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一剪有致,情满西楼(作品赏析) ——赏析《一剪梅》有感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这首词是易安居士在清秋河畔与丈夫离别的伤感之作。
先不谈词本身蕴含的思想精髓,单是作为一首歌词传唱在民间若许年深得人们的喜爱就足见其恒久不衰的人气和艺术魅力。作为唱歌艺术的爱好者,可以说无论现实的舞台有多大,我总会千方百计地为它保留一角席次。只是,每次唱完这首歌,整个人总会为词中纠浸在字里行间浓浓的哀怨所笼罩;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亦如她一般刚刚别离了丈夫,送走了亲人?
难道不是吗?本来红色的荷花是如此的迷人,那一塘的荷韵应该足以醉倒千军万马,可词人却偏偏在后面附加了一个“残”字,定睛细视,哪有满塘的红荷,原来只是残留了一点儿荷韵的影子,眼前只剩下一片枯黄残败的荷叶,至于别样红的映日的芙蓉,那个只属于夏日的特约嘉宾,早已成为生命的过客,匆匆地走了……若是走得从容,走得干脆,走得如腊尽梅陨般不落一丝痕迹也好,可现实就是残酷的,它无论怎么走,都没有走出夏日的黄昏,更没有走出作者的视野,也许就如刚刚还在耳畔细语的丈夫的影子一样虽然飘出了视线,但他的嘱托的余温,却仍然如残留的荷香一般萦绕耳畔,这其中便足见词人奇巧的语言风致了。一字千金的说法也的确在这里得到了深刻的见证。满眼的凄凉之景暂且不说,单是回想起分别时一同坐过的竹席,便足以令人愁肠百结;如今,人去席凉,一位芊芊弱女子又怎能抵得过满塘的哀思?于是轻舒皓腕,换上便装慢移莲步,独自一个人登上了回家的小船 。
李清照就是李清照,她抛却了一般女子狭隘的哀怨,而是换做了轻解罗裳的娇羞,大概是想把一转身的温柔定格在丈夫的记忆深处吧,所以她只用“轻解”两个字,便传达出了心中的万千不舍……也许是他们刚刚新婚,所聚时日少得可怜,可是为了生计,就只能目送丈夫远游千里之外,亦或是圆丈夫一个“好男儿志在四方”的美梦,好在有这只装人也载愁的小船,可以随意飘移,姑且在船上细斟慢饮吧,哪怕如当年的误撞藕花,或许还会收获“惊起一滩鸥鹭”的意外惊喜吧,所以,即便是身影孤独,可是装了满船的温馨回忆,又何惧离别呢?难怪自名为易安居士,难道是说她很容易适应新的环境来平息自己的内乱吗?也许不,毕竟她也是一个常人,一位需要人照顾的小女子,只是她比常人多了多愁善感的本事而已……试想,一个连对花草的肥瘦与兴衰都如此关注的一个人,又怎会轻易平息一个挚爱的人离开后在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所以李清照仍是李清照,她思念丈夫的方式都与众不同,如果单是寄相思于锦书,那还不足为奇,可是把这些想法放到云中去,一切似乎都大相径庭了,当皓月的清辉如水一般撒满这栋昔日曾经下“执手相看泪眼”的身影的西楼上时,有谁会在云彩的那一边系上丈夫的思念亦同我思念他一般的书信来,看看周围的天空,一切都静悄悄的,也许只有那一字排开的大雁才能胜任这个角色吧……想想此时,该是一幅多么幸福美满的画卷!雁足传书之际,正是月满西楼之时,单从这一点上看,李清照应该很得意自己词中的“字”和“满”两字,因为那里深藏着一个女子心中不易被人察觉的喜悦……
可是,李清照仍还是李清照,总是善于制造情感的大起大落,她的满腔热情、满腹哀思、满心希望却落在了西楼上,顿时让人倍感凄凉,任谁都知道独上西楼的艰辛,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在心理上 ,那是无法承载的负荷。怎么办呢?花儿虽鲜艳,但它却免不了飘零的结局,水儿清清,去不能驻足在脚下,它始终要流向远方 ,两个“自”字写出了无法挽留青春和丈夫的无奈,就像“无可奈何花去”的伤感一样一切都是毫无雕琢的遗憾,那就让它自然的发生吧,好在在丈夫的心里,在他乡的异地,不是也有和我一样的相思早已羽化成仙漂洋过海来到了我的身边了吗?一种愁苦,被两颗相连的心分担,这里的“一种”和“两处”,也许更是诗人玲珑心迹的真实写照吧……
“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谁能保证这样的真情不在心头翻云覆雨呢?所以世间的人,也包括李清照,都不会逃脱这种“人之常情”的感情纠葛,自然会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才下”和“却上”的似麻情愁了。
真的是一剪有致,情满西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