一小姐吃饭时点了道爆炒鞭花,夹菜时不慎掉到两腿之间。小姐大惊,说:“这玩意真厉害!煮熟了剁碎了,它竟还认识路!”
  这笑话太直白,没有人发笑。林文忠接着说了一个,一老头乘公交车要去高朝村办事。途中问女服务员:“高潮到了没?”女服务员说还没呢。一会儿这老头又问:“高潮到了没?”服务员不耐烦地说:“糟老头子急什么,高潮到了我会叫的!”
  柳志杰自觉文雅含蓄,听他们说这些粗俗的笑话有伤大雅。他呷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地说了一个笑话。说一个小孩儿问他的父母,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同?他还故意卖关子,要大家猜。没有人猜得出来。他接着说,男人和女人的最大区别是,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正在喝酒的几个人一开始没有品出这有什么可笑的。一杯酒下肚,才觉得这才是一个真正的荤笑话。大家端起杯子,要敬柳志杰一杯酒。
  不知是说者有心还是无心,他们忘了酒桌上还有两三个女教师,其中还有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大姑娘。那两个已结婚的女教师虽心领神会,却假装矜持不言不语,只顾自己低头吃菜。而没有结婚的女教师,想必这方面的智商也不会低多少,羞红了脸坐卧不安。她赶紧喝了两勺汤,借口有事,和那两个女教师一同离席而去。
  一路上,三个人意难平气难消。说平时看他们衣冠楚楚,没想到这么下流。那两个已婚的大姐姐,见多识广,安慰她说男人们都这样。你这就叫少见多怪。
  酒桌上有女人,这帮男人们兴奋。现在没有了女人,他们更放肆,笑话越说越不着边际。一旁见多识广的饭店老板娘听得都有些惊骇。平时别看这些为人师表者一本正经,道貌岸然,而本性一旦露出丝毫不亚于他们这些村夫野汉,俗女泼妇。
  酒喝得正酣,其他人都不知什么原因,林文忠和柳志杰突然吵了起来。默默坐在一旁陪席的档案员苏老师临近退休,年纪大了,一直滴酒未沾。林文忠给他要了两筒碳酸饮料,他也没有打开,说还是白开水好喝。这会儿,正是众人皆醉他独醒,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林文忠要柳志杰喝光杯里的酒,柳志杰趁势把酒全泼在地上。林文忠主持正义,要罚他酒,其他的人也都随声附近和。林文忠就站了起来,给柳志杰倒了满满一杯。柳志杰早已不胜酒力,不肯喝。他握着酒杯,不屑地对林文忠说:“就你那酒量,还要站起来喝!”
  酒桌上的人哈哈大笑。苏老师不知道他们笑什么,有些莫名其妙。赖吉祥附在苏老师耳朵边说,这是一个笑话典故。说是一位漂亮女护士给男病人做外科检查,病人裤裆里的那玩艺突然竖了起来。女护士用棉球醮酒精一抹就软了。护士讪笑他,说:“就你这点儿酒量,还敢站起来喝!”
  林文忠虽有七八分醉,却也明白这个典故已经冒犯了他一校之长的威严。他晃了晃脑袋,挺了挺胸脯,摆出他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在酒精的作用下,柳志杰敢于挑战权威,平时就不肯把这个靠裙带关系爬上去的林文忠放在眼里。这会儿他不说自己是校长还好,一看他摆出不可一世的校长姿态,更不肯把这小小的校长放在眼里。赖吉祥假意相劝柳志杰,说是林校长敬你的酒,无论如何都要喝下。你要实在不能喝的话,哥哥我替你了。
  柳志杰怒从心头起,说了句“我不喝他能怎么的”,端起酒杯一把泼向对面的林文忠。酒液顺着林文忠的脸颊往下流。林文忠勃然大怒,抓起一只盘子扣向柳志杰的头,稀的裹着稠的,热的拌着凉的,顺着柳志杰的头发直往下淌。其他人的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这张桌子已被林文忠掀翻,两个人骂骂咧咧扭打在一起。
  柳志杰是语言上的巨人,却是行动上的矮子,标准一介文弱书生。林文忠虎背熊腰,要收拾柳志杰当属小菜一碟。尽管他喝了酒,但拳头的狠劲丝毫不逊于平时。不一会儿,柳志杰就乖乖躺在地板上,毫无反抗之力。
  林文忠骂骂咧咧,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没有人能听得清楚。几个人簇拥着林文忠先行离开,赖吉祥把林文忠送出门外,才回头招呼柳志杰。他看柳志杰有些不省人事,忙叫了救护车,要苏老师和他一起把柳志杰送到医院。
  第二天林文忠清醒过来,有人说起柳志杰住在医院。林文忠问柳志杰怎么样,有人说柳志杰没什么大碍,只是酒喝多了,头上有些伤。
  林文忠隐约想起昨天晚上他打了柳志杰。但现在他嘴上不肯承认,只说自己酒后失态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记不起来了,轻描淡写地问柳志杰有没有什么大碍。有老师提醒他,柳志杰现在还住在县医院里。林文忠没有想到过要去看望他,只让总务主任从学校帐上支了一笔钱,托人送过去,便不再理会。
  星期一,柳志杰没有到学校来。林文忠让教导主任张克己安排了柳志杰的几节课。到了星期三,还不见柳志杰来学校上班。林文忠有些不高兴,认为柳志杰是故意装病,又让张克己安排他这一星期的所有课程。张克己有些为难,找来找去,也没有人愿意白白替他上课。张克己只得安排上自习课,由各班的班主任老师负责管理。班主任老师是一班之主,出现空堂,没有人管理,学生出了乱子自然还得由班主任处理。他们尽管满脸不高兴,满嘴说着牢骚,还是无可奈何得答应下来。
  一周过去了,柳志杰还没有打算到学校上班的意思。林文忠有些恼怒,让赖吉祥一方面替他去医院探听虚实,另一方面代表学校向他传话。如果柳志杰再故意沤在医院里装病,不肯来上班,学校就要停他的课,另外安排老师来代课。
  挨了打丢了脸面的柳志杰躺在医院里,一心指望林文忠能亲自向他赔礼道歉,没想到林文忠根本不把他放到眼里,狠狠地打了他也不当作一回事。柳志杰恼羞成怒,没病当有病,小病当大病。他只说自己头晕恶心,怀疑自己脑部受伤,要医生做全面检查。脑电图、脑CT、核磁共振,各种先进的仪器统统用过一遍。反正花再多的钱,也不用掏自己腰包。一周过去了,也没检查出个什么毛病。
  这天,柳志杰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玩游戏,赖吉祥进来了。他最清楚柳志杰并没有什么伤痛,还是假意询问了他这两天的病情。柳志杰面对这位十分同情他的仁兄,自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言语有些愤怒,流露出对林文忠的大不敬。
  赖吉祥随声附和,就添枝带叶说了许多林文忠的不是。犹如火上浇油,柳志杰发誓这件事情一定要让林文忠付出代价。赖吉祥看火烧得旺,故意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地说些什么。柳志杰也想知道林文忠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一个劲地追问赖吉祥。赖吉祥转达林文忠的意思,说如果你再不到学校上课,他就要停你的课。这话刚说完,他又说了一句:“他把你打得伤成这样,还逼你去上课,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柳志杰听得心里直感动。
  林文忠心想,你柳志杰当年能当上校长,也不过是前任教育助理的面子。如今只是一个下台的校长,谅你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再闹下去,干脆把你调出这所学校。所以,他也就不再理会,任由柳志杰在医院里躺下去。他的课由其他几个老师暂时分担,说是再过一两周,从其他小学抽调一个教师上来顶替。
  两三周很快就过去了,柳志杰看林文忠不肯让步,恐怕事情越闹越大,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他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虽然对儿子所受的委屈表示同情和气愤,但是他们知道小胳膊扭不过大腿。他们用“吃亏是福”的古训劝慰儿子,要儿子早日回到到学校,千万不要耽误学生们上课。
  一家人正说着话,临河乡教育助理汪天明提了一包礼品走进病房。柳志杰想装病也来不及了,只得和汪天明面对面坐了。汪天明早听说了这件事情,说自己工作忙一直顾不上来看他。今天回到县城的家里,顺便来了趟医院看望他。
  汪天明能替他女婿来看望柳志杰,自然让柳志杰觉得多多少少挽回一些面子。他自己安慰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正要趁坡下驴离开医院,却想不到还是他未来的丈母娘开始疼爱女婿。她听说心爱的准女婿挨了打还住进了医院,打人者还不闻不问,义愤填膺,觉得这样太没有天理。她坚决不允许柳志杰出院,要让准女婿在医院一直耗下去。
  正好,柳志杰的远房妻舅给老父亲守孝三年期满,回老家要给父母立碑纪念。柳志杰未来的岳母就鼻子一把泪一把向这个同门的哥哥哭诉。说起准女婿在学校长如何如何被校长欺侮,那林文忠校长狗仗人势,又如何如何无法无天,喝酒打人。打得女婿住在医院里快一个月了,他根本不管不问。
  柳志杰的远房妻舅在地区政府部门工作。他虽然没有掌握实权,但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他答应说一定过问此事,随即给河阴县政府一个熟悉的副县长打了电话。
  很快,副县长又给县公安局局长打电话。县公安局局长雷厉风行,以寻衅滋事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为由,很快将林文忠拘押。
  汪天明慌了手脚,连夜找关系出面捞人。汪天明先是找了县教育局马局长,要他先出面求情。说林文忠毕竟是一校之长,关了他整个学校就要群龙无首,影响实在不好。但教育局长一出面,便碰了软钉子。
  汪天明桃李满天下,想起有许多学生现在都在河阴县的许多要害部门工作。当年的刘文斌已经是河阴县的纪检委副书记,汪天明又连夜找到刘文斌。刘文斌告诉他,县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也是他当年的得意门生。汪天明不费吹灰之力,找到这个副局长,打探清楚其中的底细。他一面上下活动,一面托人出面和柳志杰的丈母娘调解。
  柳志杰想不到这件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哀求未来的岳母大人就此罢手。柳志杰的未来岳母已经让林文忠知道了什么锅才是铁打的,她也见好就收。一番讨价还价,两家人遂达成协议。
  柳志杰借机在家“养病”,实际上和同学一起外出捣腾了半年多的生意。他不但没有赚到一分钱,反而连工资也赔了进去。暑假后不久,他就在未来岳父李国胜的运作下,调到临河镇偏僻的黑石沟小学任校长。虽然黑石沟小学只有几十名学生,五六个教师,但他毕竟又成了一校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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