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哑巴怀孕婆婆使坏

　　张大成一句话不说，只是埋头吃饭，时不时的给媳妇夹着咸菜。刘美珍看见这一幕，真是咬牙切齿。在八十年代，村子里谁要是娶了媳妇，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对于那些光棍们，羡慕不已。一家三口还在吃饭，门前就围了一群的人，大人，小孩，老人，男人，女人。都把脖子伸的像鸭脖子似的，看着正在埋头吃饭的哑巴！这阵势可把张大成吓坏了，但也给他乐坏了。因为人群里都夸大成命好，娶了个这么白白净净的媳妇。
　　大家直夸儿媳，张美珍心里恼火，然后把筷子一撂，碗往前一推，大声说道：“看什么看！哑巴有什么好看的！都走，都走。”说着站起来要去关门，可是被一个年轻人挡了回来。大家一听是哑巴，都无趣地笑笑，感觉这么漂亮的姑娘，可惜是个哑巴了。只听见那小孩子起哄起来，叫了起来，“大成娶了个哑巴！大成娶了个哑巴哈哈。”
　　哑巴抬头看了那群人，心里也明白是来看自己的，看着他们在笑，却听不见他们在说的什么，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可把刘美珍气坏了，拿着把笤帚就去往那些人身上疯了似地打过去，大家见状都不敢再来了。后来村子里都传开了，说张大成花一生的积蓄娶了个哑巴当媳妇。大家都议论纷纷，那些长舌妇们，前天还在议论刘美珍和某某老头有关系，今天就是张大成娶了个哑巴媳妇。
　　对于张大成，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不放在心上，他觉得娶了哑巴媳妇自己乐意。可是刘美珍可受不了，他瞧不起儿媳妇，整天板着脸，可是哑巴也不恼，让做什么做什么，从来不偷懒。
　　日子长了，村子里人也看到哑巴的勤快，把家收拾的干干净净，到了春天，两人同时下地干活，同时回来，形影不离。张大成不管到哪里都带着媳妇，给媳妇买花衣服，买新鞋子。大家看着两人，刚开始还在笑话大成，如今直夸大成命真好，直夸他媳妇能干活。每天早上，哑巴起的最早，去井边挑两桶水，然后做饭，做好饭，喂牛，喂猪，喂鸡。吃完饭同丈夫到地里干活。大成家因为哑巴的到来，越来越像个家的样子了。
　　过了一年多，哑巴怀孕了，张大成更心疼妻子，不让她干重活，但是刘美珍直叫道：“怎么，现在的媳妇都娇惯了，你知道当年我在什么地方生的你吗？我是在高粱地里生的你，我在摘着高粱穗子，忽然间肚子疼，然后在地里就把你生了出来。”
　　张大成摊上这样的娘，真是心里窝火，但是总是不能爆发，总是闷在心里。现在哑巴怀孕了，他抢着把所有的活自己一个人抗了起来。刘美珍还是趁着儿子不在家偷偷指挥着她做这做那。这天正好缸子里没有水了，刘美珍就拿着两只空桶和一个扁担给她，做个手势让她去井边打水去。这时已经怀孕五个月的哑巴肚子已经显怀了，她听婆婆的话，挑着空桶就去了井边，正好遇到刘磊的媳妇张燕也在打水。张燕看见她怀着孕还来打水，真是不要命了。张燕赶紧上前制止，可是哑巴肯本不听，还以为张燕欺负她呢，呜呜哭了起来，可把张燕给吓坏了。正在张燕手足无措的时候，正好看见张大成要从这边路过，赶紧喊道：“大成哥，快来，不好了！你家婶子又要你媳妇挑水来着，你看她那样还能挑吗？”
　　张大成听到叫声抬头一看，自己媳妇挺着肚子在井边站着，手里攥着两桶绳子正在那里抹眼泪。张大成赶紧跑了过去，张燕看张大成过来了，自己准备要走，反而被哑巴拽住，不给走。张燕可吓坏了，哑巴看见自己的丈夫来了哭的更厉害了，指着张燕，意思是说张燕不给自己打水。张燕不知道什么意思，这时已经围上来了好些人，都是来打水的。
　　张大成翻译了一遍给张燕听，张燕笑了起来，大家都笑了起来。张燕冤枉说道：“我不是不让你打水，你看那肚子，是不能打水的。”张燕说着，做着个手势，朝她肚子拍拍。这时哑巴不哭了也笑了起来。然后笑着对张大成说道：“大成哥，好福气，你看马上就要当爹了，要看好了，不能出意外。”
　　大家劝大成回家好好说说娘，不能这样对哑巴！她也是人，两条人命呢！
　　张大成接过哑巴的空桶，拽着哑巴就往家走。到了家只见娘不在家，气的把桶往那一摔。忍了多少年的怨气，今天终于要爆发了。他先把哑巴带到里间床上，让她休息。他坐在门口等着娘回来。只见刘美珍高兴的回来了，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掉。
　　刘美珍回来就往水缸里看，一滴水没有，她生气的喊道：“哑巴，哑巴，老娘让你挑水，你挑哪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取悦我的儿子来伤我的心。”
　　张大成听到这句话，吐口唾沫说道：“你害不害臊你，你天天偷偷摸摸地跑到哪里去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我记事，我爹死后，你就家里不闻不问，天天跑出去厮混。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张大成从来都没有对娘说过这样的狠话，都是装着不知道，如今她这样对待哑巴，自己忍无可忍才说了这么多。说过从口袋里掏出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着黑色的烟叶，拿出些用了张纸卷了起来，沾点吐沫，糊起来。
　　刘美珍听到儿子这样的说自己，自己发疯了骂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敢说老娘了，老娘这些年亏待你了吗？哪一次难管？没吃没穿，还不是人家看我的脸帮衬着的！你现在有了媳妇了，把娘搁哪去了。”说着哇哇的哭起来，一屁股坐地上，一边脱着鞋，一边在地上砸着，还边哭边说自己命苦，早年死了丈夫。这时邻居听见吵架声都过来劝架的劝架，看笑话的看笑话，围了不少人。人群中的张燕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把一屁股坐地下的刘美珍拉起来坐凳子上，嘴里劝道：“都少说两句吧！这么大年纪了，跟他们小年轻较什么劲呢！”
　　刘美珍听说是自己跟他们较真，解释道：“我不就让他媳妇挑个水？我一回来就和我大呼小叫的。我现在都被他们踩在脚下了，哪还是他们的娘呀！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呢！我！“说着就要去撞墙。幸好几个人拉住了。这时张燕的婆婆也上前来劝了起来。张燕看见婆婆来了，也只好让道，去安慰大成去了，大成坐在凳子上生闷气，只顾吸着烟，只见那自己卷的烟，烟雾大的很，他抽个不停。
　　张燕婆婆劝着刘美珍说道：“美珍啊！不是老嫂子我说你，你看看我家媳妇，怀孕时，我都不敢让她干重活，你想啊，那一桶水多重？还要挑两桶，然后还要走这么长的路才能到家。她不能挑到家，可能孩子就没了，你说最伤心是谁呀！还不是你吗？你也不想想，大成他娶个媳妇容易吗？妹子哎，你就放宽心喽！”
　　刘美珍听到都是向着媳妇的，反驳道：“你说说，我们那会生孩子，不都是干重活的，如今他们娇气了！不一样是女人吗？”说着，脸往旁边一转，不再说话。就好像是别人欠她多少钱一样。
　　张燕婆婆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这个妹子我就要说你了，那会我们是命苦，那是没有办法，如今日子刚刚好过点，能惯着就惯着点，你看我家燕子，她怀孕那会不要说不让她干一点点的活了，我们可都是勒紧裤腰带，给她买什么营养品，什么水果，什么罐头。你可知道她肚子里怀着你们家的孙子，张家的骨肉呢！你这么狠心，这我可就要批评你了。”
　　刘美珍听到张燕婆婆劝的也在理，然后站起来，到屋里睡觉去了，等着儿子给她台阶下呢！张燕婆婆又走到张大成面前，看着他吸着那发黑的烟叶，对大成担心的说道：“我说大成呀，不是大妈不关心你哦！你看你那烟叶子，吸成那样，你的肺能受得了吗？自己家种烟叶，那黄色的一等级好烟舍不得抽，抽那卖不掉的黑烟叶。孩子呀！别抽了，戒掉，早晚会抽出毛病的。”大成知道大妈是在关心自己，应付道：“哎，以后我会戒掉的，这个东西太难戒了。抽上了不好戒掉。”说着被烟熏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吐了一口痰。
　　张燕也附和着说道：“是呀，前天在妹妹家看电视，说抽烟对娃不好呢！也对自己的身体不好！说有什么尼古丁对肺不好，反正我是坚决让俺家那口子准备戒掉。”张大成只能说道：“你看看我能戒掉吗？整天烦死了！没有烟，我真是活不下去了。”张燕婆婆明白他说的烦心事是什么。然后小声劝道：“大成呀！你也甭管，随她去，她也守寡不少年了，就随她去吧！你管和你媳妇好好过，你想啊，你还年轻，总不能你娘能陪你一辈子吧！”张大成叹口气说道：“话是那么说，能表面无事，心里痛呀！好了，都没事了，大家都回吧！大妈，妹子你们也回吧！谢谢你们啊！时间不早了该吃中午饭了。”
　　张燕说道：”你家还冷锅冷灶呢！我叫嫂子去我家吃去，家里炖着肉呢！你说大人不吃孩子可要吃呢！”说着就往屋里把哑巴拽了出来，直往自己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