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康继业后院失火

　　
　　37康继业后院失火
　　
临河乡初级中学学生处主任康继业，原来只是学校的一名体育教师。在学校老师的印象中，他是一个标准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而学生给他的评价则是凶狠歹毒，不学无术。一提起康继业，就有老师和学生直撇嘴，众人一致的反应，就是这个人太不像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
　　学校里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老教师，凑在一起的时候，相互之间喜欢开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康继业有时夹杂在他们中间，也要不甘寂寞地插上几句话。那几个老师差不多和他父亲的年龄相当，有的还是过去的同学，他们常常以父辈自居，忍不住了要破口大骂康继业的娘亲。
　　曾经做过康继业初中生物老师的武长水，早年在学校里曾传出一件糗事。那时候，学校里教师们住室狭窄，武长水老师一家三口就挤在一间小房子里。那个只有几平方米的小屋，不仅摆放了一张办公桌，两张床，还有做饭的一整套厨具。夜深人静的时候，武长水老师想和老婆亲热一番，得等孩子睡熟了再行动。两人偷偷摸摸像偷情或做贼似的，生怕弄出大的响动，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孩子。武长水夫妇一直觉得他们两个人行事谨慎，动作诡秘，孩子一点儿不知情。他却不知道，赖吉祥和学校里的另一位男老师闲得无聊，耍逗孩子取乐，孩子一五一十地说出他的父母晚上的勾当。童言无忌，小孩子还绘声绘色地说出夜里他装作熟睡的样子，爸爸怎么轻轻叫喊他，他是怎么躲在被窝里一声不吭的。等他爸爸摸到这边被窝里，正在兴致勃勃的时候，他才突然拉响电灯。吓得他爸爸慌忙腾起身，一下子跌到床底下。
　　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没有人去怀疑，十多年过去了，它一直在学校里不厌其烦地流传着，不时有人当作笑话，当面向武长水老师取笑和寻开心。而康继业偏偏喜欢在人多的时候讲出来，调笑老师和师娘的房事，让武长水觉得难堪。每次他这样说的时候，年过半百的武长水老师都感觉极不好意思。现在连儿媳妇都娶到家了，还这样经常被人调笑，实在是有伤面子。
　　武长水老师阻止不了康继业的嘴巴，气急了就大声咒骂他。但武老师骂人不像另一个王老师骂他的话那样直白、粗鲁。他先是一句粗俗的要和他娘发生关系之类的话，再接着一句“你真不是东西”，粗俗中透出文雅。武长水老师毕竟教了多年的中学生物课，很懂得遗传学方面的道理。他从来不肯降低自己的身份，不愿和这个“不是东西”的母亲发生肉体上的关系。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岂不也不是什么东西了。武长水不想辱没了自己，但又实在藏不住心中的恼怒，就发明了一句让康继业和他的生母发生肉体关系之类的话。这句骂人的话实在耐人寻味，它的巧妙和恶毒之处，一方面在于武老师不肯自降身份；另一方面等于说这孩子根本就是畜牲，比起直接骂他是畜牲更能发泄心中的愤恨。在生物科学中，好像在整个动物界，只有畜牲才会没有纲常伦理。
　　就是这样一些不是东西、而是畜牲的人，怎么就能够混进为人师表的教师队伍当中呢？这里面有复杂的历史原因。十年动乱使我国广大农村地区的教育事业受到重创，改革开放后各地教师奇缺，很多地方的学校便饥不择食，便有一部分人滥竽充数，趁机混进了教师队伍。八十年代的师范学校，招收的还是一些学习优秀、成绩突出的学生。但后来随着师范学校的扩招，地方的委托培养，以及有钱人家自费生的大量出现，教师队伍开始鱼龙混杂。而教师地位的相对低下待遇不高，也使一些优秀学子放弃师范专业，教师队伍缺乏优秀的人才。
　　康继业生于斯，长于斯，熟悉康继业的老教师都清楚康继业上学期间是一个什么样的学生，对于这样一个学生能和自己为伍并成为自己的同事，只有感慨世风日下。他们不住地伤感，现在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还有一位老师曾经拿出学校里学习最差、纪律最乱的学生和康继业做比较。末了，他还实事求是地说，康继业甚至还不如这几个学生，从小学到高中，学习成绩一直稳居倒数第一。但是，康继业有一个好家庭，有一群好亲戚。便有老师不无嫉妒地拿他的例子说事，学习好不如关系好，慨叹命运的不公，感叹造化弄人，并开玩笑似地说，同样是一只木桶，如果放在厨房里就是一个水桶，干干净净；如果放在厕所里，就会变成一只茅粪桶，肮肮脏脏。康继业现在占据了教师的职位，谁又能说他不是一个人民教师呢？再感慨也没有用，谁让人家有一个好家庭呢？
　　康继业的爷爷是远近闻名的老中医，用祖传秘方给地区体委主任治好了多年不愈的顽疾。体委主任要报答他，问他有何要求。老中医曾经想让他唯一的孙子继承他的衣钵，很小的时候就教他读背《汤头歌》、《药性赋》之类的歌诀。可惜这个孙子长了一个榆木疙瘩脑袋，记住的东西总是没有忘掉的多。老中医绝望之余，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后继无人的事实。现在有这样一个天赐良机，康老中医就想给自己不成器的孙子谋一个公家的差事，觉得孙子将来能当上一个中小学教师，也有了一个早涝保收的铁饭碗。尽管教师不是多么尊贵的职业，但对这个天资愚钝、不学无术的农家子弟来说，能捞到这样一个不用风吹日晒、每年还有两三个月假期的职事，也算是一种极大的福份。他就向体委主任要了一个体育特长生的保送指标。
　　命运最喜欢拿人开玩笑，当年学习最差的学生现在都可以做了教师。正像流氓阿飞可以做警察、不学无术的人可以做领导、衣冠禽兽往往表现得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一样，你在诅咒命运不公正的同时，也只能慨叹自己时运不济，羡慕别人左右逢源。
　　那个时候，临河乡初级中学校园当中流行一种很不好的风气，科班出身的看不起所谓的“土八路”转正的，大专生轻视中师生，年老的和年轻的互相之间也瞧不顺眼，本地的还要排挤外地的。康继业自忖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师范学院体育专业毕业生，家又在本乡本土，自然再不肯把其他的老师放在眼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久，康继业就和赖吉祥粘在了一起。算起来，赖吉祥还算是康继业的体育教师，只是赖吉祥根本记不起那时候还有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学生，便很快，两个人就以兄弟哥们相称。
　　教授初二年级语文的女教师潘宝莲，一直想调进县城里的学校教书。可是，她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既没有关系也没有钱财。虽然她在前几年县城招教考试中都通过了，但每次都是最后面试的时候被毫不留情地刷了下来。过了一年又一年，她只得满腹怨言地留在偏僻的临河乡初中，伺机等待，希望有朝一日能跳出这个泥潭。
　　康继业开始有意追求潘宝莲，但潘宝莲一开始看不上这个过去的同学，更瞧不上现在的这个同事。赖吉祥故作高深地告诉康继业恋爱成功的秘诀：男人怕撵，女人怕缠。康继业不甘示弱，很自信地表示他在这方面同样非常在行。就在上高中期间，康继业就曾经把班上学习最好、长得最漂亮的女同学弄到手，本来那女同学很希望考取一个不错的大学，最后只勉强上了一个师范专科学校。
　　康继业自从瞄上潘宝莲后，就天天缠着她不放。他很会投其所好，既然潘宝莲一心想调往县城，他就许诺一结婚就把她调进县直一初中。别看康继业学习不行，讨好女人方面却是无师自通。很快，他就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和潘宝莲如胶似漆，如酥似髓，如糖似蜜。两个人形影不离，粘粘乎乎。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替潘宝莲惋惜，说一些诸如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一颗好白菜让猪给拱了的半酸不酸的话语。后来，看潘宝莲自甘堕落，心甘情愿投怀送抱，也就没有人再咸吃萝卜操淡心了。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连续几年了潘宝莲想方设法也没有调往县城，而她和康继业结婚后还不到一年，绝好的机会却不期而至。县教研室主任带领一帮人来到临河初中进行实地调研，韩利民和王志刚推荐人长得漂亮、普通话说得好的潘宝莲代表学校讲一节公开课。潘宝莲一开始不情愿，推推辞辞。后来韩利民劝她也许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她才答应下来。
　　潘宝莲使出浑身解数，竭力表现。那天要讲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这篇文章她上中学的时候就背得滚瓜烂熟，这节课正好派上了大用场。潘宝莲一上讲台，就语惊四座。就因为这一堂出色的优质课，潘宝莲被县教研室主任王天宝推荐给县直一初中的校长林文忠。林文忠曾经做过潘宝莲的初中班主任，对当年这个成绩优秀长相出众的女学生印象深刻。他表示要想办法把她调到县城，安排到他自己的学校里来。
　　康继业看潘宝莲就要调往县城，心里忽然有些舍不得。私底下请求赖吉祥扣下她的档案不放她走，赖吉祥这时候也知道潘宝莲是难得的教学人才了，有些舍不得让她调离。他私下里还劝康继业说：“千万不要让你老婆调走，她长得那么漂亮，到了县城怕你再也守不住。”而这些年，临河乡有几个夫妻分居的教师都在纷纷闹离婚，康继业心有余悸，但潘宝莲去意已决。很快地，林文忠就通过教育局长阎书森的关系，把潘宝莲直接调进县直第一初级中学。
　　只有星期天，康继业才肯闷闷不乐地来到县城潘宝莲蜗居的小屋。这里是他和潘宝莲暂时的家，平时康继业却很少回来。自从潘宝莲调到县城不久，康继业就明显地感觉到潘宝莲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每次周末他回来，潘宝莲都会说很累，有时连饭也不给他做。康继业知道潘宝莲从心底里瞧不起自己，当初肯答应嫁给他，康继业很是高兴了一阵子，犹如癞蛤蟆吃到了一只天鹅肉，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结婚后，潘宝莲要调往城，康继业满口答应。但她拿到调令之后，康继业却又有些后悔。而他的后悔，他的担心，如同学校厕所里的蛆虫慢慢变成了苍蝇，现在终于变成了现实。潘宝莲调进河阴县城之后，外面精彩的世界让她更加瞧不起其貌不扬的康继业。她既讨厌他的不学无术，更讨厌他的粗俗无礼。
　　又到了星期天，康继业和赖吉祥参加完县教育局组织的教职工运动会后，本来要请原来的县直一初中校长也就是现在的教育局人事科长林文忠和郑建功一起吃顿饭，顺便说一说他们两个竞聘学校中层领导的事情。但是，人家林文忠主任根本不给他们俩个吃饭的机会，睬也没睬他们一眼，就拉了郑建功一起，和一帮局长、副局长们扬长而去。康继业只得拉了赖吉祥，回到自己的家里。
　　到了吃饭的时候，潘宝莲还无动于衷，没有动手做饭的意思。康继业告诉她，今天中午想在家里吃饭。潘宝莲不知哪里来的怨气，沉着嗓子说了句：“我不做。要吃，你们出去吃。”
　　康继业碰了一鼻子灰，低声哀求。但潘宝莲躺在床上，脸转向墙面不再理睬他。赖吉祥感觉再待下去等饭吃也不会有结果，独坐了一会儿，自觉得太不识趣，就自己出门走了。康继业跟在后面追了一会儿，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屋里，“咣噔”一声关上门，脸上冒出的全是怒火。
　　潘宝莲刚才做出这种事后，自己也觉得有些理亏，躲在床角处不敢招惹康继业。过了一会儿，她看康继业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就慢慢地坐了起来。她说：“一会儿我炒几个菜，咱们俩喝点儿酒。”
　　康继业一蹦多高，眼睛里迸着怒火，说：“炒你妈个蛋。你想怎么样，今天把话给老子说清楚！”
　　潘宝莲好久没有听到康继业的叫骂，吓得向后连退了两步。她定了定身子，硬撑着胆气说：“你妈那X！你骂谁？你想怎么样？就不给你做饭，你能把我咋着，不行咱就离！”自从她跟了康继业，说粗话脏话也渐渐成了习惯，一点儿不觉得难为情。
　　康继业一听这话反倒坐了下来，这两年多来的情形，他算看透了。当初就不该把她调进县城里来，一调进县城她就像变了个人。先是隐隐听说她和学生家长一个有钱的煤矿老板明来暗往，贪恋人家的钱财。再后来，听说她和教育局人事科科长林文忠关系不清不白，贪图他的权势。现在，又听说她和教育局的一位金副局长来往频繁，要不然，她最近就怎么凭空给提拔为学校的副主任呢？想想我康继业一个中学体育教师，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是标准一武大郎！人善遭人欺，马善被人骑。与其这么窝窝囊囊，倒不如亮了咱的男人本色。咱虽没有林冲那么高强的武艺，好歹咱也有豹子头的身材，体育课教了这么多年，也练就了一幅膀大腰圆的好体格。
　　康继业虽然读书不多，但《水浒传》小说和改编的电视剧，他看过了好多遍，特别是其中武松杀死嫂嫂潘金莲、杨雄杀死妻子潘巧云等情节，他说起来如数家珍。这两个淫妇竟然都和她老婆一样姓潘，莫非你潘宝莲是那潘金莲转世投胎的？是男人，都不想自己头上戴一顶绿帽子，开一朵绿花。现在自己也要像林冲一样，自家老婆被高衙内三番五次的欺侮，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这儿，康继业冷冷地说：“也罢，咱俩还是明说的好，离就离。东西各拿各的，想办手续明天就办。这房子是你卖身挣来的，我也没出多少钱，归你。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康继业点燃一支烟，停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在我们没离开之前，你还是要给我收敛点儿。要是惹毛了我，我也不怕丢人了！我会在你们学校几千名师生面前，好好宣扬一下你的人品、你的作派！让你在这里待不成，还要让你臭遍整个河阴县城。”
　　潘宝莲听了这些话，有些发傻了，她才想起来，康继业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几年前他和赖吉祥就写过赵宝才的小字报，还一起造过陆文龙的谣言，那两个人都被弄了个灰头土脸，臭名远扬。她没有想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康继业，今天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几句话可够她吃一阵子了，虽说这年头离婚也不是件什么丢人的事情，可毕竟对她潘宝莲的名声不好。他们俩人都是中学教师，光荣的人民教师，以后怎么出现在学生面前，还怎么站到讲台上去呢？
　　潘宝莲心里有些后怕。她慢慢挪到身子偎到康继业面前，伸手攀住了他的脖子，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康继业本来就是装腔作势，借故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之气，现在看到潘宝莲给自己台阶下，也顺势鸣金收兵，趁坡下驴，自己先把舌头软了几分。两个人各怀鬼胎，饭也不做了，倒在床上，相互补偿一下另一种最原始的生理需要。
　　康继业躺在床上，斜看着潘宝莲，讨好地说：“有件事情想要请你出面，这次我们学校要选聘中层领导，我想当学生处主任。你看能不能和金副局长说一下？”
　　潘宝莲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听了这话，一拍大胸脯子，说：“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
　　康继业满意地点点头。潘宝莲有些幽幽怨怨地说：“我把事情办成了，你还这样给我耍威风吗？”
　　“不耍啦，不离啦，你放心吧。”康继业一连答应了三次，潘宝莲满意地看着身边这个活宝似的丈夫。
　　康继业肤色红润，圆脸庞，大脑袋，络腮胡子，长鼻浓眉，性格粗犷，相貌粗野，气壮身粗，讲起话来咄咄逼人，说起猥亵下流的话来，常常脱口而出；而在课堂上讲起课来，却显得拙嘴笨腮；跟别人争论时，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完全是一幅教训人的架势，不容人反驳，他总是有理，即使没有理也要强词夺理。如果有人要故意和他争个水落石出论个青红皂白，他会脸红耳赤，脖子上暴起道道青筋。一旦到了理屈词穷的地步，他还会伸出毛茸茸的黑胖黑胖的拳头阻止对方说话。私下里和那些貌似正经的女教师打情骂俏，说些半黄半荤的情话逗她们开开心，他还可以得心应手；但每一次要和潘宝莲唇枪舌剑地对骂，他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康继业想着，人遇到事情不能老钻牛角尖，自己想开了，什么事都能化解开。林文忠上中学的时候也是一个公认的“侉子”，后来靠岳父汪天明的关系做了教师，他和自己一样连一门课都教不好，几年前还做了中学校长。听说现在快要成教育局的副局长了，谁让人家有一个好丈人呢？
　　康继业终于击败了对手刘金保，很顺利地当了学校的学生处主任，不到三年时间就发育成一个大胖子。本来他个子不太高，现在再加上肥胖，远远看去浑身上下圆鼓鼓的，就像老师办公室墙旮旯里放置的大水缸。私下里有同学们叫他半截缸，老师们有人戏称他为武大郎，这含义当然丰富。这第一种含义讽喻他个子矮胖自不必说，第二种含义则暗含他的老婆潘宝莲有些像《水浒传》中千古流传的淫妇潘金莲。而这些话语，又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不过，后来，又有人改称他叫作西门大官人了。
　　人身子一胖自然就特别怕热。康继业天天呆在自己学生处里，吹着电扇。在学校里，他还不能像赖吉祥那样享受空调的待遇。康继业像往常一样，穿上一件背心，下穿一条短裤。头顶上的吊扇在飞快地旋转，他还嫌不够舒服，手里拿着一把从学生手里收缴的纸扇，一边看电视，一边来回摇摆着。
　　“报告——”一个胆怯的声音传了进来。
　　“谁？干什么？进来！”康继业一连几句吆喝。
　　屋门被人怯怯地推开了，两个刚才在课堂上打架的学生，一步一步挪了进来。他们看到学生处主任一身横肉塞满了那把躲椅。他们想退出去，但身子已经进来了。
　　“你们俩怎么了？”
　　“班主任让我们来找你处理。”一个孩子好像刚才吃了亏，大着胆子说。
　　“哪一班的？什么事？”
　　“一二！他打我。”
　　康继业问得简炼，那学生也答得简约。
　　“你打他？”
　　“他骂我。”另一个孩子理直气壮地说。
　　“骂你就打？我看你是皮子痒了。”
　　康继业的声音严厉起来。那学生刚要分辨，看到学生处主任那一双发怒的眼睛和一身叫人害怕的横肉，觉得自己说错了。他想要收口，但已经来不及了。
　　“趴下！”
　　那名打人的学生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趴在地板上。
　　康继业朝门后奴奴嘴，示意骂人的孩子把门后的笤帚拿来。他操起笤帚，欠了一下身子，朝那学生的屁股狠狠地打了几下。那孩子只得咬着牙忍受着。
　　“以后还打？”
　　那孩子含着泪带着哭腔：“不打了。”
　　那骂人的孩子刚才还沉浸在报仇的痛快里，现在看到康主任粗大的手腕和光胳膊上隆起的二头肌，吓得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康主任把脸朝向他，抬了一下眼皮，说：“你骂他？趴下！”
　　他一下子趴在地上，屁股上早挨了重重的一击。
　　“滚吧。”
　　两个学生捂着疼痛难忍的屁股，逃也似的离开了康继业的办公室。
　　两个人在回教室的路上，还在相互抱怨着，我说不让你来往这里来你偏要来，得便宜了吧。以后你给我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