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躁动的青春(微小说三则)
我们在躁动不安中释放出青春的锐气和生活的热望。
——题记
青春曾是我公司的同事,为人质朴实在,且热情、热心,和大家相处都得不错。青春毕业于一所名牌大学,头脑很聪明,业务能力也强。此外,他还写得一手好字,楷、行、隶样样精通,午休或没事做的时候就在办公室里练字,颇有笔耕不辍的味道,还因为拿了市里举办的书法大赛的银奖,成为了公司的风云人物,更在我们办公室掀起了练字的高潮,当然,最终半途而废者居多。青春整天无忧无虑,特别喜欢笑,笑起来一口洁白的牙齿,几乎可以去替牙膏作广告。他倒是钟情过公司里的一个女会计,不幸的是,被当众拒绝了。
那天,在众人的怂恿下,他窜到了财务科门口,大喊那个女孩的名字,女孩探出头,问他干什么,他高声回答:“今天晚上我请你看电影!”女孩在众人的注视下,羞得满脸通红,连声说没空,且冲出办公室回避。于是,全公司轰动。从此,青春不再向以前那么爱笑了。
后来,公司因为资金链断裂,面临倒闭。青春也和公司所有人一样,四处寻找新的工作,据他说,有好几家公司都有意跟他签约,所以,我们都挺羡慕他的。但是,忽然有一天,青春给我打电话,说自己要回江西老家了。因为,他家几代单传,有些家长制作风的父亲,见他二十好几了,一没成家,二没立业,勒令他赶快回家去就业。于是,有那么一天,他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就拎了只简易的旅行包,搭上了去江西萍乡的火车。
奔波了整整一个夏天,我终于落实了一份新的工作。接下来的日子,为工作,为生活所累,我忙忙碌碌地像一个小工蚁。
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了青春的电话。他跟我说,工作定了,是他父亲好不容易卖人情,托关系帮他找的,一个不错的事业单位,只是单位里的人整天不干工作,只是互相排挤搞内耗,让人有点心烦。我劝他,青春你不要不知足了,随遇而安吧。生活本来就是不完美的,好好努力,你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灿烂的。他在电话那头朝我干笑了两声:“但愿吧。”
后来,我们还通过两次电话,只是感觉青春越来越郁闷,越来越低落,面对从事的工作,他甚至有些忍无可忍了。正好,那时我的境况也不好,他的牢骚话把我烦闷的内心也弄得一团糟,于是,就跟着他愤世嫉俗地发泄了一通。
一年后,我因为一个亲戚的引见,找到了一个相对满意的工作。工作进入正轨后,我给他打了两次电话。打到他家,家里说人不在,打到单位,单位说走人了,我才预感到青春是因为他的烦恼,而彻底爆发了。我后来又向以前的旧同事打听,依然没有他的音讯。
今年端午节的下午,我骑车走在城市繁华的街道上,于车水马龙间,我竟然看见了青春。人很精神,西装笔挺,皮鞋锃亮,一副准白领的打扮,正从一辆崭新的奥迪车中出来。他也看见了我,老远地跑上前来,热情地和我拥抱,还是原来的样子。然后,他请我到附近的茶餐厅小坐,我欣然接受。他告诉我,一年前,自己和父亲大吵了一顿,旋即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就又回到了这个曾给他梦想的城市。现在,青春在一家外企上班,颇得老板赏识,工作如鱼得水,收入绰绰有余,生活也变得充实而洒脱。看着青春神采飞扬的样子,我有点惭愧,但也从心里替他高兴。
就在这时,一个漂亮的女孩走了进来,青春主动跟她打了下招呼。女孩马上就坐到了他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幸福女人模样。我笑了笑,祝福了他们几句。他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你看看她是谁?”女孩的脸颊上立刻飞起了两朵红云。我此刻才发现,女孩正是当年拒绝过他的那位女会计!这该会是怎样一个美丽的故事呢?
走出茶餐厅,晴朗的天,和喣的风,给了我们一种无比轻快的心情。
【爱的坚守】
就像相信十五的月亮一定会圆一样,相信爱情,学会坚守。坚守,创造爱的奇迹。
——题记
出差到上海,当火车停靠无锡的时候,车窗外飘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我神差鬼使地就在无锡下了车,好像内心深处有一个强烈的愿望,要我在这座城市作一个短暂的停留。
白茫茫的大雪,白茫茫的人群,我提着行李箱在车站广场上,茫茫然地走着。四年来朝思暮想的城市,给我带来爱情伤痛的城市,如今,我又回到了这里。
都说“相见不如怀念”,虽然这么想着,但为什么此刻我的心会发疼,为什么会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站在公交站台前,当这座城市如雪花向我迎面扑来的时候,我才发现遗忘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她还会在这座城市吗?她恋爱了吗?结婚了吗?车窗外,流动着熟悉又陌生的街景,仿佛一幕幕往事在清晰重现……我感觉心的伤口又在隐隐伤痛了。
四年前,也是一个下雪天,我抱着专程从扬州买回来的芭迪熊兴冲冲地去祝贺她的生日。而她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她的母亲隔着冰冷的防盗门,坚决地谢绝了我的生日蛋糕和礼物。当时,我的心情就和这阴冷的天气差不多,异常地沮丧。痛苦不堪的我真想把蛋糕和芭迪熊就随手扔在大街上。好在,楼下的蛋糕房还在营业,我把蛋糕和芭迪熊一并送给了店主。店主是个善解人意的阿姨,她似乎意料到了些什么,微笑着安慰我说:“小熊我先帮你保管吧。”
一个星期后,我便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无锡,正如雪花的融化一般,消无声息。
四年过去了,当我再次光临这条街道,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已变得和记忆相差甚远,然而,在街道的拐角处,我还是找到了那栋灰色的小楼和那扇熟悉的窗子。
时间似乎突然倒转了,这场雪也仿佛就是四年前的那场雪,这栋小楼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楼下的蛋糕房也仍然是旧模样,连蛋糕房橱窗里的芭迪熊也是那么的熟悉。
芭迪熊?是我的那只吗?是四年前被我遗弃的那只吗?我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旋即,我又否认了。一定是我看花了眼,这是不可能的!当我正在橱窗前发愣的时候,那位店主阿姨朝我招手:“这只熊是你的吗?”
我嗫嚅道:“好像是。”
“还记得是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吗?”
“是四年前的一个雪夜吧。”
“是的,这只熊就是你的!”阿姨高兴地笑了起来,“还好,在店面转让之前,我终于把你等来了!”
一切真是无法相信,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承诺,这个店主阿姨竟然在这里坚守了四年!
我不知道说了多少声“谢谢”,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声“对不起”。店主阿姨说:“这栋楼上有位姑娘常来我这里买蛋糕,问我这只熊的来历,我告诉了她,她说假如我再看到你,一定要告诉你她一直在楼上等你!”
这下我更震惊了,呆呆地看着阿姨手里傻笑着的芭迪熊。“小伙子,物归原主,快把它送过去吧,不要让姑娘等久了!”店主阿姨将小熊交给了我,微笑地催促着。
迎着漫天的雪花,我一鼓作气跑上了楼,走到她家门前,按响门铃。这次迎接我的是她温暖又和煦的微笑。接着,她一把从我怀里抱起芭迪熊,狡黠地说:“你迟到了!”
我真没想到,一次短暂的停留,竟然改变了我的一生,让我重新找回了遗落的爱情。
于是,终于明白:珍惜爱情,学会坚守。爱的奇迹,缘于坚守。
【错爱】
错误的爱,是一杯毒酒,麻醉人的精神,摧残人的身心,消磨人的意志,不能轻易沾染。
——题记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的同事一个个都走了,杨桃看看手机,已经五点半了。她再次检查了一下办公桌抽屉,看是否有遗落的东西。
然后,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不一会儿,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杨桃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回头,因为几个月来的挣扎与迷惘,终于在今晚要结束了。
戴维绕过杨桃的办公桌,径直走到她的前面。杨桃低着头,只能看见他灰白色的西装长裤。戴维把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带着一丝痛苦的表情,诧异地看着她。
“我决走辞职了。”杨桃异常冷静地说。
因为太意外,戴维愣住了,好久才回过神,他一把将杨桃从座位上拉起来,并紧紧地拥入怀中。刹那间,杨桃觉得自己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她感觉,这个深情的拥抱,让她几个月来的苦苦挣扎,得到了应有的报偿。
像绝大多数的到国内投资的外商一样,戴维在旧金山有妻儿。这也就是几个月来杨桃内心挣扎与痛苦的原因。
此刻,杨桃十分清楚自己所做的选择。从此,她就是所谓的“金丝鸟”了。但是她想,她和别的“金丝鸟”是不一样的,别人是为了得到金钱,而她,是出于真爱,所以,出于对这份爱的尊重,她下定决心,不接受戴维关于物质上的馈赠。
也因此,戴维常常会忍不住叹息:“作为一个女人,你没必要这样固执、要强,年轻漂亮的时候,不攒一点钱,你到老了会后悔的!”每当这个时候,杨桃总是微笑不语。
于是,戴维每月都会把八千块钱放进杨桃专用的抽屉里,他说,这是给雇员开的工资,只是,杨桃从来分文不用。
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戴维提出要回旧金山出差。偌大空荡的公寓里,就只剩下杨桃一个人。那段日子,她失眠得厉害,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于是,就常在半夜起来搞卫生,做到天色渐亮,才合衣而眠。
一睡睡到中午,下午就在房间里瞎转悠。因为她无颜回去面对父母,当然也羞于见到朋友。某天,她想去超市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于是,转到了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竟然有一半是睡衣,一时竟找不到适合外出的衣服。此刻,她才发现,自从跟戴维同居后,他送给她的礼物几乎都是内衣和睡衣。
一个月后,戴维从旧金山回来了。那天下班后,他打电话叫杨桃到外面吃饭。吃完饭后又坚持要陪她去购物,说是为了补偿之前的离别,一定要给杨桃买件衣服。
在商场里,杨桃挽着戴维的胳膊,沉浸在小别的甜蜜中,就听得戴维说:“杨桃,给你买这件吧。”杨桃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件长度及膝,无肩带的紫色睡袍,袍子的面料是那种薄如蝉翼的雪纺。这种透视的睡袍,几乎是那些性感尤物的专属品。杨桃把手从他的臂弯中抽出,缓缓地撩起睡袍,然后,轻轻地说:“戴维,我是只配穿这种衣服的人吧?!”
说完,杨桃嘴角漾起苦涩的一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想,离开,是她最正确的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