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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作品名称:风雨民师      作者:牛存金      发布时间:2015-01-11 16:34:34      字数:6693

  自高中辍学后,方天晓一直在生产队里劳动。修桥铺路、下种间苗、锄地扶垄、挑水运土,修沟挖渠什么样的活儿都干。不少同学和同龄人,早就凭借着各种关系和渠道,跨出了农业的门槛,而他却像集市上最劣等的商品,无人问津。他在读书时的那些奇思妙想渐渐化成了泡影,想到城里去发展的理想也成了水中之月!
  那天,他和社员们一道,拉着地排车向黄河岸边运石头。柳垂金线,桃吐丹霞,春光无限,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美之所在。下大青山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划破了腿,鲜血直流。和他同拉一辆车的张莺姑娘给他简单地包了包,劝他回家休息。他怕受到处罚丢了工分,一瘸一拐地上了路。
  从大青山到黄河岸边,有七八里地之遥,运一趟得需大半天时间。一路走着,想到所付出的劳累和艰辛,想到年年月月暗淡无光的前景,他感到心灰意冷,仿佛自己成了世界上最最不幸的人,一个多余的人。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他不知道人生之途还有没有希望和转机。
  车速很慢,像一只爬行的蜗牛。尽管他们用上了全力,还是远远地落在了后边。他一边挥洒着满脸的汗水,一边低着头吃力地挣拽着。摞满石头的车子吱吱呀呀地鸣叫着,像一首缠绵哀怨的歌。
  看到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张莺关切地说:“天晓,你身体本来就弱,又受了伤,不行咱就歇会儿。”
  天晓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车,感激地说:“不用,姐,我能行。”说着抬手甩了把汗水,又弓下了身子。
  正行进间,忽听身后有人连连高喊:“天晓,方天晓……”
  方天晓停了车,转身一看,是村党支部书记于入海。支部书记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他大脑急速地转动着,惶惑不安地等待着。
  于入海脚步匆匆地走过来,说:“天晓,知道你在运石头,这不是,找你大半天了。”
  见党支部书记有些着急,方天晓心里猛地一沉:坏了坏了,要倒大霉了!前几天,自己家的两只山羊猴子挣脱了绳索,调皮地跑到生产队的麦田里,毫不客气地饱餐了一顿,被人当场逮住。没错,于支书一定是来批评罚款的。于支书向来执法严明铁面无私。
  于入海看了看他,开门见山地说:
  “找你不为别的事。你知道,学校里玉秀姑娘出嫁了,她班里几十个孩子没有人管,整天像孙猴子大闹花果山!咱们支部专门研究了这个问题,多数干部认为,你中学毕业后积极工作,服从分配,各方面表现都不错,要当老师也准错不了,最后选定了你。”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方天晓一时手足无措,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不可能!他不相信这么美好的差事,会平白无故落到自己的头上。
  凡熟悉农村的人都知道,农村有一个特别优越的阶层,那就是:听诊器,方向盘,民办教师,会计员。这几项工作不仅轻快体面,而且最能彰显个人的能力和价值。村民们都羡慕地称这四大员为“高级社员”。
  方天晓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怎么会被选为这人人羡慕、而又求之不得的高级社员!他因为激动而失态,眼里立时浸满了泪花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入海见他过于地激动和失态,提醒他说:“先别忙着高兴,八字才刚刚有了一撇。你们的牛队长不同意,这事还是过不了关。”
  听得此言,方天晓的心猛地又沉了下来。于是,两人抬腿向牛耕田家走去。
  果然不出其之所料。在队长牛耕田家里,还没等于入海把话说完,牛耕田那头就摇得像个拨浪鼓:
  “想调人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说,“于书记,你年年叫我们搞农业创高产,天天叫我们学大寨赶昔阳。可你把劳力给抽走了,叫我们怎么创怎么赶?别说学大寨了,连小寨也学不成!”
  于入海心平气和地说:“牛队长,你们队的困难我知道,劳力一直比较紧缺。可咱们村的几十个孩子,也不能没人管,整天乱哄哄地放羊啊。”
  “咱们敲锣卖糖,各管一行。放羊不放羊那是你们的事。我当二队的队长,就要为俺队的几百口人负责!”他皱起眉,扳起指头掐算着:“于书记你算算,全村就数俺二队的劳力少,再抽人就给抽垮台了。再说,咱这么大的个村子,中学生又不是他一个,叫别人教不行吗!”
  的确,牛耕田说的全是实话。这个不大的生产队,由于种种原因,这类高级社员和在外工作的占有很大的比例,劳动力存在着严重的不足。但由于牛耕田带头实干,又精于谋划,使得二队生产还很不错。也正是因为此,于入海才对他格外地客气,才不生硬武断地强迫他执行这一决定。
  于入海知道,对付他这火爆脾气,强压硬逼只能把事情弄糟,所以仍不急不躁地说:“牛队长,二队缺少劳力这是个事实。但是,培养接班人更重要。它关系到国家下一代,关系到咱们千家万户……”
  牛耕田瞪着大眼珠子,梗着长脖子,满带情绪地说:“于支书,我知道,你们干部社员都叫我个大犟驴。没错,我就是个大犟驴。还是那句话,调人,我大犟驴不同意!”
  坚持了许久,他见来硬的不行,就换了个方式,说:“于书记,想叫我放人,倒有个办法。”
  于入海盯住他问:“你说说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你先割了我这个大犟驴队长,换上个顺毛驴队长。那样,你愿意调谁就调谁!”
  事情陷入了僵局。
  面对这尴尬的局面,方天晓心急如焚,那心恨不能要跳出来,恐怕失去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他却不能插话言说。就是牛队长再强硬再阻拦,他也不敢得罪这顶头上司。
  两个人赌气地吸着烟,低着头沉默不语,弄得满屋子烟雾缭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此时的方天晓心急如火,感觉几分钟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于入海打破了这久久的沉寂,问:“真不放人?”
  牛耕田把脖子一挺说:“真不放人!”
  于入海气愤地骂了声,“真是个大犟驴!”转身向外就走。
  希望犹如肥皂泡,瞬间就破灭了。方天晓沮丧地说:完了,全完了。都是这该死的大犟驴,一根筋!煮熟的鸭子给弄飞了。
  他满身的怨气和怒气,狠狠瞪了牛耕田一眼,垂头丧气地向外走,想着继续去运石头。又想到车速太慢,是不是车胎该充气了,车轮轴承该膏油了……
  不料,走到大街上,于入海又折身回来了:“我说牛队长,要不这样吧,我侄子于小刚现在村林业队里,我把他调回来替天晓。”
  牛耕田马上转忧为喜,那头如鸡叨碎米:“行行行行行!不管是谁,只要是劳力就行啊!嘿嘿嘿,于书记,你知道,那车石头还搁在半路上呢。”
  此时的方天晓,对支书于入海不仅仅是感动,还有由衷地赞叹和敬佩。于书记从工作从大局出发,从培养人才着眼,不但主动向自己的下级做出了让步,还牺牲了自己亲侄子的利益。这不仅仅是大度和宽容,更是无私忘我和高尚!
  从牛耕田家里出来后,于入海回头对方天晓说:“走,咱们到学校去,到那里你先熟悉熟悉环境,认识认识老师和学生。”
  方天晓感觉,仿佛是一场梦。刚才,自己还像老牛一般在低头驾辕拉车;现在,已经在书声琅琅的校园里惬意漫步。正是从这一天起,方天晓才进入了这块神秘而陌生的教坛圣地,才开始了一种向往已久的崭新的育人生活。
  他默默地想,这机会来得不容易,无论如何,一定要珍惜这份工作。
  那一天,他激情满怀地在日记本上写了这么一句:一九七四年,不寻常的一年。
  康亚飞争吵罢工的第二天上午,刚刚上课后不久,康亚飞、侯庆申、袁立冬和方白冰四个人就一起到校长室去找校长韩玉明。
  原来,他们先后联络过吕继先、董娜和方天晓等人,想对校长韩玉明进行公开性的攻击和批判,结果遭到了不同方式的推辞和拒绝。因为得不到强有力的支持和帮助,他们不得不改变了进攻方法和策略。
  韩玉明正忙着写工作安排,见他们齐刷刷地进屋,慌乱地有些不知所措,忙伸手招呼他们坐下。然后试探着问:“几位老师,有什么事吗?”
  瘦猴子侯庆申开门见山:“校长,在教育教学管理中,教师很容易和领导产生矛盾和隔阂,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韩玉明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便作正面的回答,就抬眼看着他,用鼓励的口气说:“侯老师,不妨谈谈你的想法。”
  侯庆申侧着脑袋,猴子眼盯着韩玉明:“道理其实很简单。产生矛盾的主要原因,就是领导和教师缺少必要的交谈和沟通,缺少达成目标一致的基础。久而久之,双方就产生出隔阂,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向您提一条合理化的建议。这建议就是,选出一名教师代表,和学校领导一起研究商讨学校的大事,把老师们的意见和心声及时地提上去,把领导的意图和打算原原本本地传达下来。”
  康亚飞接上说:“革命就是破旧立新,大胆创新。果真这样做了,就能做到上下一致,心心相通,民主气氛加强了,上下关系协调一致了,各项工作也就畅通无阻了。”
  方白冰一旁推波助澜说:“韩校长,这确实是一种民主治校的好方法,有的学校早就推行了。”
  韩玉明低下头考虑了一会儿,说:“加强民主共谋大事,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好措施。只是,教师代表的产生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必须认真对待。”
  侯庆申向前凑一步:“叫我说,选代表必须要选正义的敢于直言的,敢想敢干的。那老好人软豆腐、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可不行!那样的代表就等于聋子的耳朵,摆设。”停了停又说,“我看康亚飞康老师就行。”
  方白冰接上了话茬:“康老师既有革命的朝气,又有敢于直言的性格,确确实实是个人选。”
  袁立冬拿鸡逗眼看了看韩玉明,亲热异常地说:“校长,让康老师当教师代表还真不错。昨天,我们征求了几个老师的意见,老师们都说康亚飞行。”
  韩玉明沉吟了起来:“选教师代表,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教师代表必须有一定的群众基础,必须公正而又无私,必须通过一定的民主程序……”
  袁立冬赶忙抓住时机:“校长,这样说来,你是不是对康亚飞老师有成见?是不是因为昨天他和你争执,你心有抵触接受不了他?”
  韩玉明当然不会当面承认对康亚飞有意见有成见,更不会承认容纳不了他,忙说:“没成见没成见,我对他有什么成见?”
  侯庆申眨眨猴子眼:“大人物肩上能跑马,肚里能撑船。韩校长对康老师没任何成见,这很好很好。”
  袁立冬见时机已到,眨眨鸡逗眼说:“校长,我们都很维护你。既然你对他没成见,咱们在座的也都没意见,这就是说,康老师有一定的群众基础,是可以信赖并能够担起这一责任的。由此推理,其他老师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异议。”他看了看韩玉明,又说:“校长,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就先让康老师试一试,试试不行就再换,新生事物嘛,总得有个适应过程。”
  康亚飞一反以往硬梆梆的干核桃性格,赶忙借着崖子下驴,装腔作势地说:
  “既然领导和老师们相信我,支持我,我就当好这个纽带和桥梁,为大家参好谋,服好务。虽说我能力差一点,但一定尽力而为,全心全意地配合校长。”
  他嘴里在谦虚,心里却很自负:破校长,你比伯乐差远了,千里马在眼皮子底下都发现不了。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才,别说当教师代表了,当你这校长也绰绰有余!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能说什么呢?韩玉明只好低首默认而已。
  四个人走了以后,韩玉明越想越不对劲,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康亚飞本来就心术不正,缺乏必要的正义感和正常的师德修养。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教师代表呢?他当上代表,再加上他们几个推波助澜,对工作一定大为不利。况且,民主程序也不对头啊。不难看出,今天他们是有备而来,有预谋而来,给自己来了个猝不及防。细细品味,其情其境,很有些当年曹操逼宫的味道。心里想着,那感觉真像吃了一只死蝇子,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继而转念一想,人是发展变化的。也许康亚飞当上代表以后,会严格地要求自己,一改过去的臭毛病,变为一个理性的人,正直的人。事到如今,如同箭已射出,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当教师会上韩玉眀宣布了这一决定后,大家都感到十分地意外,甚至有些震惊。一张张原本平和的脸,变得十分丰富和生动:康亚飞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教师代表?怎么能全心全意地尽责尽力?不知韩校长怎么想的,居然叫这样的人当教师代表……
  这些,不能不叫每个教师深深地疑虑和担忧!
  下午放学后,方天晓放下手中的课本,伸开两臂深深地吸了口气,舒缓了一下疲乏的身体。
  几天来,他感觉真是太累了,一方面累在身上,一方面累在心里。平心而论,至于备课、上课、批改作业、辅导学生这些工作都好说,而最令人头疼的是人际关系。那一张张熟知的面孔里,内容是那么的深奥和复杂。以前在村里务农,他肤浅地认为,农民文化少素质低,引发的矛盾相对就会多一些。学校是传播文化张扬文明的圣地,是培养人才的摇篮,各种关系应该是积极的、向上的,应该处处充满阳光充满爱。深入其中,他才感觉到事实要比想象复杂的多也黯淡的多。譬如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卷进了争斗的漩涡,甚至成了供人批判的活靶子。不难想象,今后的情况一定会更加复杂,工作也更加艰难。
  该怎样处理这些复杂的关系呢?他很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梳理一下几天来发生的事,反思一下进校来的成败与得失。想着,顺手拿起一本杂志,慢慢地走出了校门。
  学校东面有座山,叫玉龙山。玉龙山群峰连绵,沟壑纵横,漫山遍野花草树木。时值仲春,桃花、梨花、苹果花、油菜花次第开放,逗引得莺歌燕舞蜂蝶翻飞,各种景色美不胜收。
  欣赏着大自然的奇异美景,方天晓才感觉有些放松和舒展。他刚刚走出不远,就听有人轻轻在喊:
  “天晓哥,天晓哥。”就见一枝花董娜急匆匆地赶上来,笑嘻嘻地问:“到哪里去?”
  方天晓回头看了看她说:“身心疲惫,到山上静一会儿。”
  “我也正想去散散心呢。”董娜说着,紧走几步赶上了他,然后肩并肩地,沿着蜿蜒的小路向山顶走去。
  上山的小路曲曲折折。碧草和鲜花给它镶上了两条美丽的花边,宛若上下牵引的两条彩带。山间的空气是那么清新、淡雅、恬静,到处充满了诗情画意。
  董娜侧起脸问:“天晓哥,你说那天康亚飞的观点对不对?是不是有些蛮横霸道?”
  方天晓想了想说:“当然不对。学校是培养人才的场所,就应该让学生静下心来学点儿东西。如果再像前几年那样批批斗斗,人才岂不都耽误了。更何况,有想法可以谈想法,哪里用得着这么气急败坏!”
  “我也这样认为。天晓哥,你不知道,看康亚飞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我脸都吓白了,真怕他没完没了地闹起来,让校长下不了台。”
  “不管怎么说,康老师都太强硬,太过分。别说工作安排比较合理,即使有偏颇,也完全可以和风细雨地提出来,根本用不着大吵大闹恶语伤人,更不应该罢工,向校长施加压力。”
  “真的,罢工就更不对了。要是全体教师都这样,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罢工,不就乱了套了?还口口声声说要革命第一思想领先呢!”董娜不无忧虑地说。这时,她看到路旁有几朵小花,芬芳灿烂,摇曳多姿。就走过去,把它掐下来。功夫不大,她手里就聚满了赤橙黄绿青蓝紫。
  方天晓说:“令人百思不解地是,校长既然知道康亚飞的德行,为什么还让他当教师代表?”
  董娜说:“那咱就不知道了。”接着话题一转:“天晓哥,请你帮我拿个主意。就是康亚飞侯庆申他们几次找到我,叫我向他们靠拢,积极搞好咱们学校的斗争。我看不惯他们的言行和作派,不愿意给他们瞎掺和。可又经不住他们的三番五次。你说我该怎么办?”
  方天晓看到董娜这样坦率,对自己这么信任,知道她是一个纯洁的人,善良的人,就直言不讳地说:“我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我想他们这样做,实质上就是拉山头结帮派,和领导对抗,对同志打压,其不良用心,很可能是想控制学校。”
  董娜焦急地说:“要真是这样,咱该怎么办?”
  “没别的,维护领导,团结大多数人,扎扎实实地干好本职工作,尽职尽责地培养学生,才是咱们的根本出路。所以,不管他们怎样地兴风作浪,怎样地混淆是非,都应该坚持原则。”
  董娜的思想特别活跃,不久她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天晓哥,中学毕业后,咱们在广阔天地里锻炼好几年了,你还想不想升学深造?”
  方天晓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想,做梦都在想。”
  “是呀,我盼这一天都好几年了。别忘了,到时候咱们一块儿报名,一块儿去汇报讲用。争取都被推荐上,一块儿去学习深造,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方天晓推心置腹地说:“回乡青年那么多,竞争一定十分激烈,所以咱们还要加倍努力,积极创造条件……”
  刚说到这里,村里的高音喇叭响了。就听有人扑扑地吹了几下,一阵粗犷而倔强的声音顿时打破了这祥和静谧的氛围:
  “二队,二队的社员注意,二队各行各业的人员注意,晚饭后都去打夜战,去挖水沟子,都去村北挖水沟子。谁不去也不行。谁要不去,扣三天工分!扣三天工分!……”
  急切的呼喊声把方天晓从沉思中惊醒,他听出这是队长牛耕田的声音。遂连声说:“你听你听,牛队长在下通知,让晚饭后打夜战,去挖排水沟,我得赶快回家。”
  董娜渴求的目光看着他:“挖排水沟,不去不行吗?”
  “俺牛队长的脾气你知道,要不去,他恶狠狠地骂你三天,还要扣工分。”
  “哼,这个倒霉的牛耕田!”
  “对不起,我先走了,咱们以后再谈。”说完,急匆匆大步流星地走了。
  董娜目送着方天晓远去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心想:天晓哥要不走该多好?随之怨恨地说:“这牛耕田真是,打什么破夜战,挖什么烂排水沟啊!早也不挖,晚也不挖,非得今天挖?哼,这通知下得可真不是个时候!”
  想着,很有些黯然神伤,她的心仿佛被牵走了,空落落的。直到方天晓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才捧了满把的花团锦簇,独自一人沮丧地慢慢地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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