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散文』我是乞丐,愿上天堂
我好端端的一个人,颠沛流离了那么久,早忘记了什么是生活。那是我最后一夜睡天桥的日子,谈不上留恋,也谈不上难过。至少自己不偷也不抢,未给社会添乱。但最近我红了眼,看了几期捡来的报纸,我说中国人小民就是多,为何看完报就丢!摆阔么?丢在马桶里还强点,却偏偏丢下我睡的天桥上。估计他们瞧不起我这个乞讨者了吧。我虽然衣衫褴褛,头发自然爆炸,怎么看我也像是个文化人呀。报道中有段血腥的报道,大意为:某人于某日开大型碾土机,驱车直入一豪宅,碾死一老总后旋即驱车冲进一高级宾馆,至二十三人死亡,又预冲进另一大型酒楼,为警枪当场击毙。
事故后社会反响激烈。经查实,那人是因不满社会做出的过激行为。
我当场觉得欢欣。你说这人好端端的活着,不找点刺激岂不很傻。中国之黑暗,在朗朗乾坤下,好一片大河江山,太平盛世。私底下还不是激流不尽,明争暗斗。我够低层人士吧,饭是讨来的。水是自然的。人家富家子弟扔掉的残余便是穷苦人的奢侈。这是显然易见的事情。
之所以我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是自己也说不清。
晚上我走哪儿睡哪儿,偶尔遇到个老人伸个钵子问别人要钱,我就想去骂他。但想想,自己比他还低了一层,说不准他腰杆子一挺,直骂:“老爷老子的事你也佩管!”那才真叫寒心。所以我不骂他们,只管找个地方睡觉。说到睡觉,就有点憋气。前天在天桥睡得忘形,差点被一小毛孩放狗给咬了。幸亏有讨来的馒头揣在怀里。夏天睡觉挺方便,看见荔枝树呀,爬上去用藤蔓或杂草绕在三面树丫间,找些软的杂布软棉什么的,垫在中间即可睡着。而且很幸福,空气鲜活,饿了吃荔枝,小便也挺方便。遇到独行侠了,学几声惨笑,鬼哭,保管让他吓得魂飞魄散。
冬天我一般不外出,平常留意好的废宅,可以暂留而冬眠。冬天食物很难讨到。通常要饿肚子。但运气好,或许去天堂也未可知。如果还不想去,这得平时积累,通常不易坏掉的东西要存下过冬,比如讨来的腌菜呀,大米之类。
因为我年纪不大,平时讨东西还蛮顺利。来个例子。那一年,我经过一麦地,突然肚饿,便对田间的老农讨饭。乡下人就是善良,那老农径自放下农活,领我去他家。饭菜吃得挺随意。我得知他是单身汗子,便放下尊卑,又多讨了下顿,他同意了。过了一会,他提了瓶酒,要我陪喝,我说我不喝,我身体不好。他便自个喝着。喝完了酒,他让我留下帮忙种地,不必愁吃喝。我说不必不必。匆忙走了。之后他给了我半袋米。
像那些磕磕绊绊的事也不能说没有。像遇到姑娘们的,多看一眼,也会叫我“流氓”的。我不流氓人家愿意叫,我还是蛮开心。至于人生呢,我觉得还是要继续走。谁叫我还能生存呢。
昨天我睡在街头的闲亭,来了个像模像样的女人,浓妆艳抹的让人呼吸难受。他请我上车。我说我有脚会走不用上车。他居然来拉我。就凭她不嫌我脏这一点,
我推想她不坏。上车不久,到了一套房前。我便问,有吃的么?她说有。
吃完了我认为不太好吃的海鲜。她让我冲凉换件新衣服。我冲了凉,换了身白色衬衫,面料还可以。她盯我看了一会儿,问我,为什么要做乞丐。我说,那你管得着么?她说,你以后跟我做事,有钱有房有车,愿意么?
我大走出门,回头说,等我乞丐做腻了再说。
她追出来,又请我进屋谈谈。我说你找我谈什么?
她说,我空虚了需要情人。什么情人都试过,就是没试过乞丐。
我说,去你妈的,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她反而格格格的笑了,有如公鸡啼鸣。说,乞丐果然不一样。
我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变态”。她承认她是变态人。她说她要让各色男人全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我说,你是不是有钱用不了?
她说,我三百家连琐店,十家酒楼,钱怎么用得完!
我说,那好,我讨一百块钱就留下来。
她拿出一万扔给我。我全收了。
我温情说,你先坐在椅子上,然后闭上眼晴。她笑说,好,看你咋办?
我一绳子给她捆了,愤怒的说,你他妈的给我小心点,有钱了不起呀!
接着我冲出去了。
又换了几家地方和城市,发现自己一点也没老。于是拿着那一万块钱走进一家医院,问一名医:“肝病现在能治好么?”
名医说了一堆废话,说,目前尚无特效药,只能保肝护肝,不好治愈。
于是我失望的走了,走进那座闻名但素未见面的城市。听说那里有鸟语花香,健康和平;有团结友爱,无社会歧视;有真爱也有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