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重现
儿子打小皮肤就不好。老是长些什么疖子呀,湿疹啊!看了不少医生,用了不少偏方,可是每到入秋时节,他全身上下还是会长满毒疮。看着他鲜血淋漓的创口。旧伤未去又添新伤的疤痕,我心痛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一天,我帮他擦药时,看他咬牙忍痛的样子。我情不自禁的哭了。我一把搂过他,给他说:“宝贝,如果你疼的特别厉害,就叫出来,哭出来吧!也许那样会好受些。”不料那傻小子居然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些伤算什么,小儿科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我才不会哭呢!妈妈就是最坚强的榜样呀!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没出息?”
“我哪里坚强了?”我笑着问他。“妈妈,你不记得了吗?在我四岁那年,我俩在野外迷了路,后来又被坏人算计了,你不是光着脚,背着我走了好几十里地吗?”
他的一番话勾起我一段尘封已久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原以为他那时还小,全然没有印象了。更怕会在他心中留下阴影,所以对这件事绝口不提。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探他的口风,没想到他连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记忆犹新。
那是2011年的3月8日。我从上海回来休假,打算带着儿子去探望一位亡友的两个小孩。这位朋友在一场车祸中意外身亡,而他的两个儿子却在一场火灾中被严重烧伤,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相貌和智力都严重受伤。听说被学校拒之门外,我心急如焚。
当我转了好几趟车,大费周折找到那个小山村时,却被告知他们兄弟俩你被他爸爸带出门了。我找到当地的学校。与他们的领导理论了一番。他们不予理睬,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天色已晚,每天一班的公交早就停开了。我想到那小山村里找包个车子回县城,或者找家小旅馆住下来,却根本就找不到。只好拽着儿子,急匆匆的往县城方向走。然后希望在半道上能打到车。
暮春的夜晚,在晚上七点半过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我和儿子又冷又饿,又惊又怕像两只无头的苍蝇在那泥泞的小路上相互搀扶着,儿子撅着个嘴巴,都快哭出声了。可是又怕我摔倒,还紧紧的拽着我,不时的提醒我脚下的屏障物。
走了二十几里地才算通公路。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抱着儿子在路边等车。看到一辆面的过来,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急匆匆的拦下了。坐上车我说了一句到县城,就和儿子两个人靠在座位上疲惫的睡着了。
我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停下了,可到处漆黑一片,不是县城,居然是荒郊野外的一个小树林里,我暗叫不好。知道自己遇上坏人了。我拼命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思考着对策。那家伙走下驾驶室。面目狰狞地朝我走过来。儿子还在我的怀里酣睡不醒。这可怎么办?
我定了定神,对他说:“大哥,别伤害我们母子俩,我把我身上所有财物都给你,我保证不会报案的。好吗?”他无耻的说:“老子今天财色兼收”。我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看到几米处有一个大水塘。我“腾”的一下抱着儿子跳到那个水塘之中。幸好水不是很深。他看到我那个样子,驾车仓皇逃走了。而且还带走了我留在车上所有的东西。
儿子惊醒后,问我怎么会在水里。我说不小心摔倒了下来洗洗他还咯咯的笑。我拼命的举起他,让他抓住岸边的芦苇什么的上了岸,我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来。儿子身上只湿了一小块,我却和落汤鸡一般,鞋也陷到淤泥里了,狼狈不堪。一阵冷风吹过,冻得我俩只打哆嗦。
我们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又摸索着向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找到一个有路灯的地方啊!我脚上全是血,儿子吓坏了。他还懂事地把鞋子脱下来说是给我穿,我苦笑着摸了一下他的手,冰凉冰凉。于是便硬着头皮敲开一家正在打麻将人家的门,请他们给我一双废弃的鞋和一套旧衣服,那个好心的老板娘答应了,还给我们倒了一杯热开水。我感激涕零谢别他们之后就背着儿子迈开脚步朝县城方向走去。他挣扎着下来自己走啊!脚上也磨出了好几个大血泡,愣是没说一声,没叫一声,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有一辆计程车驶过了,在你们面前停下,我们母子俩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说什么也不肯上车,再说我身上已身无分文,也坐不了车。那位好心的司机见我们母子俩狼狈不堪的样子,便下车看个究竟。还让我记下车牌号,说如果有什么不如意的可以随时投诉……我比一古脑地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拉着我和儿子上了车,安慰了我们一番,并带我们到派出所去报了案,可那些警察见我说不出个具体地址,也描述不出那个人的样子,居然气冲冲地教训了我一顿,说我不应该盲目的上车什么的……
那位师傅他可真是一位好心人,他见我们母子俩又冷又饿,居然再没有出去拉客。把车子停在一个角落里,打开空调,那我们休息了好一阵才天亮,然后他又带我们到早点摊上吃了早点,才把我们带回县城。那个可亲可敬的师傅。工作照上写着罗恩贵。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对我们母子俩有救命之恩。可惜一直未能见面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