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生活的配角母亲
母亲,生活中永远的配角,不屈不饶的配角。男女半边天,而母亲那半边天是搭在父亲肩膀上才支撑起来的。假如失去了父亲,她那半边天将不见太阳,只有夜晚;也不见月亮和星星,唯有铺天盖地的漆黑。这是恒久以来在我头脑中根深蒂固的母亲形象。
母亲是个没有自我的人。她心中唯有丈夫、孩子和孙儿孙女。她会记住家里十多口人的所有生活细节,却记不住她自己。也难怪众儿女没有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母亲会给父亲和家里兄弟姐妹们过生日,然而唯独她自己不过生日。记忆里母亲的生日是在知道父亲的生日若干年后才从家里户口本上偷偷记下的。其时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很小就知道父亲的生日,长大了却依然不知道母亲的生日,如果要特地去问,太不好意思。人到七十古来稀,今天就是母亲的生日,众兄弟姐妹早就期待这一天的来临,都想借这个时机更好的孝敬母亲。就如尽心尽力孝敬身患绝症的父亲一样,众兄弟姐妹不会让“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类的感伤在我们家发生。这就是生活中第一任老师—母亲最大的功绩。
“丈夫就是我的天”,这句话用在母亲身上合适不过了。母亲总是遵照父亲的意愿说话做事。好在父亲是个顶天立地、说话办事有板有眼、有点大男子主义但绝对善待女人的好男人,也就使母亲没有受过很大的委屈,死心塌地任劳任怨的活过这辈子。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教会了我给父亲盛饭、端茶、打洗脚水、为父亲提鞋子等等事情。后来家里添了侄儿侄女,母亲又教会了他们接替我的位置为父亲做这些事。那时看见刚刚学会走路的侄儿侄女们争着给父亲端茶、提鞋子心里就感觉好笑,现在明白了,或许那不仅是母亲爱父亲的一种方式,也是淳朴的母亲对我们施教孝道的第一步吧。
家里“日日设客不穷,夜夜为盗不富”,是父亲为人处事奉行的箴语,这就注定了母亲是个贤内助。小时候我总以一种新奇的眼光看着家里的一切,不知道家里为什么那么多客人,熟悉的,陌生的,来了一拨又一拨。母亲笑迎来客,在锅碗瓢盆的鸣奏曲中穿梭于厨房厅堂,演绎了一桌桌丰盛的饭菜。除此,平常的日子母亲忙了田间忙地头,在家围绕灶台转算休息,似乎没有见她闲过。随着岁月流转,一直就没有看见母亲成就大事,而父亲的优秀证书一沓沓。每次父亲获得些许成绩,家里就会做很多好吃的,很自然在满嘴吃得流油的时候,我们将一切功劳都归给了父亲,忽略了为家庭默默奉献的母亲。
母亲是个平常的农村妇女,但她的豁达大度、平易近人是远近村民皆知的。母亲说话轻言细语,待人和蔼可亲,做事任劳任怨。记忆里家中的气氛总是那么和睦温馨,母亲从来不对我们兄弟姐妹大喊大叫,从不凶巴巴地责难我们,也从来没有听见父母大吵大闹过。说起母亲对我们的好脾气,刻骨铭心的当属大哥了。据说大哥小时候很顽皮,人家在厅屋里弹棉花做新被盖,他却拿了火柴点亮了人家的棉花,瞬间一床新棉被化为乌有,还差点将人家的房子都烧掉。大哥闯下那么大的祸,母亲唯有低声下气地给人家赔礼道歉,而且答应陪人家上好的棉被。但是说来轻巧,这上好的棉被对当时白手起家的父母绝非易事,母亲搂抱着大哥伤心地哭成了泪人,吓得不懂事的哥不仅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此后也不再顽皮了。这事情发生时虽然排在我前面的哥姐和我都还没有出生,但是这温婉的母爱却同样影响了我们一生。
而今家中四世同堂,经济条件相比过去也有了很大的改观,但是母亲依然没有坐享天伦之乐。不用种田,她会种吃都吃不完的菜,但是绝对不卖。两老吃不了那么多,她会给儿孙们吃,她会给村里那些活动不灵便的孤寡老人们吃,她还会送给那些家里建房子做喜事等需要菜的人家。尽管儿女们劝她不要太劳累,多玩玩,在村里转转、聊聊天也行,她却不听。俗话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母亲以此为乐,乐在其中。
母亲“笨”得真可爱。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走到陌生的地方就会失去方位感,但是有了父亲这根拐杖,她一辈子没有迷过路。母亲不会打电话,关心我的电话首先听到的总是父亲的声音,再是母亲接过话筒说话。前年这辈子没有住过院父亲被送进了医院,笨笨的母亲第一次给了我电话,焦急地询问父亲的病情。爱的力量真伟大,使笨笨的母亲学会了打电话,高兴得父亲热泪闪烁,我亦被感动得泪眼阑珊。
人常说宁愿伴同讨饭的娘,也不愿伴随做官的爹,然而,父亲病了我会写长篇连载让心伴随父亲走过艰难的岁月,对于母亲,我用一页纸就写尽了她平凡的一生。
夏娃虽是亚当身上的一个肋骨,但唯有这根肋骨才能使亚当更显雄性的光辉。淹没在生活琐事中的母亲虽然是父亲的一个配角,但这个配角对于父亲、对于世界都不可缺少。有了她,天空阳光更加灿烂,有了它,世间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