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孩子出世多亏张燕

　　张大成眼瞅着，妻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自己心里又喜又愁，喜的是孩子将要出世，自己身无分文，都不记得多长时间没有见过钱了，前天刚卖了一头猪，卖了一百多块钱，这钱还没有到手，就被刘美珍，一手夺了去，那可是哑巴，每天割猪草喂的肥才卖那么多的，卖猪那天，猪被买猪人拽走的时候，哑巴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
　　这头猪刚买来才是个猪崽着，半年多过去，长了这么大这么肥，自己喂的有了感情。看着被拉走了，挺着肚子跟了几步。
　　张大成看在眼里，心里也觉得心酸，然后走到娘旁边说道：“娘，给我几十块钱，我给哑巴买点肉，排骨什么地补补。”刘美珍撇着嘴说道：“怎么，她要补，老娘我年纪大了更要补，你心疼她，把娘忘记了。不给！”说着把钱，揣在了自己的里面衣服的口袋里。张大成瞪着眼睛道：“你就这么狠心，这可是哑巴喂大的猪。”刘美珍跳了起来说道：“她喂的猪，你可知道，你买她回来的时候，花了多少钱？一千多块呀！一千多块都能盖间砖瓦房了。这一头猪，才卖一百多。”张大成急道：“那好，既然你不给我钱，那我抓只鸡杀去！”说着，就去抓鸡，张大成见了一只肥大的老母鸡，拼命的追了起来，鸡像似故意和他兜圈子似的。跑了一圈又一圈。这时哑巴在那哈哈大笑，刘美珍看见哑巴在笑道没好气道：“真是个傻子，大成，你别抓了，给你十块钱，去买两斤肉回来吧！正好我也好久没吃肉了。我可告诉你，还欠着一千多呢！赶紧给我挣钱还来。我们好住砖瓦房，你看张勇家人间都住上砖瓦房了。”张大成听见母亲同意给自己十元钱了，心想十元就十元吧！总比没有强，他停了下来，接着钱然后说道：“我们能跟张勇比吗？他是个医生，开个村诊所，天天见钱，哪像我们只有那几亩地，天让收，就收，天不让收，你一分钱也赚不到，还亏本呢！”刘美珍听儿子一说，还听起来是那么回事，然后说道：“哎，你说这天还不晴呀，小麦子在地里都要生牙了！看样今年又要吃生牙馍馍了。”说着看看天，看着黑云又要飘到头顶了。然后用手势对着哑巴说道：“马上又要下雨了，快点把那绳子上的衣服收了。”张大成听到母亲又在使唤着妻子，心里还以为母亲改过自新了呢！可又来了，然后叹了口气。哑巴看见婆婆在给自己做着手势，明白是让自己收衣服，然后刚要去收衣服，张大成快她几步把衣服全收了。刘美珍又是跺脚又是生气，回屋躺床上去了。
　　张大成拿着十元钱，正要准备去街上，可是哑巴也想去，跟着他后面一直要去。他只得领着妻子，朝街上去，一路上，村子里的人都和他们打招呼，他也一样跟着那些人打着招呼，到了街上，哑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都露了个洞了，大拇指露了一半出来。她站在鞋摊上，不愿意走了，她盯着那双红色带着紫色小花的橡胶底布鞋不愿意走。张大成看出了她想买那双鞋，张大成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十元钱，手里都冒出了汗来。他心里很想给她买可是这十元钱是给她买肉的钱。张大成看着依依不舍的妻子还是问了问卖鞋人，“这双鞋多少钱？”卖鞋的老板，把鞋子拿了起来，递给哑巴说道：“你先让她试下能穿吗？”张大成接过鞋，递给哑巴，哑巴嘴角露出了笑容，拿着鞋一下子穿在了脚上。不大不小正好合脚，然后她又把那只鞋也穿在了脚上。老板盯着哑巴脚上的鞋子说道：“挺合适的，十块钱，不能少！”张大成一听十块钱，脸羞红了，准备要去把哑巴鞋子脱掉，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双新鞋穿在哑巴的脚上，真的很合适，真的很漂亮！大成你给她买的！”
　　张大成转身看看后面，原来是家后面的张松，张松和大成差不多大，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都经过60年代那几年的自然灾害，家里也是不怎么富裕，但比起大成家算是很好的了，最起码张松不像自己从小没有了父亲，张松的家底还算殷实。两人是从小长大的好哥们。大成笑笑说：“是的，张松，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你看行吗？”张松微笑着说：“什么事？你说说看！”张大成低着头小声说道：“能借我点钱吗？只要十元钱！”张松笑着道：“看看，是不是想买这双鞋？”张大成点头道：“恩！”张松然后笑道：“没事，这鞋算我买了，送给弟媳妇啦！对了你家不是快要添人口了吧！呵呵！就当是给孩子的见面礼吧！不过啊！可便宜他妈妈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掏了十元钱出来，递给了卖鞋子的老板。张大成推脱着说道：“不行，那多不好，算我借你的！有时间到家里吃饭！”张松客气的说道：“哎呀甭跟我客气！有时间，我带上菜和酒找你喝两盅去。我还有急事先走了。”说着钻进了人群。张大成正要说什么，一看张松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也就默默接受了。
　　张大成想到了还要去买肉，不然母亲可要骂他了，他正要拉着哑巴走了，可是哑巴把地上的旧鞋捡了起来，揣在怀里，张大成看着破了个洞的并且沾满了泥泞的鞋子，顺手夺了过来，摔在在地上，然后做着手势对着她说：“不要了！”可是哑巴还是弯腰捡了起来。张大成再一次夺了，摔在了地上，拉着哑巴朝卖肉的走去，可是哑巴挣开张大成的手，还是把鞋子捡了回来。张大成看着哑巴那样地执着也就不再理她。两人到了肉铺，买了两斤肉，就直接往回走了。
　　到了家，张大成把肉拿给母亲看了看，刘美珍确定是二斤肉后，不再说什么，然后看哑巴脚上的鞋子，她讲话了“大成，哑巴脚上的鞋子，哪来的！”张大成在缸边舀了一瓢水大口喝了起来，喝完感觉舒服极了，用袖子抹了下嘴巴！然后说道：“是人家送的，看哑巴脚上的鞋子露个洞给送了一双。你看怎么样啊！我觉得这鞋子挺好！”然后哑巴把新鞋子脱了，换上舍不得扔的破旧鞋子，然后把新鞋子藏了起来。
　　刘美珍把肉往桌子上一摔，说道：“哪有这么好的人呀！能送双鞋子给你！你别在那瞎扯淡，说到底是不是你借的钱买的？”说着就要上来揪他耳朵。张大成只好说是张松给买的。刘美珍听到是张松，然后说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他，他不是刚生了儿子吗？看他得瑟的！”张大成拿开他母亲的手说道：“人家得不得瑟跟你什么关系？”
　　刘美珍接着说道：“你懂个屁呀！你爸活着的时候，他们家可是连锅都揭不起，他小时候可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比我们家好点了，又得了个儿子。现在你看他得瑟的。走我面前可是抬头挺胸的！”
　　张大成说道：“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刘美珍接着道：“大成我可告诉你，你的媳妇必须得生个男孩，不然你别想在村子里抬起头！”张大成有点生气道：“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孩子。一样养！”刘美珍一听儿子这样讲气道：“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除非我死了，我说要男孩，就要男孩，女孩都是人家人，养了也白养。”张大成小声嘀咕道：“什么逻辑！”
　　时间过的真快，十月怀胎，这天哑巴在洗衣服，起来凉衣服的时候，起不来了，肚子疼了起来，躺在地上，动弹不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张大成去地里干活还没有回来，今年雨水多，全村的小麦子都没有及时收，全都在地里生牙，只收了一半上来，还交了一半的公粮，看样吃饭都快要成问题了。只有生牙麦子吃，磨出来的面粉，做出来的馒头都是黑的，吃起来粘牙齿，吃起来如同嚼蜡。眼见哑巴就要生了，家里一个人没有，正好张燕路过他们家，准备去地里收麦子。看见哑巴躺在那里，急得他到处找人，可是村子里人都去收麦子去了。她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刘美珍，他走到后面那家，几个老年人在外面柳树下面搓麻将，看见刘美珍在麻将桌上搓着麻将，正在入神，忽然听见张燕喊她，她也不理会。张燕看见她在那打着麻将，急着跑过来说道：“不得了，你家的大嫂子要生了，躺在地上起不来了，赶紧的呀！”一桌子人都心惊胆战，三人同时说：“快，不要打了，救人要紧呀！”刘美珍漫不经心的说道：“急什么呀，把这牌打完，打完，我这牌可是清一色呢！来，五万！”
　　张燕急的一头的汗，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希望一桌子人可以一起去帮忙，没想到，刘美珍会这样说，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两条人命呀！张燕哭道大声骂道：”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哪！两条人命。说着就去把麻将桌子掀翻了，其他三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看麻将桌子被掀翻了，然后都站了起来，朝张大成家跑去。刘美珍立马站起来指着张燕骂道：“你，你个骚娘们，你说是我家儿媳生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跑这里捣乱来了。好好的清一色就被你给掀了。我饶不了你！”说着就要来打张燕，张燕脱了鞋子就朝刘美珍头上砸去，然后气道：“你说谁是骚娘们的，你才是个骚娘们，我不是看着大成哥的面子，谁管你家的那些破事，就你做的那些事，村里哪个人不晓得，我呸，不要脸的。等我回来才收拾你！”说着赤着一只脚，朝大成家跑去，鞋子正好砸中了刘美珍的脑袋。刘美珍挨了打发疯似的要去追，被两个婆子拦了下来。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命苦。人家都不管她任她哭去。都跑到大成家帮忙去了。
　　三个老头子，加上几个老婆子，好不容易才把哑巴抬上床去，哑巴痛的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呀！大家都在地里忙着呢！这里也就是数张燕最年轻了，三十几岁，其他人都是老太婆。她交代几个年龄大的老婆子看着哑巴，自己跑到地里喊人去，得要找个接生婆才行，有百家的大村只有一个接生婆，可张燕跑了去，她不在家，都去地里忙去了，如果在去地里找他，也来不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可怎么办，关键时刻只能找村子西边的一个小诊所。张勇大夫了，张燕跑过去，还好张勇刚给一个病人打完针，准备关门下地干农活，张燕看见张勇激动的眼泪都落了下来，他真是孩子的救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让张勇去了，虽然他是个男人，但救人要紧，只能让他去接生。张勇一听让自己去接生，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接生过，就是知道怎么接生的也只是在书上看过的呀！人命关天，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带着药箱奔了过来。几个老太婆烧好了一锅水。张勇拿着药箱进来，然后把门关起来，留两个老婆子在里面，可是哑巴听不见别人说话，不知道怎么和她沟通，困难重重，张燕赶紧跑到地里去，喊张大成，只见张大成已经被人通知了，一个劲儿地朝家跑来。
　　大家都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大成跑了进来，助张勇才把孩子生下来。谢天谢地，母子平安。生了个女孩。孩子哇哇大哭！白白的，真是可爱，大成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好了，看着床上躺着的妻子，大成豆大的眼泪流了下来。